文 / 爷非二货

【VIP146】你笑得如此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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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听婵和寒渊的日本蜜月之行并没有如期结束。

    当苏炔从刘芸那里得知,原定一个多月的蜜月延迟到了年后二月底,这个消息让苏炔觉得很不踏实。

    但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既然从那次视频之后姐姐没给她来电话,那就说明事情并不那么糟糕,她乐得清闲,姐姐和寒渊的事,她本就不想管,且越帮越忙,这与自己的初衷太多相悖。

    春寒料峭,日子静悄悄地从手中的缝隙里流过,转眼已是三月初。

    苏炔上班快一个月了,每天两点一线,秦子俊则是在年后元宵节就早早忙于公司事务,好在最近他的公司从德国高薪聘请了两位尖端工程师,他肩上的担子相对又减轻了不少,每天按时下班,在她忙不过来的时候偶尔兴致一来,还会自己去生鲜市场买了食材,回家给她做饭。

    不得不说,叶淑英教出来的儿子真不差,厨艺不知道比叶淑英好去多少。

    苏炔吃了秦子俊做的菜,多半是自叹弗如,真恨不得以后钝钝是他下厨,自己坐着等吃,那才叫美事一桩!

    二月的最后一天,苏炔接到了小妹苏凌薇打来的电话,说是大姐和大姐夫不日就从日本归来了,问她去不去机场接机。

    苏炔思忖了一会儿,想,姐姐没给她打电话,那么也就意味着,她去与不去都可以吧。

    既然可以选择,那她自然选择不去。

    能与某个人避免相见,她为什么要颠颠的跑到机场去,搞得好像她有多希望他回来似的。

    就这样,在苏凌薇不情不愿的嘀咕声里,苏炔以上班为由,成功推掉了接机的任务。

    苏听婵回来的那天,苏炔下班的很早,晚上自然有空回一趟苏家别墅的,苏听婵一下飞机就给她打了电话,很高兴的样子,说是给她带了哪个牌子的衣服,还有什么特产,一大堆,让她过去拿,两姐妹太久没见面,也当是聚会。

    苏炔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整个人就蔫了。

    不是不想姐姐,就是回去要见寒渊,想到这事儿她多少有点怵得慌。

    算起来和寒渊也有两三个月没见面了吧,她翻转着眼睛在脑海里回忆着他那张衣冠禽兽的脸,他的一颦一笑,该死的还是那么清晰。

    有些人,就算一辈子不见,你也记得他的样子。

    那天还是秦子俊拯救了她。

    那天晚上公司有个商务宴会,小型的,去的人不多,但多是达官显贵,亦或是像秦子俊这样的,背后大有来头自己白手起家的私生子,因此,主办方还是相当隆重的。

    那天秦子俊的固定女伴临时有事放他鸽子,通知他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一时半会儿他上哪儿找人,正一筹莫展,苏炔给他打电话了,原是想问他晚上能不能正常下班,陪她回一趟娘家的,但秦子抗没等她说完就立即打断了她,问她能不能陪他去参加晚上的应酬。

    当然,他知道她素来对这些劳什子的门面活不感兴趣,也没抱多大希望。

    可哪知,苏炔听了后二话没说就爽快的答应了。

    离奇的反应让秦子俊吓了一跳,然后是惊喜,“阿炔,你今天怎么了?平时我要跟你提这事儿你铁定得找各种理由堵我。”

    苏炔呵呵干笑着,心想,应酬虽然无聊,但也不过是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假笑假聊,撑到晚上十点就能完事儿,可回娘家见姐姐和寒渊,那就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儿了。

    就这样,苏炔‘万分遗憾’地给苏听婵打过去电话,苏听婵虽然有点怏怏不高兴,但秦子俊这边始终是正事儿,耽搁了人家也不好,特产什么的只能先放爸妈家里,改天让妹妹过来再取了。

    所以,从苏听婵回国到现在,二十多天过去了,除了期间打过一两个电话,两姐妹还是没见着面。

    最奇葩的是,寒渊竟也没来骚扰她。

    这样苏炔觉得既踏实又黯然。

    人心都是犯贱的,当他死皮赖脸胡搅蛮缠时,她恨不得把他杀了,可当他真从她的生活里销声匿迹了,她时不时就要犯贱一两次,莫名的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整个人都回到了从前慵懒的状态,干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提不起兴致。

    很努力的一天一天的过着,偶尔得空闲下来回头一看,生活却没有留下一点深刻印象的轨迹,以供她缱绻追思。

    这样的日子,会不会太无趣?

    ***************

    日历翻到三月二十一,星期二。

    一个看似再平常不过的上班日。

    这天,苏炔照常早早起床,下楼去信箱里取牛奶,去小区的商铺里买了早点,上楼丢进微波炉热着,从洗手间刷牙洗脸出来,秦子俊竟已经穿着整齐,很自觉地取了牛奶早点,分杯端上桌子,坐在他的座位里,远远地看着她从卫生间出来,清冽俊雅的脸冲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晃得苏炔眼花缭乱,心神不宁的。

    “今天起这么早?”

    也难怪苏炔奇怪了,秦子俊到底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上班时间自然不比她一介小小职工掐的那么紧。他通常要晚上一个小时才起床,到公司的时候,一般是九点半,而她是八点半。

    苏炔低头一看表,现在,才七点半。

    秦子俊笑而不语,见她走过来,起身,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还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按着苏炔的肩,让她坐下。

    苏炔更加不解,仰头就抓住他的手,“究竟怎么了?”

    秦子俊俯身朝她光洁柔白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叹了口气,表情似乎充满自责,“今天本来想早点起床为你准备早餐的,结果还是叫你赶了先。”

    “每天不都是我赶了先么。”苏炔白他一眼,喝一口牛奶。

    “可是今天不同啊,今天是你……”秦子俊戛然而止,突然指着她,“阿炔,你不会压根不记得了吧?”

    “记得什么?”苏炔从餐盘里抬头,“你坐下吃你的吧,牛奶要凉了。”

    秦子俊坐回座位,冲她摇摇头,“果然不能高估你这个女人。”

    “哈?”

    “哈什么哈,”秦子俊忍不住翻白眼,俊眉朗目,看得出他心情很不错,“今天几点下班?”

    “五点,和平时一样。”

    “这样啊,那太好了。”秦子俊笑凝着她,卖关子,“你下班后别回家,我们今天在外面吃饭。”

    苏炔放下刀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今天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在家里吃饭不好吗,特地跑到外面浪费钱干嘛?”

    秦子俊拾起筷子敲她脑袋,“傻瓜。别问了,你下班后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去哪儿吃饭?”

    “峰南路新开的那家正宗法国餐厅,你不是喜欢法国菜?”

    苏炔咦了一声,盯着他,“那家法国餐厅我听人说过,刚开业,一般人都排不上队,价格出奇的贵,当然肯定正宗是正宗,不过我们用不着为了吃一顿正宗的法国菜就跑去排长龙吧?”

    秦子俊摇摇头,“有我在,用得着排队?我早就吩咐人预定下最好的包间了。”

    苏炔瞪大眼,越发好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子俊,今天到底什么日子?”

    秦子俊大笑,“如果到了晚上你还是想不起来,我可要罚你。”

    苏炔撇嘴。

    一到公司就翻日历,可是公司的日历也不可能和家里的就长得不一样啊,她翻了半天绞尽脑汁,从他们相识的日子到结婚纪念日再到情人节都对过了,不是这一天。

    那是什么日子?

    秦子俊的生日还没到啊……

    这么想着,她挎着包进了电梯,望着透明电梯外暗沉下来的天色,忽的猛拍脑袋。

    难怪秦子俊笑眯眯的非要拐她去贵的要死的法国餐厅,还一直骂她傻,又不肯提示她。

    原来,今天是三月二十一。

    她的生日。

    秦子俊早上说,他老早就吩咐人预定了最好的包间,那也就是说,他老早就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了。

    难得他把她挂在心里。

    他一定牢牢记着去年三月二十一,他在公司忙到很晚,害得她枯守着一个蛋糕和满桌子冷掉的菜,空等了一晚上吧。

    第二天苏听婵就火冒三丈大骂了他一顿。

    那一阵子她都没给他好脸色。

    这家伙,孺子可教嘛,还知道耍点小惊喜小浪漫,都老夫老妻了,还去什么法国餐厅……

    噗。

    苏炔捂嘴,眼睛笑得眯起来,眼尾俏皮地翘着。

    叮——

    电梯门开了,她快步出了公司大堂的旋转门,蹦跶着下了大理石台阶,嘴边轻快地哼了哼,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一边给秦子俊拨过去,一边朝右侧树荫下的小道走去。

    他们公司正前面并不是宽阔的大马路,而是公园,搭公交的地方在右侧的马路上。

    小道是捷径,原本环卫工人不让走这,因为践踏草坪,但来来去去走的人太多,环卫工人也不管了,苏炔也就不自觉的跟着走了起来。

    电话嘟嘟响了三声,秦子俊接起来,声音透着愉悦,“老婆,下班了。”

    “唔,正往马路上走。”苏炔抬头望了望瑰丽逶迤的天空,今天天气不错,她的心情也不错。

    “收到!我马上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秒速飙过来,老婆你等我!”

    “好!”

    苏炔被他的语气逗乐,呵呵笑着,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包里,呼一口初春清冽的空气,鼻腔肺腑瞬时通畅了不少。

    虽然已是初春,傍晚的天气依旧透着余寒,她把丝质围巾忘在办公室的衣架上了,今天只外罩了一件OL小西装,内搭大V领的贴身针织,晚风一吹,还真有点扛不住。

    她瑟缩起脖子,把一头卷发释放了下来,丝绢一样缱绻在她脖子周围,立刻挡住了不少寒气的入侵。

    双手插进口袋,微低着头。

    公交车站的大马路近在眼前,她笑着,加快了脚步。

    然而,她终究未能走到大马路上。

    在距离人行道两三步的时候,一双泛着增量冷光的哥特式尖头男式皮鞋从天而降般,倏地就横亘在她面前,垂坠在那双价值不菲造地高端的增量鞋面上的铁灰色西装裤,削窄修长,肆意流畅着的弧度,一如某个人暗黑到底的灵魂。

    她愕然大惊,猛地顿住了呼吸,浑身上下,体温骤降。

    拽着包包带子的手,在冷飒的空气里,很没节奏地颤着,喉咙里的水分像是被吸附住了一样,干干的,涩涩的,连吞咽一口口水这么简单的动作,此时作来,那么艰难。

    她一直盯着那双款式桀骜高端大气的男士皮鞋,那溜尖冷感的鞋头,尖刻地像把锥子。

    质地流畅的裤管在流苏般的风里微微动了动。

    苏炔看着那双皮鞋悠然自得地朝她移动过来。

    距离,越来越小。

    太无力,只能定在那里,一动不能动,听着自己错乱的呼吸,感觉着那份大难临头的不幸。

    终于。

    冷冷的夜风吹来了魔鬼的声音。

    “阿炔,好久不见。三个多月,一百零一天,两千四百二十四个小时。”

    “……”

    “我想你。”

    “……”

    “思念蚀骨。发疯的想要见你,可见到你之后,我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

    “……”

    “没有我在的日子里,你竟笑得如此美丽,令这满园的初绽的花都黯然失色。”

    “……”

    “究竟,是谁让你这么高兴?”

    苏炔忍无可忍,抬头,目光直冲冲地射向他,“总之,不是你。”

    这么快速说着的同时,她的瞳孔却始终不敢倒映他的脸。

    那张优雅地微笑着,同时,却也优雅地阴沉着的他的脸。

    那张,就算她此生再不见,却,至死也清晰地记着他轮廓一笔一划的脸。

    那张,她深深爱过,魂牵梦萦过,痛心忏悔过,如今,却不得不以恨相对的脸。

    寒渊。

    你总是这样。

    在我终于敢尝试着再次微笑的时候,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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