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的时光总是如白驹过隙,方才醒悟想要珍惜,可已经流失于指缝,不得再寻回,可无奈所有的人都喜欢憧憬将来和回忆过去,独独忘了珍视眼前。

    沈寒走在一道道宫门之中,走得腿都酸了,不免抱怨道:“真是不知道这个皇上找我所为何事?”

    扮成婢女模样的月冰冷之气势不减,而琴瑟则如密友般关心,听她抱怨,柔声安慰道:“嘘,沈寒,这不是在将军府,这里可到处是眼睛和耳朵。”

    皇帝宣召觐见,一律不得带侍从、婢女,还有兵器利刃等一并解下,不得入殿。

    高耸在数十层阶梯之上的大殿显得巍峨异常,沈寒揉了揉膝盖,一人走上前去。

    殿门口,身着牙白色长衫的男子早已等候。

    “寒儿。”慕容璟唤道,三分笑意流到了沈寒的心里。

    “你怎么也来了,皇上也召见你了吗?”沈寒的目光从地面阶梯之上移到了温润男子的身上。

    “嗯,想必是与我俩的婚事有关。”慕容璟神色微微异常,颇有些担心意味,随即叮咛道:“无论皇上说什么,你且答应就好,切莫动气,剩下的事都交由我来。”

    沈寒隐隐觉察到了不善的气息,点头答应,敢情她今天就是来当木偶的。

    走进金銮殿内,沈寒垂眸,低顺的模样让人联想起邻家碧玉初长成,而眼角的余光却打量着这辉煌异常的宫殿,包括其中一个角落。

    这皇帝的金銮殿和慕容柳月建造的那座宫殿一样,原来她竟有谋朝篡位之心,幸得这还没有武则天执政的历史,若是有,怕是这慕容柳月早已起兵了吧。

    “儿臣见过父皇。”慕容夜躬身行礼。

    “民女见过皇上。”沈寒有板有眼的蹲下身子,福了个礼。

    “平身吧。”慕容峥的声音听在沈寒耳朵里不是那般浑厚、威严,倒不如凌瞻的来的更有风范。

    “今日朕召你们前来,是为了璟儿的婚事。”缓缓吐出几字,却激起了沈寒心中的涟漪。

    稳住身子,沈寒告诫自己一定要淡定,绝不能被皇帝瞧出什么来,灵眸里的诧异很快消失,恢复平常。

    “前些日子,凌寒国的莲玉公主有意来我慕容联姻,可无奈璟儿你身体抱恙,朕也就拂了去,可你们二人的婚事也是拖了许久,这当如何是好?”慕容峥略浑浊的眼球在慕容璟身上流转。

    沈寒嘴角冷笑,却藏于心中,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一句看似征求意见的话语,却是扔了一个极大的难题给慕容璟,若是他请求即日完婚,只怕凌寒国不满,到时矛头全指向了四王爷,若是他请求撤销指婚,四王府与将军府不结亲倒让慕容峥放心了,可他却失去了迎娶心爱之人的机会。

    想必慕容峥早已了解了慕容璟对沈寒的心思,故意设了这样的局。

    沉默在大殿之中似乎是不对的,除了高位之人以外,余下几乎都是悬着一颗心,生怕天子之怒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沈寒瞥了一眼慕容璟,见他面露难色不多言语,便主动上前解围,沉声道:“皇上,可否听民女一言?”

    “嗯。”

    慕容峥挥手示意,可沈寒却感觉到宽大的衣袖中慕容璟手心传来的温度,用力回握,让他放心,随即开口道:“皇上,民女略懂些医术,有些把握可以将四王爷的病情扭转,所以相信假以时日,王爷的身体定会逐渐稳定。”

    “哦?”慕容峥怎会不知慕容璟命不久矣只是有意设下的传言,可没想到沈寒会来这一招,这局竟让她小小女子破解了,慕容峥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盘旋问道,“你竟会医术,怎么从未听你爹提起?”

    “回皇上,民女的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慕容璟上前一步,弯了弯身子:“父皇,沈小姐医术确实可信,她曾经为我开过药,病也好过一阵子,只是后来她不在,唉,我的病便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说道最后,轻叹惋惜的语气更具说服力。

    “当真如此高明吗?当年璟儿还是皇子的时候,那病可是刁难住了整个太医院。”

    沈寒勾了勾唇角,冷笑浮现,怕是有心人不想让慕容璟好起来吧!慕容璟虽是先天性心脏病,可按着皇宫里的待遇来说,不可能拖到今时今日的严重。

    幸好她遇到了这个看似尊贵,实则受尽了冷暖的温柔男子,沈寒给了慕容璟一个灿烂微笑,转而福身道:“皇上,民女的医术不敢称得上高明,可对四王爷如今的病情,还是能控制得住的。”

    一句谦虚的话,却给了整个皇宫太医院一个下马威,慕容峥的脸色有些发青,不过距离远些,沈寒不太能看得真切,只想为慕容璟出口气而已。

    “那便由沈寒为璟儿治病吧,待到璟儿裁之时,便是你们大婚之日。”慕容峥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

    “谢父皇。”“谢皇上。”

    有情人垂首瞬间相视一笑,共同努力的结果怎能不让人为之欢喜?

    这是第一次沈寒为了慕容璟勇敢,勇敢的解决他的难题,或者说,他们的难题。

    慕容峥一路走在御花园,已有不少娇艳花朵遭了罪。

    “皇兄,为何事如此忧心?”慕容柳月从一旁亭子中移步来到慕容峥的身边,丹凤眼里不带当初的半点狠意。

    慕容峥瞥了一眼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转身走向亭子,起先捏了少许鱼食洒向锦鲤池,看着围过来的鲤鱼越来越多,竟将一玉碟鱼食全部抛向了池子里。

    “皇兄这样喂鱼,怕是明个儿,红鲤、锦鲤们便翻肚皮了。”慕容柳月打趣道,随手斟了一杯酒,递了过去,“这是新进贡的三日醉,皇兄尝尝。”

    接过夜光酒盏,扬起一个弧度倾倒入口中,转瞬满口醇香弥漫,这才稍稍平静了慕容峥的暴躁之气。

    “皇兄可是为那沈寒心烦呢?”

    “嗯,确是,没想到这小妮子竟还会医术,白白浪费了朕今日的一局。”

    “来,消消气。”慕容柳月又递上一杯,冷笑道,“这沈寒可不简单呢!不说璟儿对她一往情深,就连慕容夜也是处处保护,不离半步呢。”

    同是慕容王朝的王爷,在慕容柳月心中就视慕容璟为侄儿,而慕容夜则不算。唉,这个女人的心始终过于狭隘,对慕容夜的母亲不满竟一直延续到他的身上。

    “哦?夜儿也如此?”慕容峥对慕容夜虽谈不上有多深的父子情分,可慕容夜却是他的得力助手。

    “可不是呢!慕容夜那般冰冷之人,竟也会拼死保护一名女子,可真真叫人奇怪。”柳眉一挑,多了些气愤

    “琦玥,你是如何得知的?”慕容峥还没不问政事到一个地步,警惕之心自然少不了。

    “啊。当然是道听途说而来的。”一瞬的措手不及很快被丹凤眼的波光压了下去,讪笑补充道,“烟儿与沈寒一般大小,丫头们闺房中的事自是知道些。”

    见慕容峥不再言语,慕容柳月上前询问道:“皇兄打算如何是好?”

    “没想到夜儿也有中意之人,这倒是有趣多了,那就让他们鹬蚌相争吧,朕倒想看看,这沈寒有什么魅力。”云袖一甩,玄黄身影立在桌边。

    眼珠一转,诡计随之浮上心尖,慕容柳月坐在一旁,抚摸着手上的一道丑陋的疤痕,“鹬蚌相争怕是不一定是渔翁得利吧,皇兄,慕容夜虽是无心于帝位,可不代表璟儿无意啊,只寄希望于一个小小的沈寒身上,皇兄可放心吗?”

    “那你的意思呢?”

    “澈儿。”指尖划过细长疤痕,留下一道红印,“三足鼎立总比两霸相争更容易维持稳定。”

    慕容峥不再多言,对于眼前这个妹妹,他有防她之心,可也有利用她之意,微微一笑道,“琦玥之智当真是我慕容王朝第一公主。”

    玄黄色远离了慕容柳月的视线,丹凤里的不甘心这才敢放肆流露出来。

    狼子野心这一词可不是只用于须眉,巾帼也未尝不可用,先帝过于放纵的宠爱造就了今时今日琦玥公主可怕的野心,不可女帝称霸,那就挟天子以令诸侯。

    慕容柳月连连灌下三杯三日醉,惹得一旁宫人劝道,“公主这样喝,恐伤了身子啊。”

    广袖甩出,酒杯酒壶散落一地,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只有一人还敢站立,那便是......

    “碧落,大皇子的平乾宫可有什么动静?”酒不醉人人自醉,丹凤眼里的妩媚更添了几分。

    “回公主,大皇子自从搬回宫中,便整日不出门,接受了赐婚后,也没什么大的反应。”碧落俯首道。

    “哦?这可不像大皇子的作风。”慕容柳月手肘撑在桌上,揉了揉有些发涨的额头,吩咐道,“去请大皇子今日到我流秋殿用晚膳,也算是身为姑母为侄儿的接风宴。”

    “是。”碧落转身,而不是连连后退几步才可转身。

    步伐轻盈,气息不外漏,这便是银玥之军里除了主子以外最尊贵的女子——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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