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筱筱茹

情深缘浅(送给大家的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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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写短篇,也不知道好不好,大家有兴趣的看看吧。.

    楔子

    宏历八年,朝廷之中暗流涌起,帝王震怒,欲除丞相。

    一:横生变故。

    京城外的十里桃花林中,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清远哥哥,你来追我啊。”

    男子上前几步,揽住女子的纤腰,嗅着发间的花香。桃花的香气,即清幽又妩媚。

    “清远,待你君临天下,陪我赏十里桃花可好?”

    “待我君临天下,定陪你共话桑麻,赏十里桃花。”

    女子笑嘻嘻的回过头,吻了一下男子凉薄的唇畔,那名唤作清远的男子无奈的看着女子,道:“素心,莫闹。”

    林外一婢女匆匆跑来,道:“小姐,快些回丞相府,老爷病重。”

    抬手擦拭了一下汗珠,微微转过身来,随后才看见顾清远的身影,急忙跪下请罪:“太子殿下千千岁,奴婢方才焦急,并未有心之过,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顾清远淡淡道:“无碍,起来吧。叶丞相如何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老爷病重,特遣奴婢请小姐回府。”

    叶素心喃喃道:“怎么会呢?爹爹怎会病重?”

    顾清远揽住叶素心的肩,轻轻抚慰,道:“素心莫怕,我与你一同回去。”

    “请陛下与殿下莫要怪罪,老臣,恐怕是不能为过尽力了。”叶珏挣扎着起身,向顾清远行了一礼。

    顾清远连忙馋起叶珏,道:“叶家世代忠臣,孤失了丞相,日后,便如无了左膀。”

    叶珏一笑,“老臣想请殿下回避一下,老臣就素心这么一个女儿,希望最后一程,是素心送我去见她的娘亲。”

    “无妨。”

    叶珏唤来叶素心,颤颤巍巍的从床头的枕下拿出一个锦盒,交到叶素心手中,“心儿,你把这个交到陛下手中,可免丞相府无忧。”

    叶素心接过锦盒,有些惊慌的问道:“爹爹,您是什么意思?”

    叶珏苍凉的大笑,“若非我无儿,帝王家又岂会容许叶家苟延残喘到现在?我叶家表面风光无限,实则,要生要死,还不是帝王一人说的算。”

    只一瞬,叶素心便明了,叶家掌握朝政多年,世代丞相,皇室早生猜疑,若非自己的父亲没有男婴,叶家早已不复存在。

    而骁国的公主称帝,让皇室更加惊恐,那日刚受封的大将军,手握朝廷一半兵权,却是最后得知,原来,他是爹爹的门生,那么,皇室终于动手了吗?

    “爹爹,是皇室所为吗?”

    “不是,这是爹爹唯一能想到可以保住你的办法了,若是等到皇室动手,你也不能幸免于难。”

    “爹爹······”

    “心儿莫哭,爹爹要去找你娘亲了,这么久没见她,她该怨我了,锦盒,你莫要、、、打开来。”

    只一瞬,便没了气息。

    叶素心心头大怮,泣不成声,自此,便落了个心怮的毛病。

    “管家准备后事,一切从简,另外,准备一身素衣还有马车,即刻进宫!”

    顾清远看着叶素心悲伤的面容,只是一刻钟的时间,却是放佛历尽了沧桑,已然成长,自己本是可以保住叶珏的。

    娶了叶素心为太子妃便好,但是终究没有,现在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日后可以拉来更加强大的盟友。

    而叶素心的姨娘则是一脸责怪的看着叶素心,叶珏连寿衣都未穿,作为女儿,不亲自操办后事,反而将一切扔给了管家,自己进宫,成何体统?

    顾清远随着叶素心一路匆匆来到了皇宫,看见她手里拿的锦盒,有些了然。

    “臣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家父临终之前,交予臣女一锦盒,特让臣女奉给陛下。”

    顾刿示意呈上来,打开锦盒,良久,才叹道:“素心快些回去料理后事吧。”

    似是疲惫至极,叶素心起身退下。

    “远儿,你留下。”“是。”

    德帝看着顾清远,道:“是朕,害死了一代中粮,也是朕,灭了叶家忠烈,朕,有愧于先帝之嘱。”

    随即摆了摆手,“远儿,传旨,封丞相之女为公主,赐号:婉,尊同嫡亲公主。”

    “儿臣明白。”

    叶珏下葬那天,顾刿与顾清远都来了,叶素心随着所有人一起跪下,高呼万岁,眸底,却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凉薄与嘲讽。

    她不知锦盒内是什么,但她却从德帝的眼中看到了愧疚。

    锦盒内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一件能令帝王动容的东西,又岂会简单?

    初春的天气,到底还是有些凉的吧?要不然,自己,为何感觉到冷到了骨子里呢?

    顾清远轻轻地安慰着叶素心,“素心,你莫怕,还有我。”

    叶素心呜咽的说道:“清远,爹爹没了,我只有你了。”

    待回到府中,叶素心看着才几日,便已经斑驳到如此的丞相府,现在也已经,更名为了公主府。

    自己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只有几个死忠的仆婢还在,就连萧氏姨娘,也在明庵落发为尼。

    叶素心看着如今萧条的府邸,喃喃道:“都走了好啊,都走了好。”

    管家看着叶素心凄凉的背影,不禁叹息道:“苦了这孩子了。”

    叶素心虽是女儿身,但却是叶珏唯一的子嗣,自小便是集宠爱于一身,而今却是······

    管家又是一身深深的叹息,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希望,这孩子能够过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宏历十年冬,德帝崩,文帝即位,国丧五年,皇宫内不办喜事。以彰孔孟之道,显孝子之心。

    二·时光静好与君语

    庆元元年,大皇子顾之川诞,举国同庆,生母不详。

    庆元五年,文帝立大皇子顾之川为太子。

    御花园内,顾清远拥着叶素心,看着远处稚嫩的孩童嬉笑,顾清远凝着叶素心清亮的眸子,愧疚道:“素心,对不起,至今,未能许你一个名分。再等一年,定封你为后。”

    叶素心温声说:“清远,能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何况,你还给了川儿太子之位?”

    “我给川儿太子之位,不过是因为,他的生母是你罢了。.”

    叶素心巧笑嫣然,当真是北方有佳人,

    一笑倾人城,

    在笑倾人国,

    不知倾城与倾国,

    只为一人生。

    远处的小人儿突然跑了过来,道:“母亲,抱抱,川儿要抱抱。”

    叶素心好气又好笑的将顾之川的小手拍掉,然后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宠溺的摸了摸顾之川的小脑袋,

    “怎么弄的这般脏?”

    顾之川怯怯的看了看顾清远,不再作声。

    顾清远冷着脸,训斥道:“父皇可曾告诉过你,不许再叫母亲,要叫母后?”

    顾之川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只敢小声的抽噎,叶素心心疼的将顾之川抱起哄道:“川儿不哭,母亲在这。”

    随即扯了扯顾清远的衣襟,嗔怪道:“清远,川儿还小,何必这么苛求?他若是喜欢,称呼母亲又有什么不妥?”

    顾清远只好点了点头,道:“那便随他去吧。”

    随后转头对顾之川训斥道:“川儿,父皇可曾告诉过你,身为太子,一国储君,未来国君,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们沧溟,怎能这般莽撞?”

    顾之川急忙从叶素心身上下来,道:“儿臣知错,还望父皇责罚。”

    “回去抄写《礼仪》百遍。”

    “是,儿臣告退。”

    叶素心心疼的看着顾之川小小身子,远去的背影。

    有些责怪道:“你对川儿太过严厉,现在川儿都怕极了你。”

    顾清远失笑,道:“做父母的,总要有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若是我们都疼爱他,不是惯坏了他?况且,现在早些教好了他,将来就可以把皇位给他,届时,我便可以应你的十里桃花之约了。”

    叶素心无奈的点了点头,不管怎样,自己总是说不过他。

    顾清远抚了抚叶素心的脸颊,柔声道:“前些日子,边境传来急报,骁国来犯,我已然派了上官枫去,只是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御驾亲征了。”

    叶素心点了点头,这几年来,自己随着顾清远浸染朝事,自是明白。

    自新帝登基以来,各国一向不甚安稳,屡来进犯边境,但如骁国一般,大举进犯,却是第一次。

    不管是为了国之安危,或是以儆效尤,恐怕御驾亲征,势在必行。

    叶素心柔声道:“清远,万事小心,我与川儿,等你回来。”

    “为了你,我定会大胜归来。”

    几日后,顾清远便要去前线了,临行前,叶素心为顾清远整了整铠甲,退后一步,浅声说道:“清远,若你胜,我陪你君临天下,若你败,我陪你东山再起。”

    他紧紧抱着她,道:“我怎舍得你为我而尝亡国之苦?只为你,也是必胜。”

    时过半年,顾清远大胜归来,不日便会回京,叶素心牵着顾之川随着一干大臣恭迎帝王回京。

    叶素心听见周围的一干大臣议论纷纷,“陛下与骁国女王一见钟情,骁国女王甘愿将骁国拱手相让,只求陛下欢心。”

    “如此说来,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是啊,这桩因缘,恐怕又会传为一段佳话那。”

    “可不是嘛,骁国的事情,只半月就定了下来,这段时间看,陛下一直与骁国女王在外游玩。”

    “看来,这就是我们的皇后娘娘了。”

    叶素心忽然感觉到心口一阵疼痛,缘是多年来未犯的心怮复发了。

    意识跌向了一片黑暗,隐约间,听到有人唤她素心,会是他吗?

    再醒来时,已经是月光初上时,顾清远看着叶素心,终是道:“素心,我与她不过是权宜之计······”

    叶素心冷冷的打断了顾清远的话语,“皇兄的决断,不必向皇妹解释,皇兄快些回去吧,免得皇嫂担心。”

    顾清远被叶素心的一句皇兄激怒,撕扯着她的衣襟,问道:“皇兄?我是你的皇兄?那我们现在在做的又是什么?”

    叶素心挣开顾清远的,反手狠狠得甩了一个耳光,说道:“皇兄还是切莫在这些小事上伤神,先保住你的江山吧!”

    顾清远颓败的叹了一口气,终是说道:“素心,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顾清远走后,叶素心蜷缩着身子,哭倒在塌下。

    三·心殇远嫁西凉

    次日,一道圣旨传遍整个天下。

    册封婉公主为嫡长公主,称:夫人,位同皇后。

    叶素心对此毫不在意,依旧在寝殿之中悠然修剪着花枝。

    一旁的采儿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采儿,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话?”

    “风烟是一指流年,苍老是一段年华,到头来,于他于我,不过是一场执念罢了,早些放手,是好事。我又何苦作践自己?去那么在意。”最后,终是化作了一声浅浅的叹息,微不可闻。

    一个婢女匆匆赶至,小声道:“夫人,陛下将于【赏樱阁】三日后宴请各国国君,届时,请您务必带着太子殿下出席。”

    “本宫知道了,你且退下。”

    “是,奴、婢告退。”

    名义上的晚宴,不过是要向各国表明,骁国女王,是沧溟的皇后。

    采儿问道:“小姐以前最喜桃花,您常说:桃之夭夭,灼而其华。如今,竟是连桃花也不爱了吗?”

    “如是不适合我,不爱便不爱罢。”

    晚宴之上,叶素心着一身白衣出席,白衣似雪,气华如月,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出其左右。

    叶素心环顾四座,可谓是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都······来了。

    携着顾之川朝座上清淡如水的行了一礼:“素心(儿臣)参见皇兄(父皇)。”

    “不必多礼,过来坐吧。”

    不吭不卑的的站起身来,随即坐在了顾清远的右手边,回头向他的左手边看去。

    哪里本空无一人的位置,坐着骁国女王。

    顾清远这般做,无非是向各国再一次表明:骁国女王洛彤,是他的妻,沧溟的皇后。

    叶素心强忍住心中的酸涩,淡淡的收回目光,未发一言。

    席间虽然歌舞纵横,众人皆是相谈甚欢,,她却只感觉到了漫天的孤寂,仿佛大千世界,众生芸芸,她只有自己而已。

    不自觉的抱紧了身边的顾之川,。

    顾之川仰起稚嫩的笑脸,小心的问道:“母亲,您不开心吗?因为川儿不乖吗?”

    叶素心温和一笑,浅声道:“母亲怎么会不开心呢?母亲有川儿一个人就够了,川儿好好地,母亲自然也会好好地。”

    顾之川回身抱住叶素心,稚嫩的童音却带着坚定,“谁让母亲不开心,川儿就让谁不好过。”

    就这样,也好,至少,自己还有川儿。叶素心如是想。

    西凉国的使臣却是突然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沧溟皇见谅,我王有意与沧溟结百年之好,特求娶沧溟的嫡亲公主,以安民心,平边境之乱。”

    顾清远的神情一窒,却是看了叶素心一眼,道:“还请西凉王见谅,此乃家宴,不宜商谈国事,容后再议可好?”

    那使臣道:“这样也好。”

    叶素心的手微微一顿,果然,自己终究是比不上他的江山。

    先帝有九子,却无女儿,所谓的嫡亲公主,便是自己了,从前先帝在世时亲自册封的婉公主,如今的婉夫人。

    自己,又在等待着什么?那一瞬的犹豫与暧昧不清的话语,已经说明了一切。

    西凉与沧溟开战,西凉必败无疑。

    只求,他对川儿好,莫要因为骁国女王而冷落了川儿,毕竟,他是他的亲生儿子。

    次日大殿之上,一干大臣皆是据理力争,“陛下,只此婉夫人一人,却可以换的沧溟与西凉百年休战,交好联邦,请陛下应允。”

    “婉夫人乃是叶珏唯一的女儿,朕答应过先帝,照顾好她,此事作罢。”

    “陛下,正因为婉夫人乃是忠臣之后,叶家之人怎会不明事理?”

    顾清远的脸色隐晦不明,怒声道:“此时休要再提,谁再说,朕砍了他的脑袋!”

    门外传来一声高呼:“婉夫人殿外求见。”

    “宣。”

    “宣婉夫人觐见!”

    叶素心缓步步入殿中,跪拜叩首,“皇妹参见皇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素心,自请前往西凉和亲。”

    顾清远的眸子微眯,似是想看出叶素心此话,是否只是因为赌气,良久,才道:“你可知,和亲,意味着什么?”

    叶素心站起身来,依旧是淡漠如水的模样:“自是知道,但是素心乃是叶家之人,叶家虽亡,可是叶家为国效忠的心未死。叶家之人的骨气还在。”

    至此几句话,殿上的一干大臣都是想到了当初叶珏也是如此,一身铮铮铁骨,觐见直言,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却是没有子嗣继承家业,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但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跪下高呼道:“婉夫人深明大义,臣等拜服。婉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清远从龙椅之上拂袖离去,道:“此事容后再议!”

    顾明远走到叶素心的身边,小声道:“你没事吧?”

    叶素心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明远哥哥,我没事。”

    “莫要叫我哥哥,说起来,我该叫你一声皇嫂。”

    “明远哥哥,你说笑了。”

    “你和皇兄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顾之川,是你所生吧,皇兄短短不会,立一个不知道生母是谁,的孩子为太子。”

    叶素心笑道:“明远哥哥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可是需要我祝澜,将你留下吗?”

    “明远哥哥,不必了,我走后,记得照顾好川儿。”

    “你就那么肯定自己回去和亲?皇兄不会放你走的。”

    “可是,在他的心里,江山是最重要的,他不会为了我,在沧溟动荡的时间,开战,和亲,势在必行。”

    顾明远被叶素心所说一窒,却是反驳不了分毫。

    “记得当初我的爹爹还是你和清远的太傅,那时的我们,可真是让人艳慕。”

    “是啊。”

    “都过去了,明远哥哥,我走了,记得好好照顾川儿。”

    “那你可知,骁国女王终生不会受孕,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她都会好好对待川儿的。”

    叶素心轻松一笑,“那就好。”

    说罢,转身离去,一袭长裙,说不出的无奈与悲凉。

    大殿之上,终是只余了顾明远一人在上。

    叶素心走出大殿,却只觉得阳光,也驱不散她身上的寒冷。

    遥遥的看见采儿向他跑过来,道:“小姐,皇上召见。”

    “走吧。”

    拖着疲惫的身子,朝轩宇殿走去,也许,疲惫的不只是身,还有心。

    叶素心一进殿中,只听得顾清远说道:“你们都下去。”

    看着下人们鱼贯而出的背影,叶素心问道:“皇兄找我何事?”

    顾清远看了叶素心一眼:“你非要用这般语气同我说话吗?”

    “陛下再不送我去和亲,你这江山,恐怕战事便要起了,届时,皇位不保。”

    顾清远呼吸一窒,不再说话。

    叶素心讥讽一笑:“皇兄,还是为皇妹准备好嫁妆吧。”

    说罢,抬脚离去,走至殿门之时,头也不回的叮嘱道:“此去恐怕无法生还,你要好好照顾川儿,切莫让他因为没了母亲,有一个不开心的童年。”

    顾清远神色纠结,终究是还是开口道:“素心,待我君临天下,定接你回来,届时,我们亲眼看着川儿登基为帝。”

    叶素心苦笑摇头,大步离去。

    待你君临天下,只恐红颜已成枯骨化。

    在你眼里,永远都只有你的江山,何曾有过我的身影?

    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只不过,却不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的川儿。

    漫无目的的走着,终还是来到了顾之川的榻前,看着小儿熟睡的脸庞,泪珠再也无法控制的滚落下来。

    川儿,深宫之中,步步维艰,以后没了母亲的庇护,你又要如何,才能生存下去?

    似是被叶素心的哭声所惊醒,顾之川睁开迷蒙的眼睛,随即擦去叶素心的泪珠,稚声问道:“是不是川儿不乖,惹母亲不开心了?川儿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叶素心摇了摇头,道:“川儿很乖,只是以后母亲不再川儿身边,川儿要更加努力,要一直一直活得好好的,答应母亲,好吗?”连同我的那一份,叶素心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顾之川哽咽的问道:“那母亲还会回来吗?”

    叶素心肯定的点了点头,道:“会的,待川儿足够强大,君临天下,就可以吧母亲接回来了。”

    “母亲,我知道了,您放心,川儿这就去读书。”

    叶素心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苦涩,还能回来吗?妄想而已。

    出嫁那日,叶素心一袭红衣,像极了鲜血,走动之间,衣衫漂浮,趁着绝美的脸庞,更显风华绝代。

    当真是北方有佳人,烟波水盈盈,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知倾城与倾国,只为一人生。

    “皇妹拜别皇兄。”

    “素心,一路珍重。”

    “臣等恭送婉夫人。”

    叶素心看着庞大的排场,却只觉得冷彻骨,已经是冬日了吧?不然,也不会冷到了骨子里。

    顾之川跑到叶素心面前,小声道:“母亲放心,川儿一定会接母亲回来的。”

    叶素心勾唇一笑,“母亲等着川儿。”

    放开顾之川的手,义无返顾的走上了前往西凉的和亲花轿。

    顾清远握紧了拳,“素心,你等我。”

    殊不知,一别成永别。

    叶素心走后,顾清远的命令接连而至,一时之间,沧溟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四·再回首时已惘然。

    庆元五年冬,文帝立后,是为骁国女王,称骁后。

    庆元七年,文帝废后,骁后意图逼宫,却是发现骁国旧部,已然被顾清远赶尽杀绝,是她太迟钝,竟被所谓的爱蒙了头脑,最终,也不过是将骁国拱手相送而已,而自己,终究是没有得到这个男人的心。

    顾清远多么谨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放心自己?

    又是一年春,冰冷的宫湖之旁,骁后洛彤站在湖边,终是明白,原来,我从未拥有过你。

    月光浮现,华灯初上,一代绝世红颜,终究是香消玉殒。

    远在西凉的叶素心得知此事后,不禁叹息一声,说到底,洛彤和自己一样,都是痴情之人。

    爱本无错,只是错在看错了人,亦爱错了人。

    作为男子,顾清远可追随,因为他是一代明君,但作为女子,顾清远却是不可靠近,因为他太容易使人爱上他,而他的心里,最重要的,只有他的江山。最终,只会和洛彤一样,香消玉殒。

    最好的结果,恐也就是她了吗,可以在别国孤独终老。

    庆元八年,沧溟正式对西凉开战。

    庆元十年,沧溟胜。

    顾清远看着手中的官文,喃喃道:“素心,我说过,待我君临天下,便接你回去,如今,我做到了。”

    一切尘埃落定。

    叶素心做在凤阙殿内,将鹤顶红一饮而尽。

    遥遥的看见一个身影走来,她强撑着身子站在殿前等候他,这真的,是今生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的身影越来越近,她却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终是站在了昔日敌国的宫门前,他说:“素心,我来接你了。”

    她站在宫门内,凉薄的笑道:“清远,我回不去了。”

    他只觉,他们之间虽然只隔着一道宫门,却仿佛相隔千山万水,在回首时已惘然。

    他说:“素心,我来接你,怎会回不去,我们还要一起看川儿登基为帝。”

    她却是轻轻的倒在他的怀里,奄奄一息,她说:“我没有输给任何人,只是输给了你的江山,真好。”

    恍惚间,叶素心放佛又回到了年少之时,她与顾清远初识的那时候。

    她与他在十里桃花林中,许下桃花之约,她为他生了川儿,他为她将川儿册封为太子。

    后来啊,他娶了别的女子为皇后,而她,却被他亲手送上了前往西凉的和亲花轿。

    终究是造化弄人,却也是终于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

    叶素心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说道:“清远,希望来生,我不要在遇见你,我只想,找个平平凡凡的人家,相夫教子······”手,终是无力的垂下,渐失的体温,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伊人已去。

    只一瞬,那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泣不成声,青丝成白发。

    残阳似血,像极了了她当年的红嫁衣。

    他不欠任何人,却唯独了欠了她情深,亦害了她缘浅。

    庆元十年,文帝册已故婉公主为帝后。是为,婉后。

    顾清远站在长安城上,喃喃道:“素心,我终于许你为后,只是,你为何还不回来?”

    顾之川冷冷的说道:“你亲手害死了母亲,如今,又来假惺惺的作态,我只觉恶心。”

    “川儿,父皇······”

    “够了!你若要解释,去向母亲解释。”

    “我会的。”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终是低下了头,只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庆元十一年,文帝崩,武帝即位,尊文帝为太上皇,婉后为淑德太后,又称,圣母皇太后。

    尾记·十里桃花之约。

    京城之外的十里桃花林中,一白发男子站在冰冷的墓碑之前,“我曾虚拟,待我君临天下,陪你共话桑麻,赏十里桃花。如今,我来赴你的桃花之约。”

    花间,似是又传来女子空灵的声音:“清远,待你君临天下,陪我赏十里桃花可好?”

    “好。”

    顾之川看着顾清远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我想,母亲会很幸福吧。”他身旁的女子说道:“之川,母亲依然不在,何必呢?”

    何必呢?回应的,只有一世寂寥。

    二人相携走远。

    顾清远与叶素心,一生情深,奈何缘浅。

    宏德五年,陵墓成,文帝与淑德太后合葬一处,顾之川想:既然他们生不能同穴,死同貁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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