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沙发斜坐在一堆红酒白酒瓶里的男人,赤红的双目,抱着半瓶伏特加,被酒润红的嘴皮子冷冷的翘了翘,摇椅晃站起了身。

    直挺挺地看着门口弯腰换鞋侧影姣好的女人,目光似数万根冰锥,嗖一下射过去,仿佛要将她连骨头刺碎!

    “哟,还舍得回来?这是你家吗?啊?苏炔,你还当这是你的家吗?我是你丈夫吗?”

    秦子窥子拉渣站着酒渍的嘴角那抹明晃晃的冷嘲,苏炔不是没看见。

    心脏揪痛。

    麻麻的。

    双手无力,紧张,以至于都无法顺利的蜷缩起来,做成保护自己的状态。

    越来越浓的酒味朝她扑过来,漫天盖地,怎么也驱散不开。

    苏炔感觉到危险,脚不自觉地在自己与大门可怜兮兮的缝隙间后退,仰起一脸的歉意,“子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呵。好一句对不起!”

    秦子俊歪着脑袋,醉醺醺的他,此刻看起来,蛮不讲理,像充满危险的兽。

    苏炔背脊挨到冰冷的门。

    稍微松了口气,“子俊,真的对不起,害你着急了担心了,可是下午那个时候,事出有因,我可以解释的。”

    秦子俊拿着酒瓶那只手,伸出刀剑般尖利的食指,表情凶神恶煞地指着她,“这样很好玩是不是?把你的丈夫当猴耍撂在一边看他瞎着急满大街找人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开着那辆破车盲目的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里翻来翻去的找你,你心情很爽是不是?回答我!你他妈心里就舒坦的不行行了,是不是?!”

    “不是的!子俊,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下午真的有事,我手机又丢了才联系不到你的……”

    苏炔一着急泪出眼眶,咬着下唇默默地哭着,使劲摇头,心里那么难过,为他,也为自己的欺骗和不忠。

    “你永远有事!你心里可真有我!苏炔!你怎么不死外边?啊!你怎么不死在外头一了百了!省的我见了你恨不得掐死你!”

    他已经走到了她跟前,浓烈的酒熏呛着她的口鼻。

    苏炔怕他接着酒劲儿真扑上来,害怕地缩着身体使劲往门上挤,可是再挤,和他的空隙也空不出来多少。

    鼻子酸酸的,脸上湿湿的。

    满脑子都是他恶狠狠的那句,你怎么不死在外边……

    呵呵。

    她倒挺乐意就那么死了算了。

    死了,姐姐,寒渊,秦子俊,所有所有的烦心事儿都没了。

    “你不是可以解释?解释啊!说你下午把我像个傻子一样晾在你公司搞什么鬼去了!说清楚!”

    秦子俊不爽的除了她一声不吭撂下自己落跑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傅雯。

    他在她公司楼底下找不到人自着急的时候,正巧傅雯下班出来,想来是从苏炔嘴里知道,今天他要给他庆生,又看他一个人傻兮兮的站那儿等一个早就溜走的人,对他一番耻笑。

    弄得秦子棵不尴尬。

    傅雯一向尖酸刻薄,在旁边煽风点火一直说什人苏炔是去找野男人了去了,傻瓜才和你这样的男人庆生,又不懂浪漫又不能满足她,云云之类的。

    一想到这里,秦子俊就气不打一处来。

    苏炔脑子快速飞转,咬着下唇,思索着,怎么说秦子俊才会信。

    而秦子俊显然不耐烦。

    “说不出来?还是不能说?苏炔!你是不是呆我身边得不到满足寂寞了出去找野男人去了!在你生日这天,你是不是和哪个男人去开房了?你他妈给我老实交代!”

    “咳咳……”

    苏炔一口口水来不及吞咽到是被秦子俊一下给卡进了气管。

    “子俊,你别乱想啊,咳……”

    她匆匆解释一句,连忙捂着嘴,捂住剧烈的咳嗽声,生怕这样心虚的反应让他更加怀疑。

    而心脏却像被生生凿了个洞,名为羞耻的斧头一遍一遍砍过她的血管神经。

    苏炔抬头,瞧瞧观察一下秦子俊的神色,有些胆战心惊他这话从何而来,难道说他这么阴霾着一张脸阴沉沉的看着她,是因为他察觉到什么或者撞见了什么了?!

    不……不能吧。

    忐忑不安中,秦子俊又发话了。

    “怎么?不好编吧!这么久编不出来?苏炔,你真虚伪!其实你的身体早已耐不住寂寞,背着我和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是不是!”

    “不是!”

    苏炔立刻口是心非地吼道。

    第一次撒谎,她或许连声音都颤抖。

    而第二次,第三次,她竟然也学会了脸不红心不跳。

    多悲哀。

    她难过地几乎要哭出来,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让自己痛,时刻提醒着自己,在对秦子俊做怎么样伤天害理的事。

    秦子俊一愣。

    果然,被她笃定的立刻吼出来的两个字给震慑了心神。

    但那也只是一瞬。

    是基于一直以来对她的信任和放心。

    他斜起眼睛,依旧摆出一副冷冷嘲讽的姿态,继续试探她,“那你倒是说明白,你干什么去了,我要听详细的过程!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天大的时,值得你抛下我一个晚上一声不吭让我干等干着急干上火!”

    苏炔咽了口口水。

    心脏擂鼓。

    她悄悄握紧蜷在身侧的双手。

    眼睛虽然对着他,却不敢有焦距,因为太害怕看见他瞳孔里映出来的花里胡哨谎言满脸的自己。

    那样的自己,太丑陋。

    她深呼吸一下,开始了又一轮的华丽的谎言剧。

    “是这样的,下午我出来在路边等你的时候碰到刚回国时认识的一个朋友,我们打了声招呼,她准备走了。结果……结果她忽然就晕倒了在了马路上,我……我当时弄不清楚状况,着急地跑过去反把她弄起来拦了辆计程车就往附近的医院里赶过去了!手机……对了,手机就是在我把她搀扶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扒走的,当时围观的人那么多,小偷趁火打劫嘛,我抱着那个朋友,又不能追抢劫我手机的人,一回头,人早跑了!我就没管了,救人要紧啊,后来到了医院又是急诊又是手术又要联系她家人的,忙来忙去就没来得及联系你。她手术完家里人来了直呼,我一看时间,那时候已经快十点了,那么晚了我准备回家的呀,结果好巧不巧的,从住院部出来到医院大门口就碰到了我姐,阿青扶着她急急忙忙过来的,说是突然间肚子好痛,我就赶紧陪着我姐去急诊室,检查,用药,还要照顾她,等医生的检查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姐她竟然怀孕了!”

    苏炔这么说着,努力挤出点点笑容。

    试图用姐姐怀孕的喜讯冲淡秦子俊心里的怒火和疑问。

    虽然从秦子俊并没有缓解的阴沉的脸色来看,这一招似乎并不凑用。

    秦子俊一甩手,酒瓶连带着半瓶还没喝完的酒一下子泼到了地上,酒瓶是上好的玻璃质地,加上客厅是实木地板,在地板上脆脆的打了个几个窟窿,并没有碎掉,可那华丽酒红色的液体,却在秦子俊有意无意的方向下泼了苏炔半腿。

    苏炔被冷冷的酒泼了个凛冽的哆嗦。

    却咬牙隐忍着,连一声半声尖叫都没有。

    也不对他怒目而视,只是平顺着眉目,外表静静内心火烧火烧地看着他轮廓模糊的脸。

    “首先,恭喜你姐。”秦子俊空出了手,大拇指扫了扫峻挺的笔尖,倾身俯下来,嘴一张一合,洒了苏炔一脸的冲天的酒气。

    苏炔皱眉。

    而一两厘米开外的男人,浊黑的眸子已是不悦。

    大怒。

    “但别以为你姐怀孕了,老子就不会接着盘问你!你刚才说的那通狗屁话是用来哄我的还是用来骗鬼的?你真把我看成傻瓜了?”

    又逼近了她一些,浓烈酒气的嘴,几乎贴住苏炔冷白无血色的嘴唇。

    苏炔不动声色,死死屏佐吸,只是隐忍再隐忍,不敢皱眉,脑袋不着痕迹往门板上缩了缩,唇跟着向下,巧妙避开他灼热蛮狠地攻势。

    双手轻轻抵上他的双臂,防止他像头猎豹似突然扑上来,幽清而略带些乞求意味的声音,“子俊,你信我,我……我没骗你。”

    秦子咳了酒,思维却异常敏捷,要是平时,肯定会被她难得柔弱的语气给弄得一愣一愣的,然而现在,他不吃这一套!

    “没骗我鬼扯的结结巴巴?”

    “我……我没结巴。”

    说完,苏炔立即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果然,头顶洒下浓烈讥讽意味的沾满酒气的冷笑。

    秦子俊突然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又狠又用力,几乎要拧断她的骨头,“走!带我去见你那个晕倒在马上路上的所谓的朋友!”

    苏炔猛地一僵,浑身一个激灵,打得她七魂六魄都出了窍。

    她愕然地看鬼似的看着秦子俊。

    心脏剧烈痉挛,敲锣打鼓像在办丧事。

    而她呆滞惊恐的眼底,已然崩溃得一塌糊涂。

    原来,谎言并不是万能的。

    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拆东墙补西墙,补来不去,最后,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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