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琴瑟特意想到约了沈寒一起去集市上逛逛,一来是缓解沈寒连日来的疲劳,再是两姐妹似乎很久都没有畅谈过了。

    “沈寒,师兄的心意你知晓了吗?”琴瑟帮着沈寒拿着三三两两的小包裹,空出一张嘴来问道。

    沈寒一手拿着方才寻来的小木簪,一手冲着琴瑟摇了摇,“别说他,一说他我头都大了。”

    琴瑟一笑,颊边梨涡若隐若现,十分娇俏可爱。

    “师兄那个人啊,总是表达不好自己的心,就像那次他与你说起上一代的仇。其实他心里是愿意帮你的,可还说了那些锥子似的话伤你的心。”

    沈寒偏头沉思,想想这些日子慕容夜对她的好她心里都很明了,可那次他对她发的火、说的话是她一直以来不愿去想的。因为一想到狮子般愤怒的慕容夜她就不由自主的发抖。

    “所以,那时你与魅仙才演了那么一出戏,激得我去找慕容夜?”沈寒挑起黛眉,双手环肩道。

    琴瑟忽地觉得心虚,抱着包裹快步向前走去,澄澈的眸子躲闪不停,乐得沈寒在后弯了腰,她很喜欢逗弄琴瑟,尤其是现在她的这副模样。

    “你长不长眼啊。”

    “连我们少爷你也敢碰!”

    “兄弟们,给我教训教训这个小娘们。”

    一眨眼的功夫,琴瑟便被几个衣冠不整、随从似的人物围了起来,包裹洒了一地,她还来不及道歉便被来人不善的言语惹得愤懑连连。

    沈寒赶忙上前,拨开那些人站到了琴瑟的一边。

    “哟,这标志的小娘们还带了个漂亮的小公子。”一家丁出言不逊道。

    几人一同附和道:“都带回去给我们公子乐呵乐呵,兄弟们说好不好啊。”

    “好。”“好。”

    一窝龌蹉之人调戏着站在中间的两人,沈寒今天出门之时慕容夜嘱咐她唤了男装,说行走时方便些,没想到还真真叫他算准了。

    沈寒见几人围了上来,一手便拉住琴瑟缠绕着红弦的右手,另一手已便拔出了藏在靴中的白凤剑,粗着嗓音叱道:“谁敢对我娘子不敬便上来试试。”

    沈寒装腔作势吆喝的样子惹得琴瑟涌起笑意,在沈寒腕上偷偷捏了一下。

    眼见一个不怕死的随从抡着拳头挥了上来,沈寒按下琴瑟蠢蠢欲动的手,冲着那人狡黠一笑,轻轻一剑刺在了他脖颈处的昏睡穴。膀大腰圆、七尺身高的壮汉圆眼一睁,便直直向后倒去。

    剩下几人见状不敢上前,只因见那壮汉不知为何就昏死了过去,而沈寒方才一剑并未见血。这番场景让他们不敢贸然上前,对了两人多了几分忌惮。

    “还有谁敢上来试试,小爷留他个全尸,好叫家人领回家葬了。”沈寒扬起长剑插回剑鞘道,眉头一蹙,不屑的瞥了眼直挺挺躺着的壮汉。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进是退,却都心有灵犀的将目光投给了包围圈之外的男子。

    那人长相一般,可纨绔的样子一看便知,锦衣华服加身、头发油光发亮,腰间系了两枚价值不菲的玉佩,走起路来歪歪扭扭显然刚喝了不少的酒。

    大白天的竟然喝酒,还衣衫不整,说不是从烟花地里走出来的也没人信啊!

    “小王爷,您看......” 一名随从狗腿的跑到那人身边说道。

    被唤作小王爷的人眯着两眼,打了个酒嗝,手指着琴瑟说道:“这个人我要了,带回去。”

    琴瑟怒火中烧,挣脱沈寒的手的刹那红弦已出袖,倏地绕在了小王爷的脖子上。琴瑟右手一拉,他已喘息困难,眼见脸色慢慢发青,原本眯着的双眼瞪得老大。

    可眼里的惊慌与恐惧却是对着沈寒发出的,他的手指也是指向了琴瑟身边的沈寒,仿佛见到鬼魅一般。

    “琴瑟,那个小王爷好像有点不对劲。”沈寒困惑道。

    不祥的预感如触电蔓延全身,神经全部处于备战状态。

    琴瑟点头,红弦一瞬便已回到了袖中。小王爷捂着脖子跪倒在地,仍是惊恐的看向沈寒。

    “咳咳,咳咳......你......”小王爷喘着粗气,空气又重新扩张起他的肺,“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可不敢再逛窑子了。”

    小王爷不停的向沈寒磕头,嘴里哭喊着求饶,呜咽声充斥着她的耳朵。沈寒一怔,见他扑上来的身体赶忙后退两步。

    这!这!她完全处于迷茫状态!哪里来的小王爷?又是哪里来的姑奶奶?

    “你认识我?”沈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

    小王爷立刻哭着道:“姑奶奶,你不认识小王了吗?前些日子我去怡红楼喝酒,教训一个小丫头时遇见了您,当时您颇为生气的教育了我一番......”

    沈寒黛眉紧蹙,这都是哪跟哪儿啊?什么怡红楼,什么小丫头?

    “我不认识你,你别乱说。”

    “小王名叫离伦,姑奶奶怎么记不得也属当然。”离伦带着满脸的泪赔笑道,不顾自己的手满是泥土便往脸上抹了抹,“谢姑奶奶不杀之恩,要是没什么事,小王就回去了。”

    离伦一直卑躬屈膝,比见了国主还惧怕三分。沈寒一头雾水的摆了摆手,得了应许之后的离伦像兔子似的冲向人群中。

    沈寒哑然失笑,看向琴瑟,琴瑟也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这都是什么事啊!

    “估计是他喝得太醉,认错了人吧。”

    捡起包裹,沈寒与琴瑟继续着先前的话题,这一场闹剧并未在二人心中留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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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璟的天蟾毒早瓷斌与沈寒的共同努力下好得七七八八了,虽然体质还是病弱,可却没有以前的不堪了。

    “我来离渊国已经有些日子了,狸吻的腿还等着我回去治呢!若是耽搁了时候,怕是又要他受一番罪了!”

    沈寒凭栏远眺,素白裙衫、灵眸忽闪,樱桃小嘴不点自朱,眼神略有些空洞,好像思绪并不在院中花草之上。

    天绝楼分坛的四合院内称不上华丽但也并不简陋,四幢小楼围成中间的一处庭院,虽是寒冬之际,可庭院中依然可见花花草草的生命力好不旺盛!

    沈寒坐在东面的小楼之上望着庭院出神,忆起那个少年老成的大男孩她的心有便涌起些许想念,不知他恢复的如何?

    慕容璟挨着沈寒坐下,只是凭空多出来的距离感让他连呼吸都不顺畅,温柔的样子一如初见,他开口道:“寒儿是个好大夫,我的病也好了很多,不如你先去天绝楼吧。”

    纵然有千百个不舍、千百个不愿,但是他依旧强装着笑脸。

    从睡下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有了一个不想起来的念头。在梦中他由着自己去幻想,甚至想宁可一辈子生活在幻境之中,因为那里是属于他的美好!

    可是正当他沉醉于梦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慕容璟”,是沈寒焦心的呼唤一点点将他唤回了现实。

    她的汗一滴滴落在了他的脸上,相较于他的体温,那汗珠是冰冷的。就是那冰冷的触感拉着他一路奔跑,冲破了自己的心魔。使他明白逃避不是办法,面对才是真正的钥匙。

    那一夜他过得无比痛苦,来自心灵和肉体的折磨几乎耗尽了他的心神,终究还是一个念想支持他活了下来。

    “卿若安好,别无他求。”

    沈寒很庆幸慕容璟能安然无恙,同样她也期待着他完全康复时候,“你可要快点好哦!这可是整个天下的福气呢!”

    冬日里春风般的笑最是能温暖人心,她就像向日葵一样储存了无数的温暖,用尽一生就照亮别人。

    慕容璟抿唇一笑如玉般的温润,只是秋水般神情的眸子黯淡了几分,他调笑道:“我可不敢辜负女神医的期望。”

    朋友间的对话不是更好吗?沈寒笑出声来,她所希望的便是如此。

    此时的她觉得无比轻松,一份债还清了,不,不是债,而是情!

    次日,天气好了许多,难得的小鸟也在院中觅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却一点儿不讨人嫌!

    慕容夜早早备好了马,带齐了路上所需,电尧嗤鼻大有终于要上路的感觉。魅仙心事未了便不再同行,而沈寒也将瓷斌寄存在了心柔的问情阁内。

    “心柔,好好照顾我师傅,不然我回来可要找你算账的。”沈寒故作威胁,冲着心柔爽朗一笑。

    心柔倒显得女儿家许多,颌首道:“沈寒姑娘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前辈的。”

    到底是虔殇一族仅剩的血脉,又同为天涯沦落之人,算得上叔侄的二人并未尴尬之色,相处起来想必并不困难。

    慕容夜特地让沈寒坐在他的后面,又命人做了一件白裘将沈寒裹得严严实实的。

    一声轻喝,马儿便似离了弦的箭冲了出去,吓得沈寒连忙抓住了慕容夜的衣服不敢松手。慕容夜勾唇一笑,拽过她的手放到他的腰间,沈寒惯性往前一趴,紧贴他的背。

    手掌被他包在手心,沈寒放弃了挣脱的念头,同样笑着由他欢喜。

    沈寒发誓,在马上颠簸了两个时辰后她便耐不住袭来的困意睡了过去,而此刻她是被惊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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