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等在住院部楼下,凶猛的抽烟,他的人好似笼罩在愁云惨雾里。

    “哥,有莹莹消息没?”简浔撒腿往哥哥跑。

    见她,简睿丢下烟头,脚尖重重地踩,“还没,那两人已经去找了,咱们先上去问问情况。”

    哥哥拉着简浔,她的手心都给汗湿了。

    哥:

    我不想再做大家的负担,我走了,别找我。

    “莹莹怎么那么傻!”

    看完冯莹的留言,简浔又后悔又难过。

    “她会去哪儿?”没有头绪,简睿也乱做一团。

    找不到冯莹,先不说妹妹有多自责,光那两个男人就足以把她活吞。

    “全怪我,那天我不该和她说那样的话。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她性子我最清楚,胆小敏感,又什么话都憋肚子里不说,哥,我真怕莹莹出事!”

    简浔死死揪哥哥的衣角,整个人都快被愧疚和担心给吞噬了。

    “别急……”安抚失张失智的妹妹,简睿说,“咱们分头去找,随时保持联系。”

    也只能这样!

    要了护士的电话号,两兄妹分头去冯莹可能出现的地方找。

    时近五点,天空却染上墨色。

    阴沉沉的天低得快要压下来,简浔突然之间就感觉喘不过气,心脏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快要窒息。

    莹莹,你千万别出事啊!

    忐忑不安,站街口,路人匆匆,车流如织。

    潮湿的空气带着灼热的温度,简浔四处看,觉得自己茫然力薄,不知该怎么办。

    她回出租屋,想看看冯莹是否有去之前她们一起生活的地方,如果她对自己割舍不下,应该会去的。房子重新租出去了,房东正打麻将,她从窗户里头看外面指尖紧紧攥着铁栏栅的简浔,“没哩,我整个下午都在这,没见她来。”

    心急,简浔道过谢后又打算去别的地方找。

    轰隆隆——

    一声响雷,简浔抬头,只觉脑门被雨滴重重砸了一下。

    暴雨来了!

    简浔暗叫不妙,抱着脑袋往一旁的百货店去。

    买了一把雨伞,简浔站门口,焦急地望着从铁蓬滑落下来的雨帘。

    满世界水气,耳畔只有沥沥雨声。

    脑子里像有千百只虫子在钻,疼得简浔蹲下来,双手死拼捂住耳朵,想狠狠大哭一场。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莹莹的身体本来就差,又在这样的天气,晚一分钟都有可能会要她的命!

    没顾滂沱的雨,简浔撑开伞,趟水前行。

    该死!雨越来越大了。

    手握方向盘,禇昑恩紧张盯着两岸街道,心里祈求让他遇上正在某屋檐下躲雨的冯莹。

    简小浔,你这死女人,莹莹最好没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禇昑恩恨得咬牙,鹰目不敢错过车外任何一处街景。

    “对不起,请问一下有没有见过一个年纪约23岁的女生?她很瘦,头发大概有这么长……”

    来到曾经与冯莹一起玩过的地方,简浔问站在商店门口躲雨的路人。

    她的描述很苍白,那些人全都摇头。

    简浔失望,转头又去看苍茫的大雨。

    她有伞,却抵不住磅礴的雨势。此时她身子湿透,鞋子在雨水里长时间浸过,皮质开始发软发泡。

    她在雨中,但觉得自己站在迷宫里,四方都是路,但又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无路一般……

    那个女人!

    禇昑恩墨眸骤紧,隔着舞动的雨刷,玻璃上水蒙蒙的,简浔的身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满世界的雨,只有她,傻瓜一样站在天地间,撑着一把无用的伞,苟延残喘。

    不知道脸上淌的是雨,是泪还是汗,简浔头发湿嗒嗒贴在颊边,就那样木然的站在雨中。

    突然一股极强的力道将她拽住,简浔本来就昏昏沉沉,再被这强劲的力道拉扯,重心不稳,跌坐在雨里。

    她迷茫抬头,雨水打进眼眶,很疼,她微微眯眼,朦胧中看见自己的丈夫,一个所有心思都花其它女人身上的男人。

    “昑……”不知是喉咙疼还是没有力气,或者是害怕,她只喊了一个字,便在男人森然的目光下发不出声音。

    “你对莹莹说了什么?告诉我你究竟对她说过什么!”禇昑恩雷霆之怒擎着简浔的肩,将水圈里的她抓起来。

    “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对莹莹说婚礼的事,我应该瞒着她,不然莹莹也不会离开。都怪我都怪我,我为什么不去死?……”

    滚烫滚烫的泪涌上来,和雨水一起潺潺滑下面庞。

    禇昑恩瞳一缩,呼吸紧得犹如绷起的弦,“你把婚礼的事给她说了?”

    点头,简浔嗓子沙哑,泣不成声。

    “死女人!”

    他暴怒,将简浔往雨里狠狠地推,整个人气得直打颤。

    简浔惊呼着跌坐在地上,手掌硌上粗砺的石子,嵌进肉里。

    红色雨伞落一旁,如同在雨中静悄悄盛放的一只花朵。凄艳美丽,绽出令人痛苦的绝望。

    简浔望着自己的丈夫,他也一身湿透,雨滴从西服的衣角,如一丝线般淌下来。他头发湿漉漉黏在鬓角,几缕贴在眉梢上,衬出一种骇人的锋利厉色。

    “简小浔,你给我听好,你最好乞求莹莹没事,不然的话,我一定要你陪葬!”

    搁下狠,没再看坐在水里剧烈发抖简浔,周身弥漫狠绝气质的禇昑恩,冲进雨帘,驾车疾驰而去。

    呆呆坐着,简浔抬头,下了雨,铅色天空如网般把她笼罩。

    那男人和女人怎么回事?

    店里躲雨的人,惊异看着眼前一幕,对简浔纷纷投以怜悯之心。

    全身无力,似乎被愧疚拖着,连站都站不起。

    简浔真想不管不顾,就那样往后一躺,任雨水打在身上。可是她不能……

    “不行,我不能倒下,我必须去找莹莹!”

    颤颤晃晃,简浔艰难站起,她捡起那把小雨伞,跌跌撞撞,继续行走在雨帘中。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手机没电,简浔只好打公用电话。

    人们看到落水鸡一样的简浔,无不惊诧打量。

    简浔管不了他们异样的目光,她先是给医院打,那头的回复让她失望。她又联系哥哥,简睿那边很吵,他说他在长途车站,想看看有没有冯莹坐车的记录。

    天大地大,就算拼上四个人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想要找出一个人,何其的难……

    雨停,空气里有清新的水滴味。

    简浔只觉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不知是不是鞋子积水的关系,脚步沉得连抬起来都没力气。

    此时已快八点,简浔并没在夜色里行走,她只是跪在城中一座寺庙里,望着殿堂上高高的沥金佛像,双手合十虔心乞求。

    怪她全怪她,如果她不是一时糊涂,如果不是她被妒忌冲晕脑袋,又怎么会冲动得说出那些事?

    禇昑恩是冯莹的,一直都是冯莹的!

    傻傻跪着,简浔双瞳烟红,眼泪都快哭干了。

    走出来,夜色幽深,有惨白色的月牙斜挂天空,青石板被勾勒一层白霜。

    “啊啾……”

    湿衬衣贴身上,风来,冷意贯穿全身。

    鼻子胀胀的不舒服,眼皮也沉得睁不开,简浔揉着鼻尖,找到一家公用电话亭,在店家怪异的注视下,电话打给简浔。

    冯莹找到了!

    简浔喜,招来出租直奔医院。

    下车就见三个男人急切站在住院部楼下,一起的还有冯莹的主治医生及多位护士。

    那两个男人看简浔的目光,好似恨不得将她啃进肚子里似的。

    简浔又冷又怕,禁不住打起激灵。

    哥哥快步过来,抱住她,“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很心疼,简睿一边把妹妹发梢上的水拧尽,一边给她捻开贴在脸上的发丝,又看她浑身湿得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气得牙痒痒的,“你这是去找人还是给人找麻烦?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爱惜,除了我这当老哥的,你还指望谁怜惜你!”

    之前他和那两个男人就吵了几句,冯莹是他们的手头肉,可简浔也是他这当哥哥的掌中宝。

    不就说了婚礼的事么?妹妹又没添油加醋乱说一通,她只是依事情原貌复述出来,这两个男人凭什么就把冯莹的出走全怪妹妹头上来?

    真说起来,最该怪的就是那个同时伤害两个女人的祸害!

    想到这,又见妹妹糟糕的模样,简睿愤愤不平,双眸淬火,如燃烧的碳星子怒瞪禇昑恩。

    禇昑恩眸色阴狠,刀般深深剜在两兄妹脸上。

    简浔害怕,她偎在哥哥怀里,避开那犀利眼神,“哥,莹莹什么时候才送过来?”

    电话里哥哥说冯莹晕倒在路边,被送进医院。医护人员翻她包,看见她的病历。看完之后两家医院迅速联系,那头的救护车正送冯莹过来。

    “不知道,快了吧。”简睿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他们已经在这等了十来分钟了。

    “你走,从今往后不准你再靠近莹莹!”禇昑恩过来,站简浔面前宛如一座不近人情又坚硬的碉堡。墙眼之中零零星星的机关枪,随时都能要了简浔的命。

    “你凭什么说这话!”简睿气不过,将妹妹往后揽,挺起胸膛与禇昑恩对立。

    “莹莹之所以会离开全是这女人害的!她明知道莹莹的身体已经很差,受不得任何刺激,她却说出那些话,她根本就是想把莹莹逼死!滚,我不准你这杀人犯再靠近莹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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