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吗?”

    “当然!有一次我坐在院子里哭得很伤心,他问我为什么哭,我说因为他送我的彩笔被同学偷走了。他不但笑我,还说我傻。”沫沫笑着对她做了个很可爱的鬼脸:“你也想笑吧?笑吧,不用忍着。”

    苏深雅真的笑不出来,甚至有点阴冷。面对着沫沫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忽然觉得那天真的背后,有种超乎想象的深奥。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哭。”

    苏深雅以为沫沫会问为什么,没想到沫沫用勺子搅动着杯子里融化的奶油说:“你哭,他会认为你是在意他,我哭……他就当做是孝子在抢玩具,随便再买一个哄我玩。”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沫沫抱起冰激凌,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吃。

    安诺寒不会懂,有些女孩儿贪吃,因为吃能让她快乐,沫沫贪吃,是因为吃才能让她不去回味痛苦……

    她的冰激凌吃完,苏深雅才开口。“你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沫沫一脸云淡风轻地回答:“因为我老爸和风叔叔特别不讲道理,让他们知道我喜欢小安哥哥,他们肯定把他打晕了,直接仍我床上……”

    “啊?”深雅吃惊地看着她。

    “然后,逼着他负责任!”

    “……”她很难相信有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沫沫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我才不要嫁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拿我一生的幸福当赌注。我又不是没人要,何苦在不懂欣赏我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说的容易,要忘记一个人太难。”

    “为什么要忘记?小安哥哥对我那么好,不能成夫妻,也可以做兄妹……”

    “你真洒脱。”深雅不禁重新打量一番眼前的沫沫,玫粉色的连衣裙让她看来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玫瑰,还未绽放已是香气四溢,色泽动人,待她舒展花瓣,傲然绽放,怎会不诱人采撷。

    年轻真好,可以洒脱地挥挥手,把希望寄托给未来。而她,自以为情深不移,殊不知青春易逝,鲜花易谢,不知不觉她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不是我洒脱,我是不想折磨自己。暗恋本来就够苦了,更何况暗恋自己的未婚夫……”

    “未婚夫?”苏深雅惊得大脑一片嗡嗡声。

    “小安哥哥没跟你说过?”沫沫也惊讶得瞪大眼睛:“在机场的时候你不是说他经常跟你提起我?”

    “他,他……”

    沫沫苦涩地笑了笑。“他没说过。他从没提起过我,对吗?”

    沫沫的表情让苏深雅十分歉疚。有一瞬间她差点脱口而出:在昨天之前,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根本不爱我,他是骗你的。

    可她的理智马上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因为她深知自己一旦说了,安诺寒的苦心就会白费。

    这件事她必须谨慎些,稍有差池,他可能会责怪她,甚至不再娶她。

    “或许,他从不提起的人才是最在乎的人。”苏深雅说。

    “从不跟女朋友说自己有未婚妻,这是在乎我的表现么?!”

    见她不回答,沫沫又问:“深雅姐姐,你和小安哥哥在一起多久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不知所措,她不想欺骗一个如此可怜的女孩儿,却不得不敷衍。“很久了。”

    “三年了多了吧?”沫沫的语气充满理解:“你一定为他付出了很多吧。”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你真执着。难怪小安哥哥那么爱你。”

    这句话听来很刺耳,沫沫下一句话更加刺耳:“我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我相信有一天我也能遇到一个与我两情相悦的男人。”

    “你不是已经遇到诚吗?”

    “诚?”沫沫长叹一声,摇摇头:“诚不爱我。”

    “为什么?”

    “我多打了一个耳洞,他会说好酷,不会问我疼不疼。我忘记穿外套,他会夸我漂亮,根本不关心我冷不冷!当然,他更看不见我的裙子被勾破了,我的鞋带松了……”

    回忆起机场里,安诺寒俯身帮沫沫系上鞋带的一幕,苏深雅忽然觉得嘴里不是滋味,酸酸的。“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安那么细心。”

    “总会有的。”沫沫无言地垂下脸,慢慢站起来,慢慢走向门口。“不打扰你了,有空再聊。”

    “沫沫!”深雅忍不住问:“你没问过安,怎么知道他不爱你?”

    沫沫拉开门时,回过头,笑容澄澈如溪:“因为他曾经亲口说过:我的年纪做他妹妹他都嫌小,他根本没法把我当成一个女人看……他什么都愿意为我做,除了爱……”

    对一个女人来说,再没有拒绝比这更狠,更绝!

    第2章(2)

    苏深雅总以为嫁给安诺寒是个最美的梦。

    可梦真的变成了现实,当她穿着白色的礼服一步步走向安诺寒,她反而有些退却。

    高大英挺的安诺寒含笑对她伸手,他的手中的钻戒耀眼而夺目。可她却一点都不兴奋,因为她总感觉安诺寒的眼神是落寞的。

    尽管如此,她的脚步并没有停滞,坚定地走到他身侧。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优雅地执起她的手,轻声询问。

    她点点头。

    他便将戒指套在她的中指上,戒指很凉,和他的手一样的凉。

    台下响起不太热烈的掌声。掌声落下,一阵钢琴乐响起。

    沫沫坐在钢琴前,一袭粉红色的长裙热情而明艳。

    她的手指在钢琴上飞舞,乐声如火如荼的热烈。

    苏深雅听得出,那是贝多芬命运交响曲中的一段,也是安诺寒最喜欢的一段。

    自从乐声响起,安诺寒的眼光便一秒钟都没有离开沫沫,仿佛早已忘记了一切。

    渐渐的,乐声变得悲怆,死亡一样的悲伤撕扯着,蔓延着,纠结着。那仿佛是命运垂死的呼喊,渴望着一切不要结束……

    乐声就在那最哀伤的音律中中断,动人的乐声在天地间殒灭。

    沫沫拖着及地的长裙缓缓走向安诺寒。

    她自然的卷发散在背后,俏丽的脸上施的淡妆,淡粉色的眼影,亮粉色的唇彩,让她看上去那般年轻靓丽,光彩照人。

    “小安哥哥。”沫沫柔柔地微笑:“恭喜你!”

    安诺寒的表情有些呆滞。“谢谢!”

    “这首曲子我为你练了十年,就是为了在你的订婚宴上弹给你听。”沫沫可以把“你的”两个字咬得很重。“喜欢吗?”

    安诺寒笑了,笑得十分苦涩。“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会弹钢琴?”

    “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惊喜吗?”

    安诺寒点点头,脸上没有一点惊喜的表情。

    沫沫继续笑着,笑到眼泪都流下来。“其实,我只会弹着一首曲子!我是为你学的。”

    她伸出手,抱住他,双臂用力地抱紧。“小安哥哥,明天我就要走了……我祝你和深雅姐姐白首偕老。”

    沫沫松开手,安诺寒的双手却紧紧搂住她的双肩,脸贴着她的发丝。“为什么要走?”

    “我长大了,不再需要你照顾。以后,你要好好照顾深雅姐姐,别让她受委屈。”

    见安诺寒点头,沫沫推开他,脚步凌乱地跑出礼堂,鲜红色的地毯下,落了一连串的泪……

    苏深雅看向安诺寒,他尴尬地对她笑笑:“她总是这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订婚的酒宴结束,已经很晚。

    走出酒店的时候,安诺寒脱下西装搭在深雅的身上,扶着她上车。

    亚拉河畔,安诺寒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河边。

    “我们什么时候回英国?”她问。

    “你想什么时候?”

    “明天好吗?”

    “好!”安诺寒笑着摸摸她的长发,揽着她的肩。“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为你做。”

    深雅迟疑良久,才说:“能陪我回家见见我父母吗?”

    “好!”他闭上眼睛,拥她入怀:“我回去处理好公司的事,就去见见你父母……谈谈我们的婚事。”

    她又说:“我想在我小时候最常去的教堂结婚。”

    “好!”

    “我想去希腊度蜜月。”

    “好!”

    那晚,他说了很多很多的“好!”。她抱着安诺寒的手臂,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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