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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子跟我差不多,眼距微开?”杜晴蜜突然想到某日下午在家门口见到的那名姑娘,就像阿水婶说的那样。

    “你见过吗?”看杜晴蜜那表情,像跟回忆的某幕连结似的。

    “没有、没有……”杜晴蜜连忙否认。怎么负谦跟她说的是绿芽,阿水婶听来的却是静红呢?“有可能是绿芽刻意自称静红呀!你有没有听到人说负谦怎么唤她?是唤她绿芽还是静红?”

    “你先别激动,慢点说、慢点说。”阿水婶看她这样,心情也难受。“我是怕你受委屈,不趁负谦还喜爱你的时候把规矩定下来,以后他还需要顾忌你的心情吗?你一天到晚待在家,听到的全是他的片面之词,外头传的事情可不止有一个人瞧见。如果他行得正,坐得端,何必怕我到外头打探?还使计让我留下来。不就是为了先跟你解释,好让你松懈吗?他有钱长得又俊俏,就算没有绿芽或静红,可还有多少姑娘家喜欢他,当妾为仆都乐意得紧呐,只要能帮家里攒点钱。负谦要瞒你实在太简单……”

    “别说了……你别说了……”杜晴蜜一阵干呕,最后竟将早膳吐个精光。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害喜的征兆了。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今天是负谦还疼她,哪日爱情转成亲情,难讲他遇上了令他眼睛为之一亮的姑娘,可怜她的际遇,敬佩她的勇气跟坚强,就像两人一开始一样,就把对方迎回家。

    她一直避免去想负谦可能纳妾的事,因为她什么都不懂,不想给他添乱,不想惹他反感,选择当个无声的妻子,默默在他身后支持着,让他不用担心家里大小事,会不会哪天他习惯了,逐渐对她不闻不问?

    是她先不闻不问的……杜晴蜜抬起头,脸色苍白,但双眸烔烔有神。“阿水婶,把秽物清一清,带我出去走走。”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还是先歇下,明天再说吧?这事不急。”蒋负谦又不是不出门转了,亲眼见过静红的摊贩或民众又不是一夜之间就会全死了,真的不急。

    “不,就今天。我们不过出去走走,不碍事的。”杜晴蜜扶着墙,走到厨房水扛处,舀了飘水漱口。阿水婶担心,亦步亦趋地跟着。“你先去忙吧,我在这里坐会儿,你等下再来扶我。”

    她努力回想负谦待她的好,她应该要相信他才是,不管绿芽或静红都不能来影响他们夫妻俩。

    她应该要相信负谦,她要相信负谦!

    杜晴蜜咬着下唇,双手搁于大腿上,紧紧成拳,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要相信负谦,又不免担心如果阿水婶说的是真的,那她该如何是好?今天她在省城待产,改日她回到鸣台山后,还能知道这些事吗?

    她不像姊姊手腕好,人又聪明,能替姊夫操办茶行里的事,会不会哪天负谦觉得她言语枯燥无味,两人无法沟通,到时——

    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8章(1)

    蒋负谦还在各茶行送莲茶范品时,头几家先尝鲜的茶行已经开始派人寻找他的动向,想抢在前谈下莲茶合作,怕晚了一步就抢不到货源。也有人急着买莲茶,想回去研究制法好来跟着鸣茶脚步。

    结果先找到蒋负谦的,竟然是绿芽。

    打从他踏出家门开始,蒋英华安插在省城内的眼线就开始跟踪他,再沿路留下记号,待她手边的事处理完之后好跟上。她原本打算趁着蒋负谦不在时,找上杜晴蜜狠狠地挑衅及数落一顿,好消她心头郁结多年的怨气。

    这回老天也站在她这里,阿水婶替了她的缺,让杜晴蜜整个慌张起来,只要再制造出个能让她深信不疑的误会,蒋负谦这下就算想哭也流不出眼泪了。

    她找了蒋英华的眼线,要他们在街上若无其事地透露出蒋负谦的消息给杜晴蜜及阿水婶知道,在她决定出现在蒋负谦的面前时,已经确认她们两人就在街后藏着,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你想做什么?”蒋负谦冷睨着她,原本预计过午才要到龙家告知姊姊,绿芽来意竟是为了破坏他跟晴蜜的感情,没想到她今早就出现在他面前。

    还好昨天跟晴蜜解释过,不然起先就乱了方寸,这场仗怎么打?

    “做什么?不就是跟你讨个说法吗?”绿芽哼了一声。“我本来回省城只是为了悼念一段失去的感情,你成亲生子的事我已不想过问,偏偏你一见到我就像见到什么瘟神似的,四处打探,急着想把我找出来。再续前缘也就罢了,但你却是想把我赶走!我自知身分低下,配不上你们蒋家,可有必要连一点情分都不留给我吗?”

    “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跟你之间有感情?不如现在下一道雷劈死我干脆!”他大可喊出她的名字,起她的底,不过省城人对她的印象就是当初与龙家二少爷龙君奕私奔的事,并不知道实情如何,若他揭了这底,同时也会伤害到他姊姊。“让开,少浪费我的时间。”

    蒋负谦也不客气,直接将她推开往前走去。

    绿芽不甘心极了。“你会喜欢上杜晴蜜,是因为她像我吧!”

    躲在后头偷听的杜晴蜜顿时身子一紧,使劲握着阿水婶的手,抖得像秋季枝头上的枯叶,随时风吹草动,便心死落地不再回。

    “像你?”蒋负谦转身,冷哼一记。“晴蜜良顺恭谦,哪里像你括不知耻、不知好歹!”

    “你讲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谁恬不知耻、不知好歹了?我出身不好,知道身分低下得看人眼色的日子不好过,我不想我的孩子也遭受一样的磨难,才因为你私生子的身分而拒绝了你,你不是也明白那滋味多难受吗?而你因为我一番话发愤图强,成就一方霸业,我何曾死皮赖脸求你复合?难道我一时做错,就连缅怀过往情分都不行了吗?”绿芽忍不住大吼,她知道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就算她想改过自新,试悔曾经做错的事,他们接受吗?就算她今天出现不是为了复仇,只是为了见少爷一面,他们一样会四处寻她,想把她赶走。

    难道喜欢一个人错了吗?绿芽不禁哭了。

    她一哭,杜晴蜜的泪水也淌颊了,难道她也是负谦心里的疙瘩之一吗?

    “随便你怎么说。但我告诉你,多行不义必自毙。”看来莲茶范品得晚点再送了,先到龙家跟姊姊商议这件事,看该拿绿芽如何才好,总不能放任她在省城里放话,就算是假的,听多了心里都合有疙瘩,必要时也得让姊姊亲自向晴蜜解释一下。

    “你还记得我大哥欠了一堆赌债,本来想把我卖入青楼,后来是你才保我在龙家工作,拿出你多年积蓄先帮我打发赌场的人,我再按月摊还你的事吗?”因为蒋英华事前的情报,绿芽知道杜晴蜜有分月摊还欠款的事,若她以此事加以编造,就算漏洞百出,杜晴蜜也会照单全收,拿自己的例子套入审视。

    蒋负谦不理她,径自走自己的。绿芽也不追,就站在原地,嗓音愈拔愈高,愈喊愈大。

    “我知道你想忘了我们以前种种,但我永远都不会忘!”尤其是蒋家赶走她的屈辱!“你说从来没见过像我一样固执的姑娘,都叫我不要还,我还坚持着,拼命在吃穿上苛待自己,你无奈地笑着,却常常到外头买油鸡腿给我吃。我总说这辈子,只有你买给我的鸡腿,吃起来的味道不一样,是甜的……”

    杜晴蜜的心快碎了。这是什么话?原来蒋负谦给她的怜惜,全来自其他姑娘,难怪他会紧咬着不放,非得查出究竟是谁把钱塞在土丸子里送到龙家。

    难道他以为送钱的另有其人吗?因为联想到有个他曾经疼入心的姑娘,所以不忍她餐风露宿,领她回鸣台山,给她工作,甚至娶了她……

    她跟前面那名对负谦哭吼的女子身形几乎一个样!

    “你说我欠你的钱不知道何时才能还清,不如嫁给你,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不用分得那么仔细,还可以一起打拼,在外头买田置产,不用一辈子当人家的奴仆。”绿芽的泪水流得更急了,如果这些谎话是从少爷的嘴里说出来的,她死也甘愿。“我也想嫁给你,可是那时你还是蒋家见不得光的孩子,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见不得光,又舍不下你,才拖了你几年,不肯点头下嫁,其间明示暗示你不要再把心放在我身上,直到最后实在不想继续耽误你,才同你说了实话。负谦,其实我后悔了呀,当初如果接受你,今天在宅子里唤你夫君的人就是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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