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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他,乌瞳尽是冷淡。“这世上能让我在乎的只有两个人。”而里面没有他。

    同样的答复,之前他觉得她在说谎,而现在……看着她冷漠的神情,他低低笑了。

    “咳咳……”黑血不断呕出,他软下身子,蹲跪在地。

    南昕乐垂眸看他,俊朗似月的脸庞已不再从容,素白的衣衫被血染红,哪还有以往天人的姿态?

    这样悲惨的他,让她觉得刺眼,“我不会让你痛苦太久的。”她收拢五指,准备走向他。

    “二哥——”

    耶律魁的声音让南昕乐停下脚步,她犹豫了一下,最后放弃动手。中了毒,又被匕首刺中心口,他是活不了的。

    离去前,她淡淡留下一句。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语毕,她从窗户飞身离开。

    后悔……

    曲琅净扯唇,他记得他那时是怎么回的……

    “二——”耶律魁来到门口,一看到曲琅净的模样,他迅速冲上前。“二哥!你怎会受伤?”

    看到他呕出的黑血,胸口溢出的血也是黑的,“该死的!这匕首有毒!”

    他伸手想拔掉匕首,可又不敢动手,就怕一拔出来,曲琅净就没命了,可是不拔,毒深入心,也一样没命。

    “这、这……”耶律魁慌得不知该怎么办。

    曲琅净抓住他的手,气弱地说了两句话,然后伸手快速拔出匕首。

    鲜血立即喷洒而出。

    她刺得很准,握着匕首的手没有颤抖,也没有一丝犹豫。

    南昕乐静静看着自己的右手,就是这只手将匕首送进曲琅净胸口,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可却深深记得刀刀刺进他心口的声音,每每闭上眼,那声音就让她的心颤抖。

    那一刀,正中左心,他必死无疑,何况匕首上她喂了毒,没有给他任何一丝生机。

    这场局,她赢了。

    她回到军营,隔天就听到探子回报炎狼军全数退兵,这个消息让她怔愣,她以为就算少了曲琅净,炎狼军也还是会进攻,而没有曲琅净碍事,要赢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炎狼国却退兵了。

    看着欢腾庆贺的将士,她心里虽然疑惑,不过既然对方退兵,那么他们也省事,隔几天就班师回朝。

    暂时没有战事,她也离开军营,回到皇宫。

    事情结束了,她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可是独自在寝宫里,她的心绪却总是不宁。

    她一直听到他的声音,无时无刻,就在她耳中……

    可回头,却没有人。

    怎么会有人?他死了,是她亲手杀了他的。

    她永远记得他错愕不信的神情,还有……最后,他唇边的淡笑。

    为什么笑?

    他应该生气,应该恨她,应该恨不得立即杀了她,可是他却对她笑,看着她的黑眸没有一丝怒恨,反而是一种……她无法解读的感觉。

    她不懂,真的不懂……

    昕儿……

    她迅速回头,可那里没有人,乌瞳不禁染上茫然。

    “乐儿?乐儿?乐儿!”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

    “嗯?”她怔怔回神,对上一双紫眸。

    看着妹妹失神的模样,南魏紫微微沉吟,她身着一袭素雅白衫,衬着雪肤晶莹,清丽的容颜无须困脂点缀就已绝色,长发垂腰,未簪珠翠,倾城的光华犹如初落的雪。

    南昕乐眸光怔然,像是透过她在看谁。

    那个人,也是一身素白,柔顺的乌发总是垂落,俊颜柔和似月,有如天人一般。

    而那人,总是对她笑得温柔,即使是她杀他的时候……

    见南昕乐又失神,南魏紫轻抚妹妹的发,疼爱地开口。“在想什么?”

    从回皇宫后她就这副模样,人虽在,可心神却总飘移,不像以前那样冷静自制。

    “什么?”南昕乐喃喃反问,思绪却仍怔忡。

    “你在想炎狼国的军师吗?”南魏紫淡淡开口。

    南昕乐心口一震,“不!没有!”她迅速反驳,却又发现自己太激动了,她对姐姐扯出一记笑。“我没有,姐你想太多了。”

    “是吗?”南魏紫笑得温柔,却也没多问,伸手端起案上的汤碗。“把这碗药喝了。”

    “这是什么?”看着乌黑的药汁,南昕乐皱眉。“我身体好好的,不需要喝……”

    “打胎。”

    南昕乐止住声音,怔怔地看着南魏紫。“你……”她咬唇,没想到姐姐会知道。

    “乐儿,你回来一个月了,清晨起就呕吐,面对腥味重的食物也不舒服,你觉得这些事能瞒得过我吗?”

    她知道不能,皇宫里没有任何事能瞒过南魏紫。

    “我不问你用什么方法除去炎狼国的军师,可是你知道什么该留,什么不该留。”

    南昕乐摸着肚子,手指抓紧衣服。“我知道……”她也打算要打掉孩子,可是却迟迟下不了手。

    药她煎过,却总是放到冷了,还是无法喝下去。

    她明明不想要这个孝的,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她达到目的,她想过,等目的达成了,她就要拿掉他。

    而曲琅净死了……她的目的达成了,可是,她却下不了手。

    看到妹妹挣扎的神情,南魏紫轻叹口气,安抚地摸着她的发,手指滑过发际的发梳。

    “不要碰!”南昕乐迅速跳起来,伸手紧抓着头上的发梳,眼神紧张地瞪着南魏紫。看到南魏紫沉下的眸光,她心头一紧。

    “姐,我……”

    “发梳是炎狼军师送的?”这发梳从不离乐儿的身,她只想乐儿喜欢,也没多想,可现在……

    南昕乐紧抿唇瓣,不回答。

    “朝阳花。”南魏紫勾起唇瓣,回忆似地道:“当年父王总说你是春日的朝阳,是我们南王府里最美的朝阳花。”

    南魏紫的话勾起南昕乐的记忆,南昕乐也微微一笑,眸色却幽然。“是呀……”他也说过,她是春日的朝阳。

    南魏紫将她的神情全看进眼里,紫眸微闪,顿时明白妹妹最近的失常是为什么了。

    可她没说破,乐儿不懂也好,时日久了,她就会遗忘了。

    “乐儿,孩子你可以生下。”

    南昕乐眼睛一亮。“姐……”

    “生下后就送出皇宫。”

    “不!”南昕乐瞪眼。“姐……”

    “乐儿!”南魏紫冷下声音,“你忘了你的身分吗?你不只是公主,还是个将军,这个孩子只会是牵绊。”

    “可是……”

    “难道你想带着孝上战场吗?还是你要带着孝离开?丢下瑀弟,丢下我?”

    “没有,我没有……”南昕乐摇头,她怎么可能丢下他们?她发过誓的,她会一辈子保护他们。

    看到妹妹痛苦的神情,南魏紫缓下口气。

    “乐儿,你可以选择生不生,我不逼你,每天我都会命人送来打胎药,你还有一个月的考虑时间,要不要喝由你做主,孩子若生下来,我会让人送进好人家抚养,不会让他吃苦。”

    她站起身,轻柔的声音恍若轻叹,“乐儿,你好好想想吧!”语毕,她转身离开。

    第7章(2)

    南昕乐闭上眼,眉头紧紧拢起,贝齿深深陷入唇瓣,须臾,她睁开眼,决然地拿起汤碗。

    看着乌黑的药汁,她缓缓就口。

    昕儿……

    端着汤碗的手一震,药汁从碗里洒出。

    你生个胖娃娃,男娃你就教他练武,要是女娃儿,我就教她弹琴……

    住口!

    我喜欢你的笑,像朝阳,春日的朝阳。

    住口!

    我们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不问世事,也不问彼此身分,就这样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住口!

    昕儿……昕儿……

    “住口!住口!住口——”南昕乐用力将手上的汤碗往墙上摔。

    “公主……”听到声音,宫女急忙过来。

    “出去!”南昕乐怒吼。

    “是……”宫女被她的厉色吓到,惊慌失措地弯身离开。

    南昕乐伸手将案上的碗盘全数扫地,这还不够,她伸手用力推翻一旁的花瓶,伸手要打掉铜镜,却从铜镜里看到别在发际的发梳。

    她怔忡,想到在竹屋时,每天他都亲自将发梳别在她发里。

    就算以后你头发长了,我还是天天为你别发梳。

    以后?

    哪会有以后?

    他们根本不会有以后!

    扯下发梳,她走到窗外,将手高高举起,想要将发梳丢进池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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