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一想到他这一去,再回来有可能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她便说不下去,也不敢说。

    “我可是大齐王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太子少傅,且十岁便随我父亲上战场,十二岁为军队出策还杀过蛮夷,你会不会太小看我了。”邹定睿一派淡然的说。

    “这太突然了,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撑下去。”江初香整个人都慌了,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说她都是现代人,她成长的国家四海升平,人们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她根本无法想象战争的画面。

    而眼下她的丈夫,她最爱的男人就要到她无法想象的那种地方,手中握着刀剑,为了生存而战。

    第10章(2)

    邹定睿两手紧紧扣住她的肩,目光沉着的看进她的眼底,相当坚定的说:“你要在这里等着我凯旋回来,到那时候就连皇上都不能将我们拆散。”

    她闻言哽咽了,只能不停的点着头。

    他笑着将她搂进了怀里。“香儿,你别哭,千万别哭,为了你,我一定会毫发无伤的回来,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睿,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一定会等你。”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遵守承诺活着回来,到时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将我们分开。”

    于是,七日之后,征北将军府的两大支柱领着百万精锐兵马,浩浩荡荡的出征讨伐南蛮。

    将军府少了男人,确确实实是女人的天下了。不过女人要撑起这片庞大的家业必须花费多少心力,那是外人想象不到的。

    邹氏父子走后没多久,周氏就因为思念心切而病倒,整个将军府只剩江初香一个人顶着,她既要应对轮番上门探视慰问的朝中官员,对内又要治理整个内宅,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怛她表现得比谁都坚强,就连府里最剽悍的老嬷嬷都赞扬,这辈子伺候过许多主子,从没见过像她这么沉着又有着非比寻常胆识的女主子。

    渐渐地,当家主母的重担一点一滴转移到江初香肩上,周氏甚至把将军府的小金库钥匙交给她,府中上下百余口都仰仗她一人调度支配,任凭她差遣。

    男人不在家,将军府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她一人扛起,上至婆母下至丫鬟仆人,她一个个应对得当,处置妥善,若是遇有邹昆阳朝中政敌来访,她也亲自出面接客,从容而镇定的应付,绝不容许将军府的地位与颜面稍有闪失。

    因此,江初香在府里所有人心目中的地位日益渐高,众人对她心悦诚服,十二万分的敬仰崇拜。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熬了过去,将军府并没有因为少了男主人而受到外人的轻视对待,反而因为江初香强悍的行事作风,不管是朝中官员抑或是平民百姓,只要一提起将军府,脸上立刻敬畏三分。

    一转眼,冬天过去,迎来了大齐王朝的新历年。

    就在邹家男人出外打仗一年后,大齐王朝也迎来了惊动全国的好消息。

    这一回出征南蛮,虽然期间屡传恶讯且经历过无数的苦战,但是最终大齐王朝的军队依然大获全胜。

    当桃花开满枝头的那一天,大齐的军队凯旋归来,举国欢腾。军队返回皇都时,所有的百姓都携家带眷站在门口迎接,用最热烈的欢呼声欢迎这些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啊!”周氏让两个嬷嬷搀扶着站在将军府门口,跟其他百姓一起迎接军队的到来。

    “娘,您身子刚好,千万不能太激动,这会伤身的。”江初香关心的叮咛着。

    “这段日子真是苦了我们婆媳俩,香儿,将军府要不是有你主持大局,怕是就要被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太婆给弄散了。”周氏激动的握紧了儿媳的手。

    如果说先前她对江初香还有一丝的怀疑,也在这一年来全都转为支持与信任。

    周氏没想过自己年纪都一把了,居然还得面临丈夫儿子上战耻有可能一去不回的凄凉晚景,是以这一年来几乎都过着不象样的日子,天天只惦记着丈夫儿子,哪有多余心情再管其他事。

    多亏了江初香帮着她撑起这个家,将上下打点妥当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碰上有人想借机欺负她们婆媳,也绝不软弱回避。

    经过这一遭,如今周氏是彻底将儿媳当成半个女儿在疼爱。

    最难能可贵的是,江初香听见军队大获全胜准备回大齐之后,立刻主动将掌家的实权也就是那些账本钥匙什么的全都归还给周氏,一样没落下。

    面对这样有难时能够一肩扛起所有重任,困境过去之后不居功,默默退回原来位置的儿媳,天底下有哪个做婆婆的还能将她当成外人看待。

    “是娘愿意信任香儿,我才能担当这个大任,所以一切都是娘的功劳。”

    听见江初香这番言论,周氏的双眼溢满了感动之情,激动的握紧她的手,将这分情放在心底,留待日后好好偿还。

    “恭喜夫人,恭喜世子妃,侯爷的队伍正往这边来。”骑着马先到前方探视情形的添旺,快马加鞭的返回府前禀报。

    周氏与江初香难忍鼻酸的互望一眼,婆媳俩彼此握紧了手,将这段日子以来的煎熬都默默往心底藏。

    眼看队伍越来越近,然而任凭江初香伸长了脖子,却始终不见邹定睿的身影,渐渐地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了心头。

    “世子妃,大事不好了!”添旺再度去而复返,眼眶全红了,就连嗓子也带着哭音。

    “发生什么事?”江初香保持冷静的问。

    “少爷……少爷他……”添旺话还没说完,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难道定睿发生事情了?!不然怎么会没有看见他在队伍里?江初香的脸色瞬间死白,还得靠春荷扶她一把才站得稳。

    就在这时,随同邹定睿一起出征的沈威亲自驾着一辆长型马车抢在队伍之前停在将军府的门口。

    “沈威,他人呢?人呢?”江初香冲上前,一把抓住了沈威的手臂。

    沈威一脸沉痛的跪了下去。“世子妃,是属下不好,没能保护好主子。”

    江初香呆住了,泪水却掉不下来,她抖着手指比向眼前那辆马车,然后问:“你带回来的是他的尸体?”

    此话一出,周氏忽然哀痛至极的惨叫一声,生生晕在两个老嬷嬷的怀里。

    沈威楞了下,赶紧解释,“不是的,世子妃弄错了,世子爷还活得好好的。”

    江初香傻住。“活得好好的?那他……”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我军大破南蛮之后的两日,我军准备拔营回大齐,没想到南蛮的巫师诈降自愿成为我军的俘虏,结果竟趁机对世子爷下毒。”

    “下毒江初香惊叫一声。

    “是的,属下无能,找遍了军医都不能解开这个奇毒,一路上寻遍路过城镇的大夫,还是束手无策。”沈威愧疚的低下头,一个大男人竟红了眼。

    听见邹定睿还活着,江初香勉强稳住了阵脚,将话问得明白,“所以你的意思是世子还活着,只是被下了毒,至今昏迷不醒?”

    “是。”沈威抬起了头。

    原以为会看见一张悲痛欲绝的脸,没想到世子妃没哭没叫,眼眶虽蓄满了泪水,表情却是坚忍不拔,就好像准备好上战场的死士,脸上看不见一丝的软弱或者是恐惧。

    “世子妃?”见状,所有人都万分担心,以为她是打击太大,无法接受事实。

    然而江初香却抬头挺胸,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走向马车,掷地有声的说:“不管要用什么方法,要等上多久,我都会让世子醒来的。”

    闻言,所有人的眼眶都红了。一则安平侯世子妃痴情护夫的传闻,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在大齐王朝流传。

    半年后。

    天方亮,江初香早已醒来,她端着一碗药酒进了房里,亲自伺候炕上昏迷不醒的邹定睿喝下。

    因是在没意识的情况下进药,她得一口一口的喂,以确定他真有喝下,光是一碗药酒就能喂上近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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