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埋人真是个苦活。”

    “唉,我们也就干这活的命。”

    “这二小姐真是可怜,不知怎么了,都要大婚了却这般短命?!”

    “还说,此事不能再提了,快点干活,主子的事哪是我们多问的,咱们这些奴才只要听话就行。”

    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往坑里泼着土,好像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而坑内竟躺了一个女子!?

    一个长的极其秀丽、穿着粉色布裙的女子,浓密的长睫微微卷翘,借着日光剪出了细细密密的影帘,白胜雪的脸庞上镶着小巧挺立的鼻子,圆润下巴上干裂的唇瓣失去了血色,可嘴角那一抹红色却是极为抢眼。

    双手搭在腰间,面色似乎不是那般祥和,多了分让人猜不透的意味,那是......

    惊恐。

    对,就是惊恐!

    沈寒的手指慢慢动了起来,她感到自己在被土掩埋,想挣扎着起来却好像一阵枷锁被困住了,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似千金重,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样差不多了吧,反正都死了。”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两个家丁渐渐走远,沈寒的意识慢慢清楚起来:我已经死了?

    我怎么可以死?不行!

    我绝不能死。

    沈寒对生命的渴望远比正常人要强烈百倍,拼尽自己的力气,挣扎着,挣脱着,为着跳跃的生命,为着新鲜的空气。

    终于她冲破了那些困住自己的阻碍,手脚并用的拨开脸上新埋的松土,往上爬。

    “呜。”沈寒刚呼吸到空气,便被一不知名的物体重重的压下。

    渴望空气的心尤其在尝过甜头后变得愈发强烈,比上次更加用劲,拨开重物。

    终于爬上来了,沈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看着眼前这个差点害死自己的男子。

    “这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差点害死我。”沈寒嘟囔着,在她千钧一发之际,竟然有个男子倒在了地上,还赶巧正是她的新坟之上。

    看着他身上、脸上的血迹斑斑,还有破烂的衣裳,沈寒第一反应便是动了恻隐之心,脑中闪过无数个这样的场景。

    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在。

    “幸好你遇到我。”沈寒边说边检查了他的全身。

    一刻也不能浪费,这便是医生的本能,对于参加过无数次急救的沈寒自然也是如此——争分夺秒,病人的生命重于一切。

    “左臂肘关节脱位,胸口一处剑伤。”沈寒职业性的报出伤者的情况,可转眼间便想到自己不是在医院。

    抬头看了看周围,树木几乎包围了他们,点点阳光渗进来连人的影子都映不出来,偶尔一声鸟鸣显得更是阴凉,所幸的是草本植物不少,这止血草不是什么媳物,应该能找到。

    不一会儿,沈寒拿着一把止血草回来了,用嘴嚼烂了草的叶子敷在男子的胸口,一把撕了自己衣裙的裙摆,将伤口细细的包扎好;摸着男子错位的肘关节,沈寒稍微一用劲,只听“咔”一声,手肘便恢复常态。

    做完这一切,沈寒已是筋疲力尽了,靠在大树上,她端详起眼前这个男子,虽说全身是血,衣衫褴褛,可仍然掩盖不住那种娇子般的气质,墨发散开,随意而凌乱,雕刻般的脸庞上是英挺的眉、坚毅的高鼻梁和微微抬起的下巴;厚薄适中的嘴唇却透着一丝性感。

    “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什么样的?”沈寒看着看着竟小声嘀咕起来。

    瞬息间,她的小脸便有了天旋地转般的变化。

    “啊!”一声惊呼,沈寒好似想到了什么,看看躺着的男子,又看了看自己。

    “这是什么衣服?我这是在哪,我怎么了?”沈寒手足无措起来,“我明明.....”

    36小时的轮班以一场心血管手术为结尾,沈寒走出手术室,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去更衣室换完衣服回家,可走着走着却头晕了起来,起初以为是有些低血糖,没想到竟倒在了医院走廊之上。

    沈寒看着自己的衣服,周围的环境,受伤的男子。

    “难道我穿越了?”沈寒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天哪!我不会是过劳死然后穿越了吧。”

    这样戏剧性的事情原本以为只会在小说中发生,没想到,今日却落到了沈寒的头上。这样福祸难测的事情让她有些不知喜悲,倘若不是穿越,那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是谁?”男子“腾”地一下坐起,随后立刻皱着眉头捂住自己的胸口。

    “别动,你受伤了。”作为一名职业医生,沈寒赶忙提醒道。

    男子看了看自己的胸膛,赤露敞开,受伤之处都被一一处理好,动了动左手,丝毫没有障碍,“回答我。”男子转而望着沈寒,眸子深邃的如无边无际的星光。

    “哎,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没良心,还没谢我,就问我是谁。”对这无理的病人,沈寒没什么好脾气,沉吟少顷,又转头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慕容夜。”慕容夜回答完便不再搭理,起身便要离开。

    沈寒见状心里开始打鼓,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刚来到这,谁都不认识,好不容易见到了个人,这要是丢了她恐怕这树林她都出不去啊。想到这,她立刻跟上,喊道:“等等我。”

    慕容夜停住,盯着身边这个奇怪的女子,眼神清澈,不像是攻于心计之人,年龄虽不大,却会医术,不计报酬的为他治伤,是好心,还是——另有所图?不再继续想下去,慕容夜指骨有些泛白,手中的剑又紧了几分,刚遇刺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你先回答我你是谁。”冷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沈寒抬眼,随即便低下了头,或是害怕,怕了慕容夜此刻浴血修罗般的神色,抑或是心里真是不知自己是谁,无法回答。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沈寒勉强从嗓子眼里挤出只言片语,眸子里满是无辜。

    慕容夜不再理会沈寒继续踉跄的向前走着,不再出声。

    一个颤颤巍巍的男人,一个灵巧清秀的女子,男子在前,女子在后。

    慕容夜突然停住,命令式的语气无有掺杂:“别动。”

    沈寒立刻站在原地,慕容夜用手摸了摸地面,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他们来了。”

    “谁啊?”

    “要杀我的人。”

    “哦,杀你的,又不是杀我的。”沈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用着她现代的大脑思考着眼前的情况,但转念一想,不对,“我和你在一起会受牵连吗?”

    “会。”慕容夜的声音更加冰冷,听得沈寒心头一惊。

    沈寒有些胆怯,这古代人难道都是随便杀人吗?还是先保命要紧,于是笑了笑说道,“我先走了啊,我相信你可以的。”

    就这样离开了吗?他是个病人,自己是个医生,哪有医生丢了病人之理?这样要是被传了出去,怕是她一辈子也配不上医生二字了吧!

    走了没多远,沈寒又回来了,站在慕容夜的身边摆出与他并肩作战的架势。

    “你干什么?”慕容夜扬起的眉表明他在疑惑。

    “你是我的病人,哪有医生丢了病人逃命的说法。”不知为什么,虽然初次相识,可丢了他自己逃命让沈寒心里不安。

    面对着这个去而复返的女子,慕容夜心中的疑问更甚,“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医生,接下来会是你的战友。”沈寒看着前面奔跑而来的黑衣人们瞬间处于备战状态,眼角余光瞄了瞄慕容夜骨节分明的手里被紧握的剑,还有那直挺如苍松的脊梁,似乎表示着他已准备好迎接这即将到来的硬仗。

    只是瞬间,十一个黑衣人便将眼前的两人包围。

    “我害怕。”见此阵势,沈寒不禁有些腿软。

    她乃是现代医生,哪见过如此场景,怎么能无有胆怯之色呢?

    慕容夜眼都不眨的说道:“那你回来干什么?”

    “保护你啊。”沈寒确实是回来保护慕容夜的,可这句话持续不了多久便被打破了。

    枯黄的树叶一片片飘落,黑衣人们从不同方向冲了上来,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慕容夜转动手中之剑,在空中织起细细密密的剑网,将二人护在其中,银色光亮闪动,可沈寒的眼睛愣是迎着剑光盯向那些抱了必杀之心的人。

    可来人那是那么好对付的,领头之人至始至终站在一旁,眯起眼睛看向慕容夜手中挥舞着的剑,发出的寒光似乎要穿破那剑网。

    倏地,领头人眼睛一睁,飞身直起,一剑自空中向下刺进包围圈。

    慕容夜一改招式,挥剑斩断了对方的攻势,可剩下几人趁此一齐拥了上来。

    慕容夜双眼如鹰凖般锐利,射出的每一分视线都不白费,看破来人的套路,便是一剑封喉,而沈寒在慕容夜的庇护之下并未有何意外。

    “小心。”

    看着劈向沈寒的剑,慕容夜有些本能的伸出自己的左手替沈寒挡了一剑。

    沈寒转身,一脚踹向正要袭击的黑衣人,担心的语气显露出自己的紧张,“你怎么样?”

    “没事。”

    方才一剑在慕容夜眼里仿佛不是什么大事,还有仅剩的右手可以继续屠杀。

    血溅、血流,直到最后,十一个黑衣人一个不少的躺在了地上,那点点阳光也随着褪去了,而慕容夜左手受了一剑,右手虎口已经血肉模糊,胸口渗出的血迹染红了沈寒的粉红色裙摆。

    沈寒看着遍地形状各异的尸体有些发颤,毕竟前世的自己是个医生,可是为了保护自己这纯属不得已,还是道个歉吧,“对不住啊。”旋即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一身血污,其余倒没什么,于是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慕容夜的血汩汩的涌出,步伐沉重而又不稳,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蜿蜒的血痕。

    再一次,他实在撑不下去了。

    “嘿,你怎么了?”

    沈寒急忙扶住倒下的慕容夜,瞥了眼他的左臂,眉心打结,一股担忧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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