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你别乱说,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只是看不过眼才帮着说句话,我才没有吃里扒外。”知道府里这些婆子编造故事忒厉害,春荷就怕一个弄不好,自己真的会被逐出府,当下急得红了眼眶,哽咽了起来。

    看见春荷眼泪直掉,江初香心里也着急了,她在这里就春荷一个朋友,怎么能眼睁睁看她因为自己被欺负。

    “王嬷嬷,你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别扯春荷下水。”她收起和气的笑,板着脸瞪向王嬷嬷。

    “哟,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你还当自己是府里的主子不成?我爱告谁的状就告谁的状,你管得着吗?”王嬷嬷双手叉腰,做足了泼妇骂街的架式,而且她并不只是做做样子,手指一抬就往春荷额头戳去,嘴里边骂,“你个死丫头也敢跟我顶嘴,我打小就在将军府里待,可是一路伺候主子们过来的,你算什么东西?”

    春荷委屈的低下头,不敢再回嘴只能含泪吞忍,没想到王嬷嬷非但没停手,反而变本加厉,还动手捏了春荷的手臂一把。

    江初香见状怒道:“有话好好说,你为什么要动手动脚?”

    “我就要动手动脚,不然你能拿我怎么样?”王嬷嬷冷笑,又将怨气发泄在春荷身上,狠狠拧了她一把。

    是可忍,孰不可忍!江初香撩起袖子,伸手推开王嬷嬷。

    王嬷嬷一惊,踉跄了一大步,拉尖了嗓门大叫,“你想做什么?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居然想对我动手!来人啊!”

    “明明是你欺人太甚在先,作贼还敢喊捉贼,面对你这种人有理说不清,你要想动手,我奉陪!”江初香一直秉持着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做人原则,王嬷嬷分明是故意冲着她来,她怎能让春荷因为自己被牵连。

    “小姐,你千万别乱来啊!”见识过江初香过去的蛮横,春荷见状也吓破了胆。

    “王嬷嬷,你要怎么欺负我羞辱我,我都没有意见,但是如果你想害春荷被赶出将军府,那我就绝对不能这么算了。”说这话的同时,江初香一步步逼向王嬷嬷。王嬷嬷被吓得直往后退,撞倒了一锅粥,当场洒了满地。

    只见江初香漾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时不时挥动粉拳将王嬷嬷逼进死角。

    见状,王嬷嬷惊惶失措的尖叫,“杀人啊!江初香疯了,她想杀人啊!”

    云朗居书房里,邹定睿正与几个朝中刺史参详缉捕前江相余党的事宜,正说到切要之处,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喧闹声。

    “去看看是谁在闹事。”邹定睿不悦的别过脸,命令候在门边的小厮。

    小厮领了命正要去开门,外头的下人却闯了进来。

    “放肆!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擅自踏进书房。”邹定睿眯起眼,口吻冷得可以冻人。

    那下人接收到他鞭笞的眼神,怕得瑟缩f下,赶紧说:“世子爷,不好了,江小姐跟王嬷嬷打起来了!”

    其实这本是内宅的事,不该惊动府里的男主人,然而江初香是邹定睿留下来的,周氏说了,往后江初香的事由邹定睿定夺,因此下人才会报到这里来。

    邹定睿一怔,当下抿紧唇将手中的名册往桌上一放,利落的起身,先跟刺史们告罪并交代下人们送客人出府,这才怒极的走出书房。

    果然不出他所料,江初香全是装出来的,才安分个两三天,稍不留意她立刻就露出马脚。

    过去她在府里动辄打骂下人,弄得府里鸡飞狗跳,偏偏她力大无穷,往往心腹整治得不够凶,她还会自己动手,虽是女人,心肠却异常毒辣,连男人都汗颜。

    想起昔日江初香丑恶的嘴脸,邹定睿的眉头越拧越紧,他开始怀疑自己当时怎会被她的演技蒙骗,竟然真以为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江初香这女人早该被逐出将军府的。

    还没走近厨房就能听见里头闹哄哄的,邹定睿的脸色一寒,走进屋内一看却当场楞住。

    方才听下人通报事发经过,说是江初香先起的头,原以为进厨房会看见王嬷嬷被那女人打破了头或是抓破脸什么的,没想到……情况完全相反——被打得趴在地上、浑身沾满米粥的人竟然是江初香。

    第2章(2)

    王嬷嬷庞大肥重的身体压在江初香背上,一手扯着她散乱的发,另一手将她那张白嫩的脸蛋狠狠往地上压去。

    “就你这点本事也想跟老娘斗!”王嬷嬷像是打上了瘾,眼歪嘴斜的哈哈大笑,连邹定睿进了厨房都没发现。

    “放开我!你根本是欺人太甚!”江初香被压在地上,整张脸全沾上了粥,眼眶还泛着红,真真狼狈极了。

    “我这是替府里上上下下教训你这个大恶人,是替天行道。”说着,王嬷嬷又扯了一把她的头发。

    江初香的头皮被扯痛,疼得泪花在眼眶打转。

    妈呀,她原以为这里的人好哄,刚才亮个拳头不过是想吓唬人,还以为这些古人只敢动嘴,想不到居然这么野蛮,她根本打不过啊!

    老天爷真是太会玩人了,居然让她这样一个文明的现代人来这里任由野蛮的古人欺负,她的命运未免也太惨了吧。

    思及此,江初香鼻子一酸,泪水就落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平白被人打了,而是想到未来的日子不知该怎么过下去,她就好想哭。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诡异,别说是那些下人,就连看惯了江初香平日蛮横暴行的邹定睿都深深震撼着。

    江初香居然让人压在地上打?!按照她那种性子,以及她可与男人媲美的神力,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是以如今看她满脸狼狈,委屈的扁着嘴,眼眶泛着泪光,娇减肥子好像快被王嬷嬷给拆了的模样,邹定睿胸中一动,竟然有点心疼。

    “闹够了没!”

    低沉的喝阻声一下,杀红了眼的王嬷嬷一惊,立刻从江初香的身上跳起来。

    “世子爷,这里乌烟瘴气的,您怎么会……”王嬷嬷好声好气的说着,不住陪着笑脸。

    “欺负人……太欺负人了……”江初香的头发被扯乱了,浑身沾满米粥,眼眶与鼻头都泛红,这场只有挨打的架,对她这个讲理的现代人来说无疑是一场震撼教育。

    先前她在南园,没人会费事上门招惹,如今经过这一架她才彻底明白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有多么弱势。

    她原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恩报恩,有仇才报仇,但她跟这里的人无冤无仇却遭受这样的对待,这完全无理可循,她根本无所适从啊!

    邹定睿在场,没人敢上前去扶她,她咬着唇撑起身子,刚才被王嬷嬷压坐过的腰却猛然一痛,她没能爬起,又跌回那团泥泞里。

    老天爷,如果要活得这么狼狈可怜,那倒不如当时就让她死了呗。

    正当她沮丧的在心中哀叹时,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江初香一抬眼就看见那张摊平的宽大掌心。

    她愣了楞,眨眨眼,这才看清楚伸出援手的人竟然是脸色铁青的邹定睿。

    她呆掉,迟迟没去握他的手,还是他不耐烦的皱眉啧了一声,她才赶紧牵住他的手心。

    好大,好温暖。一握紧男人的手,她心中的委屈顿时溃了堤,在借力爬起身之后,她不禁哽咽,就这么靠进邹定睿的怀里。

    不是那种造作的梨花带雨哭法,而足伏在他怀里货真价实的嚎啕大哭。

    登时,在场所有人又傻了。

    邹定睿也微楞,没想到她会抱着自己哭了起来,还不习惯她与自己这么亲密,当场有点僵硬。

    可是听见她毫不掩饰的哭法,原本已经够狼狈的脸蛋此时又添上大量泪水,看起来可怜惨了,不知怎地他心里一处柔软了起来。

    “别哭了。”原本想推开她的那只手反而轻轻搂上她的肩,一下又一下的轻拍安慰。

    见状,所有人的脸色再次变了几变。错愕有之,震撼有之,惊恐有之。

    将军府的众人都知道,邹定睿当初是被逼着迎娶江初香的,这对性情冷傲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污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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