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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凤鸟

第一百九十四章 管不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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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4章 管不住心

    昭和殿的宴席上,该请的人悉数入座,唯独少了一个苏通。.

    王景冷沉沉的盯住斜对面空了的位置,已听皇帝问苏通缘何还没到,侍奉在一侧的老太监说苏通突染风寒半道上又折回了玉和馆,皇帝这才摆了摆手,让这太监去请御医看看。

    王景的位置算是末位,但以他的耳力,在这还没开宴鸦雀无声的当口儿,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当即便想他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想起他下午精神烁烁的样子,哪里有一分病样?他装病是不想见皇帝还是不想见贺靳跟苏明?

    目光匆匆扫过在座的人,被贺靳眼中的稍纵即逝的担忧刺到了心,而苏明脸色也很沉重,让王景如坐针毡。

    “你去看看他吧,反正今日我们不是主角,没什么关系。”云宜察觉到王景心不在焉,看了一眼斜对面的位置,便知道他在想谁。

    王景板着脸坐了一会,直了直腰又松了腰稳坐在凳子上,来来回回四五次,才探过头去对云宜说他先回玉和馆。

    云宜轻轻颔首,连理由都已为他想好,“不管是谁问起,你就说替我送些吃的给苏通,你带着小多去,他知道该怎么做。”

    王景深深的看了一眼云宜,谢过之后便悄声退下,找到云宜的随侍小多,也是那个为云宜打探到苏通被关押之处的小太监,这太监深谙宫中那一套,不多会儿便要来了些吃的,提着与王景一同回玉和馆。

    见识了小多利落爽脆的行事风格,下意识觉得这人不是云宜教得出来的,但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他深深领教过云宜精准的判断力和清晰果断的决策力,没有一丝半点的优柔寡断,要说优柔寡断那只是温宜的外表给人的错觉。

    见惯了阴谋诡计却不耍奸弄权,才德兼备能力过人却乐在逍遥清闲,一切都是选择而已,与环境没多大的关系……

    “王公子,小心脚下。”

    王景脚下一滞,低头看去,原来一心想着这些事儿,竟转弯都不会就这样直直地走差点一脚踏空,从这小坡上滚下去。

    这里地势略高,不说能看见宫中的一草一木,也能看到一半宫墙,这都走到哪儿了?

    “这里是哪儿?是不是走错路了?”

    “这里是一个荒废的地窖,多年不曾用过。”小多快步过去,替王景照亮脚下的路,“这里也有路通往玉和馆,王公子无须担心。”

    跟在小多身后,王景老实了许多,不如刚才那样胡思乱想得跟丢了人走错了路都浑然不觉,想起若不是小多出声,他恐怕已经一脚踩空了。

    不过这小多对宫中的地形也着实熟悉……所以云宜才会特地叮嘱让他去找小多……

    目光往脚下这条路通往的地方望去,那里漆黑无光,只看得见无尽夜幕之中一轮明月,好像也没走多久,好像也没有想多久,这天上的月亮都出来了。

    “月儿又圆了……”王景低然叹了一句,“等会儿到了玉和馆,你不用同我一起进去,先去接你家主子。”

    小多恭敬的应了一声是,王景也没再与他多言,难得的等到苏通一句话,而今为了这么些误解而与他生气,真是尝到甜头忘了苦,何况他担心的那些事情那么多,没注意到自己也是极有可能……

    王景冷嘲的崛起一笑,想这么多,不过就是因为舍不得!

    爱上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有什么资格与他生气……只有功夫担心他呵护得不够好,人一溜烟儿就跑没影儿了,虽然现下的苏通不至于这个样子,但给他的感觉却是这般的患得患失。

    玉和馆竟然连一盏灯都没掌上,哪里像是有人的样子?就算是病了,也不该这么早就睡下了……从小多手里接过食盒,又接过小多递过来的火舌子等会儿点灯用,王景才踏进了玉和馆。

    清辉皎皎,其实没有灯笼照明,他还是能看见脚下的路,原本是想依照小多说的拾风馆里点一盏灯再去乐雅馆,但这双脚却不听使唤径直朝乐雅馆走去。

    听着有脚步声朝乐雅馆来,苏通朝院门口望了过去,对直的一条路上没有一缕星火闪烁,这天都黑了,什么人走路连灯都不提一盏?听这脚步声不徐不缓,提起来时很轻落下的每一步也十分的轻,如果不是这边乐雅馆常年累月少人打扫,那脚步碾过地上积攒的树叶,他也根本注意不到……一个懂武的人深夜来此,必定有目的,找自己?

    会是谁呢?既然会武,为什么还在路上走动,这不引人注意?

    他知道心中的担忧和涌现的期盼已经可以安息了,因为这人一定不是贺靳与苏明派来的,他们本来就在宫中,刚才也见了自己,若是有话要说早就有所暗示,可他们没有,就更别说冒险派人来找他了……

    就在苏通失望地望着院门,又渐渐陷入懊悔内疚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眼底,月朦胧夜也朦胧,本是看不清那人模样,心头却狠狠被敲了一下,不痛却感觉到它在动。

    走夜路,光线又不太好,自然是低着头看仔细了走才好,因此王景跨进乐雅馆的院门后还如一路走来的样子慢慢朝着馆中来,根本没有察觉自己正被人看在眼底。

    他本有杀手敏锐的警惕心,但这一路来,就算外表这么平静,也决定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不管发生什么都陪着苏通就于愿足矣,他还是忐忑不安,怕自己做不到做不好,这第一句该跟苏通说什么好?诸多心思,已经将这警惕心分散成了九分十分。

    “你怎么来了?”

    看着他走近,苏通莫名的感觉到心头没那么沉抑了,或许是孤军奋战有些不知所措时找到了可以倾诉可以相信的伙伴一样,但他也没忘了与这个人白日里的一番争执,他可是记得很清楚这人生他的气,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

    那突然惊停下的脚步,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望过来的迟缓动作,都让苏通愈发诧异,难道他走了这一长段儿都没发现自己?

    王景没想到会这样被他撞个正着,一时之间心间涌起无数情绪,是问声好呢?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呢?要怎么与他表明自己的决心呢?他知道时间在流逝,不敢耽误太久去权衡细酌到底先做什么先说什么,硬逼着自己没有准备好就抬起头去面对他,但一看见他坐在门前石阶上疑惑地望着自己,脑子里一下子闪过许多画面。

    苏府南珈院门外,他也曾坐在那长长的石阶上,是自己陪着他直到他以天为被进入梦乡;苏府南珈院门里,他也曾站在那门外廊下石阶上,为看见心爱的人至死不悔的爱着别人心痛的喝闷酒,那次也是自己陪着他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被他请了个夜里赌输了钱咒骂不停的赌棍作打手给打了一顿……

    他是不是一有心事就喜欢走出门坐在石阶上看夜色看月亮或者淋雨?

    想想,从一遇见他开始,他的世界就围着他不停的转,转得如今都晕头转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像自己,越来越对周遭的事情手足无措,不敢重不敢轻,一向决断的自己,也会担心自己这样做会否失败……

    从听到苏通出声,王景就一直没有再动。

    虽然夜色遮挡了他的脸色,薄薄的月光却让那双眼睛像吸石一样将苏通所有的心思都吸了进去,那里头的情感就像是天上瞬息万变的风云,有怜惜、有忧愁、有欣悦、有快乐、有伤感……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卷过来这么多感受,苏通有些吃不消,也担心王景吃不吃得消,“王景,你怎么了?作甚么站在那儿不动?”

    王景目光一闪,思绪已被苏通的声音打断,又盯了苏通一会儿,才抬起脚朝他走了过去,“想你不是生病了,怎么还能一个人在这儿赏风赏月啊?我看你这身体是好得很嘛!”

    王景终于动了也说话了,苏通提起的心也稍稍松了松,不过一说到生病,苏通又感觉到重回身体的沉抑,他知道王景从哪儿来了,“镇南王已经出宫了吗?他在宴席上,有没有什么异样,身子还好?”

    他的声音很低,王景清楚他担心什么,不敢再捉弄他,“他没事,但关于他,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苏通怔了怔,随即抬起头来望向王景,目光如他的语气一样迷惑,“商量?”

    “嗯……”王景直直的往屋里去,借着月光将食盒放在桌上,掏出小多给的火舌子,打开吹燃,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到屋里再说,地上凉,小心受寒,这话我可说了多少遍了,你就算没用心听我说,也该顾及自己的身子。”

    原本只是想关心,却总免不了话一出口带出心中的委屈怨怼,听着身后没有动静,王景想咬自己一口,怎么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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