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只剩下冷风的天气不如雪天的优美,帝都里街头巷尾人人皆知问情阁惹上了仇家,一夜之间遭血洗,就连主人也没能幸免于难,倒是那头牌心柔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呢。

    门窗紧闭,整间两层楼阁处于一片死气沉沉之中,尤其在圣旨宣读之后,屋内之人没一个有好脸色的。最是不稳重的便非沈寒莫属了,听见小太监说国主要请慕容夜入宫她差点气的当场跳了起来,这会儿,胸口可还在堵着气呢!

    “不行,说什么今日我都要同你一同入宫。”沈寒噘着嘴坐在大堂中间。

    前两日的残破不全早已被人打扫干净,慕容夜的手下个个精明能干,就连心柔也在数日的调理之下可以下床走动了,用瓷斌的话说,“可多亏了沈寒姑娘的包扎手法”!沈寒只是笑而不语,对这些称赞照单全收,只是慕容夜那里对她那夜的穿越之说所生的想法她还没尽数明白呢!

    “小人儿,这其中的利弊难道你都不明白吗?夜此次前往皇宫已经是自顾不暇,如何能再带着你去犯险?”魅仙好言相劝道,目光定格在二楼敞开的房门里那展鎏金线手工刺绣的鸳鸯屏风上。

    沈寒垂下了头,丧气的在一旁回味魅仙所说之话,她怎会不知慕容夜的难处,可她实在是不放心啊!离歌乃国之君王,请慕容夜进宫说是商讨有关阳宁公主擅自离开慕容皇宫一事,实则其中圈套却是明眼人都能看的明白的。

    瓷婕在离歌的眼中早已不止是一个臣下这么简单,离渊国百年来的基业多亏每一代国师的庇佑,若是失去了瓷婕,他的帝位能不能保得住可就两说了。

    当日离歌带走阳宁之时竟然没有注意到慕容夜就是七王爷,这就说明离歌根本不知道这回事,那这次进宫的所谓封口之说铁定是瓷婕在背后一手操纵的,名曰希望慕容夜不要回朝提起阳宁,可真正的目标会是这么简单吗?

    “能不去吗?”沈寒看向慕容夜依旧平淡如百年死水的脸色。

    “不能。”

    “那能带着我去吗?”

    “不能。”

    慕容夜一口回绝了沈寒的请求,对于前方未知的危险他都不能笃定平安归来,如何能确保她的安全?见沈寒垂头丧气的向楼上走去,他笑了!

    她对他的关心早已超过了界限,剩下的就是时间的事了!

    “魅仙,保护好沈寒。”提起莫鸾剑,慕容夜已经起身,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叮咛道。

    “别慌。”瓷斌缓缓开了口,长辈的风范在此刻尽显,他从怀中掏出一颗药递向慕容夜,“这是长生。”

    慕容夜并未有何犹豫拿过药便吞了下去,长生可解百毒江湖上谁人不知,也难为瓷斌老前辈能考虑的如此周到。

    出门之后的他并未乘坐来自宫中的华丽马车,而是唤来了电尧,马儿扬起的灰尘迷了而后随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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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为何对夜如此照顾?”魅仙翘起二郎腿,目光若有似无的飘在瓷斌的身上。

    瓷斌笑而不语,只是常年不见天日有些苍白的面庞上浮起了一抹深邃,他虽不参与江湖中的纷争,可是这些年的经历早已让他练就一副极其高明的隐藏。

    “不要打天绝楼的主意。”魅仙悠哉的神色倏地无影无踪,剩下的便是。

    对于所有他不了解并且高深莫测的人,一种戒备之感便无形的追随在他身上。因为,一切对天绝楼不利的事他都要将它扼杀在摇篮之中。

    瓷斌一愣,随即笑了开来,“我本无心于俗世,经过十几年的囚禁更加不喜凡尘的种种缠绕,对于你说的天绝楼,老头子我实在没什么兴趣。”

    瓷斌不过知天命的年纪却早已对天命之事了若指掌,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

    不等接下来的话语出口,魅仙那双桃花眼眯了眯,已经感受到危险逼近的他并未有何惧怕之意,尽管来人的脚步声势如破竹。

    “走。”

    一手抓住瓷斌,他足尖轻点,顷刻间二人便稳稳的站立于二楼之上,此时,沈寒打开房门刚巧看见魅仙不似寻常的脸色。

    “魅仙,怎么了?”

    “现在正有一批从北面向外面逼近,算的可真准时,夜这才走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呢!”魅仙似是调侃似是提醒道。

    沈寒立刻会意,赶忙跑进隔壁房间拉起了还在休息的心柔。

    “心柔,我们走。”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伴着丝丝杀意的气息,周围飞鸟被惊的连连啼鸣,就连黑衣人走过之处,开的正盛的昙花也惧怕的收起了寥寥几片花瓣。

    “沈寒姑娘,你不要带着我了,你先走吧。”

    心柔胸口的剑伤隐隐渗出血迹,脚下的步伐杂乱无章,一只臂膀被沈寒扛在肩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苍白如纸的双唇微微开阖,因伤口撕裂的痛让他皱紧了眉头。

    “屁话,我怎么可能丢下你。”沈寒头也不转的喝道,眼睛直直盯着前面的路,“心柔,后门在哪?”

    心柔虚弱的向西南方向指了指,沈寒便立刻向前走去,虽然不能用跑的,她也不会轻功,可她坚决不会放弃,这就是——道义!

    “倾焰此生寻得沈寒姑娘必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心思全在路面上的沈寒并未注意到此刻心柔赞许的目光,额头的汗珠结成一缕汗丝顺着发际向下流。

    “放我下来吧,瓷婕要找的人,是我。”

    瓷斌被魅仙抓在手里,双腿腾空不需半点之力,可他从一贯松散的魅仙脸上察觉到了异样之色。

    “前辈,你答应了我要救我的朋友怎能食言呢!”沈寒开口劝道,好不容易为慕容璟寻来的解药她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

    “魅仙,你带着他们走,我去引开那些人。”

    沈寒回头对魅仙说道,这个决定是她毫不犹豫为了大家做出的,只有这样四个人才能活三个。

    众人眸子一怔,倒吸了一口气。

    “小人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魅仙已没了往日调笑的样子,危险和血的味道已经勾起了他的紧张。

    “我当然知道,我们四个人只有你会轻功,你带着他们走才能逃得掉。”沈寒着急一吼,拉紧心柔的手臂往魅仙递去,“心柔受了伤,前辈手脚不便,难道让他们去引开敌人吗?所以,只有我去。”

    魅仙赶忙捞起快要因站不稳落在地上的心柔,眉眼之间尽是无尽的担忧,“小人儿,你给我回来,夜要是知道我没保护好你,他会杀了我的。”

    沈寒头也不回的返回方才走过的巷子,靴中的白凤已经回到了手上,“保护好他们,还有人等着我们去救。”

    魅仙气的跺脚,手上两个与他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他才不在乎,他在乎的仅仅是那个要去送死的女子。

    “魅仙,你快去救沈寒姑娘,倾焰......”心柔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胸口已盛开了一朵艳丽的血莲。

    瓷斌拿起他剩下的一只手,胡须下的声音更显沧桑:“他失血过多,再不救恐怕来不及了。”

    魅仙看向瓷斌的眼神多了一丝狠意,一字一句道:“你最好能救得了她在乎的人。”

    说罢,火红色的袍子如脱兔般向上跃去,一左一右带着两个男人,一位年老长须、面露急色,一位美貌娇柔、昏迷沉睡。

    沈寒待到看不见魅仙的身影后,便从后门悄悄溜进了空荡荡的问情阁中,此刻她并不知晓好不容易才找人收拾干净的楼阁现时已是一片狼藉。

    一路小心的回到了她之前所居住的房中,这本是心柔拿来作为书房的屋子,却在她不客气的到来之后成了她的闺房。

    房中的床板下有一几尺之长的暗格,暗格修的极为隐秘,缝隙的边缘也是专门请师傅吻合的,原先藏在其中的账簿也早在她入左被心柔拿了去,这暗格兴许可保她躲过一劫。

    就在她刚刚躺入暗格之中,一阵悉索之声便来临了。

    藏在暗处的她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们在房中出出进进,他们对于所有的摆设视而不见,剑锋划过之处,木屑腾起、支离破碎,软榻被劈成两半,方桌也不成了形状,她的心砰砰直跳,这随便哪一剑要是落在了她身上,难保她还有小命等慕容夜回来救她。

    “谁?”领头之人是一女子之声。

    沈寒没有修行过内功自然不懂得闭息,被发现也是极为可能之事,只是没想到一个听起来年纪轻轻的女声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本领,仅仅是经过房门她就能察觉到人群中紊乱的气息。

    这声音,好熟悉......

    沈寒并未主动走出,藏在镂空床底下的她双眼露出直直的看着移动的脚步,一双绣花鞋正在渐渐的逼近她所在之处......

    屋内众人停止了搜寻,看向他们主子的神情都带着一丝期待,仿佛就要到手的猎物引起了他们血液的沸腾。

    呼的一声,床上的被褥被掀开了,女子的衣摆掩住了沈寒的视线。

    眼看魔爪就要伸向她,她心下一紧,躲?还能躲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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