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面杀手阴狠道:“我们与佛门本无恩怨,让那个和尚把女子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大开杀戒!”

    老方丈叹了口气,一面是救人,一面是寺院的安危,他该如何做抉择,才不会被世人诟病。

    广慈将伤口处理好,慢慢换上了自己的袈裟。他豁的打开门,见他出来,大家齐齐扭头看他。

    那领头的蒙面杀手眼光阴鹜,捉过来一个矮瘦的小僧,把剑抵在他的脖子上,怒吼道:“你这多管闲事的秃驴,快把那经商女子交出来,否则我要了你师兄弟的命!”

    广慈清冷一笑,双手合十,镇定地宣了声佛号,“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别跟老子念经,要是害你的师兄弟丢了命,你可就罪过了!”

    广慈嘲讽一笑,双腿交叉,就地坐了下来,他面不改色地整了整袈裟,反劝道:“罪过的不是小僧,而是你!你为何要对一介弱女子穷追不舍,看着她殒命刀下,你就会快活吗?”

    领头杀手怒目以视,斥道:“我不管她是谁,我拿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你再啰嗦一句,我便砍了他!”

    那被挟持的小僧渐渐耐不住了,向广慈求救道:“师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别的人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

    广慈却不再吭声,开始静心念经,旁若无人。

    此举惹怒了杀手头子,“你这秃驴,难道是在逼爷爷我破规矩?好得很,那我便杀第一个无辜之人!”

    那杀手被惹怒,高高举起的屠刀正要落下,却被其他僧人求情拦住。

    他们商定一番,便决定亲自去找人,整个寺院被搜罗了一番,就是要找出被藏起来了的御盈。

    广慈睁开眼,冷冷看着忙活的众人,丝毫不为所动。

    那厢,合子与御盈失去联系,便急速赶回程家庄搬救兵。

    气喘吁吁地跑回去,看到门口有人忙活着抬东西,进进出出。程连萧站在一边,看着杨安指挥下人抬东西,心中想象着御盈收到这些东西后,会有多么开心。

    合子见到程连萧后,顿时像见到了救命恩人,“庄主——”

    程连萧看着她,“你主子呢,我从京城给她带了好多东西。”

    合子扑在他脚下,嚎啕大哭起来:“小姐恐怕无福消受了,千钧一发啊,庄主快去救人!”

    程连萧脸色大变,不由分说将她拽了起来,“好好说话!怎么回事?”

    合子简单解释了几句,程连萧便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杨安,谭义,快集结人马——”

    只消片刻,程家庄的侍卫便集结完毕,程连萧领头,骑着快马飞奔而去。

    他简直是怒火攻心了,御盈,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御盈缩在藏经阁最里面的角落里,听到外面有人正在翻腾的声音,她惴惴不安。想到广慈身受重伤,此刻在外,不知会不会受牵连。她忽的开始痛恨起来,究竟是谁要置她于死地?如此狠毒,这样穷追不舍,不惜一切代价。

    僧人们翻遍了整个寺院,还将广慈住的偏房和经常打坐的禅房弄得一片狼藉,尽管这样,也没找到御盈。

    杀手们更加恼怒,他们宣布一个时辰内,广慈如果不交出御盈,他们就不是只杀一个僧人,他们会屠寺!

    僧人们找不到御盈,恨不得掘地三尺,眼看着一个时辰的大限将到,他们开始用恶劣的言辞谩骂广慈,甚至有一个僧人带头踢打端坐在地上的他,其他人也这样发泄起来。

    “你都不顾平日的师兄弟情谊了,我们何必顾及?”

    众人附和,一时间都打红了眼,听不进方丈的劝阻。

    僧人们都是下了死手,每一拳每一脚都不马虎,广慈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他感觉背上的伤口开始汩汩流血,浑身都在瑟缩颤抖。

    “快说,你把那个女子藏在哪里了?”一个小僧喘息道。

    广慈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尽管鼻青脸肿,浑身淌血,却还是嘲讽地笑话他们,“枉你们饱读佛经义理,不是要贡献毕生之力,保佑天下苍生吗?如今却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抛却人间大义,徒惹佛祖笑话。”

    那杀手头子听到这话,怒极,冷笑连连,“好,算你有骨气,你遵行你的道义,我践行我的承诺!”

    他猛地扬手,毫不犹豫地砍下了那个被挟制的小僧的脑袋。

    “啊——”抱着看热闹心态的老百姓这才被吓到了,慌忙捂着脑袋逃离了。

    一个平日扫地的小僧见那头颅滚到了自己的脚边,顿时又是恶心,又是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在了广慈面前,痛哭流涕道:“求师兄说出来吧,我真的不想死啊,要不是父亲母亲去了,我也不会来寺院啊……”

    广慈心中大恸,看着面前的扫地小僧,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他悲愤至极,踉跄着站起身,走到那蒙面杀手面前,大义凛然道:“你若一定要带回一颗人头,我就站在这里。那名女子你就不要想了,你们找不到她,她只会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是吗?”那杀手头子阴狠一笑,“那我便先杀了你,再慢慢折磨剩下的这一群秃驴!”

    他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刃正要擦过广慈的脖子,“慢着——”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站在栏杆处,阻止了他的暴行。

    众人都抬头看着她,只一眼便惊呆了,这凡尘俗世间,竟还有这般美丽似仙谪般的女子。

    御盈今日穿着一身洁白的素纱裙,只在最外层缀上了几朵桃花,长及曳地,发间只插一只玉簪,虽是素颜,却面若芙蓉,美如天仙,不似凡尘世人。

    她腰脊挺直,款款下楼,傲然看着那几个杀手,眉眼间凛凛生威。

    “我就在这里,不管是就地处决我,还是把我交给仇家复命,都随你们处置。”她清清淡淡道,凑近了杀手头子,“现在,大侠你是不是该放开无辜之人了?”

    她哂笑着,用两指捏着那只利剑,将它从广慈的脖子上慢慢移开了。

    广慈面色凄哀,看着御盈美丽的脸庞,他的一颗心像掉进了万丈深渊,他痛苦地摇头,无力地问道:“你为何要出来?我这样努力地护你周全,你为何这样轻贱自己的性命?”

    闻言,御盈眼眶浮上了泪花,她如果再察觉不了,她就是真的傻子了。她喉头哽咽了,艰涩道:“御盈的命珍贵,广慈法师的命就低贱吗?我和你,是平等的。”

    广慈心中大震,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倾城女子,自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言说。

    那杀手头子看出了些猫腻,他用手指点了点广慈,却什么也不说,仰天哈哈大笑。

    御盈怒瞪着他,她一把推开广慈,挺直了身子站在他面前,呵斥道:“你不是追杀我吗,你快快动手吧!”

    那杀手头子想让御盈死得明白,正要告诉她出手的仇家的是谁,却忽然听到了一声长啸。

    程连萧凌空翻身,从天而降,执贴身宝剑劈了下来,杀手头子猝不及防,刚执起剑要去抵挡,却被程连萧的巨大内力震得连连后退。

    两人的剑抵在了一起,这是强者和强者的过招,程连萧赤红了双眼,咬牙切齿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杀手头子阴冷一笑,“我们的规矩是,可以说,但是只能说给将要被杀之人,程庄主你确定要听吗?”

    程连萧怒极反笑,脸色铁青,“不说也罢,你招与不招,都难逃一死!”他说着便用利剑劈向他,两人混战在一起。

    杨安和谭义带着程家庄的护卫尾随着赶来,也迅速加入了战斗,与那一群杀手奋力搏杀。

    御盈呆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程连萧,他面色肃杀,冷酷无比,扬开袖袍,劲风升起,将一身衣袍鼓动,猎猎作响。手中的白虹剑影翻飞,那杀手头子不是程连萧的对手,只能是疲惫应战,被眼前翻飞的白剑晃得头晕眼花。

    程连萧冷笑一声,瞄准了便直刺他的心窝。

    “啊——”御盈猛地闭上了眼睛,那刺客的死状实在太可怖。

    谭义他们也迅速解决了对手,程连萧冷冷看着地上的伏尸,拿出帕子擦了擦染血的剑身。

    “连萧——”御盈失神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犹如神祗般救她于危难之中的伟岸男子。

    程连萧上前几步,拨了拨她耳际散乱的碎发,眼中闪过疼痛,懊悔。他死死地盯着她,呢喃道:“盈盈,对不起,我来晚了。”

    御盈再也忍不住,投入他的怀抱,好好感受着他宽阔的胸膛,温暖的怀抱。

    她像个受惊无措的孩子,痛哭出声,一遍一遍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绝望,一点也不坚强,我也会害怕,你知道吗……”

    她死里逃生,心有余悸,程连萧紧紧抱着她,还能感受到她急速的心跳。

    他亲了亲她柔软的发丝,低低叹了口气,抚慰道:“没事了,我在这儿,我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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