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了叫我。”他淡淡的说,随即走出房间。

    直到木门关上,温芯芮才抱着充满他的气息的锦被,将刚刚压抑着的委屈哽咽发泄出来。

    半晌,她默默的穿上折叠整齐的衣裳。

    因为他在她睡着时,悉心擦拭过她的身子,所以她不觉得有任何黏腻不适。

    将青丝梳理好,她连做几个深呼吸,才缓缓的打开房门。

    霍子超就站在门外,白色衣裳衬着他瘦削的身形,显出几分清冷的潇洒,偏西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倒映出他的几分孤傲,又有几分决绝。听到门开的声音,他立刻转身。“好了?”温芯芮点点头,让他进入房间。一时之间无人说话,似乎连空气都流失了。她抓着上衣的衣角,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开口,“那么,告辞了。”霍子超陡然睁大鹰眸,锁住眼前瘦弱女子强作镇定的脸庞,她苍白的脸色泄漏了她的紧张。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他硬着声音,有些难以置信的出声。她是毫不在意,还是对他恨之入骨?那样的场景,是谁都要问上一问吧!“没有。”温芯芮抬起下巴,迎接他的怒视。“我们……有过肌肤之亲了。”他冷冷的说,她不问,不代表他不答,这个女人的顽固程度超出了他的想像。

    她的脸色更加惨白,身子明显的颤抖一下。

    霍子超伸手想扶,却被她避开。

    “心芮……”她的模样让他心软,忍不缀和声调。

    “不要叫我!”温芯芮突然尖声大叫,抬起头,眼神怨愤的看着他,“霍子超,如今温府已经没落,我娘也已故去,你还要报复我们到什么时候?”

    “报复?”他身形一顿,魅惑的眼睛闪过冷光,说得很慢,口气充满了危

    她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软弱,但眼泪就是不争气的往下掉,“难道不是?霍公子,你忍了这么多年,真是让小女子佩服至极。如果公子的目的不过是想让我身败名裂,大可以不必耗费这么长的时间,母债女偿,天经地义,只是今日不知公子是否心愿已了?公子若还不解气的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慢慢的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霍子超真想掐断她纤细的脖子,不过前提是他能狠得下心。她站在屋里,孱弱而又倔强的样子依旧该死的让他心疼。这个女人,怎么还会认为他是在报复她呢?

    他想把她晃醒,想让她美丽的眼睛看着自己,想问她,有哪个男人为了报复,会在将近十年后的现在才玷污她的清白,才想要她的性命?要知道,他就算没有习武,她的力量也永远不可能撼动他。

    等了一会儿,身边的人依旧没有动作,温芯芮缓缓的睁开眼睛,不小心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痛心,再看去,却又是满目愤怒,只是一瞬,她不禁觉得那是她眼花了。

    “任凭我要杀要剐,是吗?”越是怒极,霍子超的声音越阴冷而平静,“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他装作没看到她几欲昏倒的模样。

    “你到底要怎样?”他果然是在报复她,难道从一开始他认同她的亲近,就已经在进行他的报复计划?温芯芮倔强得忍住剧烈的心痛,灵魂被他的话击碎,只剩下躯壳,其他的什么都不剩。

    “出去!”他闭上眼,不想看见她眼中对他的恨意,不想再伤害她,但是天知道,她这副模样已经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了,刚刚两人那么契合的相融似乎只是他的一个梦,转眼间,就被这个女人狠狠的践踏。

    她呼吸一窒,接着露出嘲讽的笑容,“你不是嫌太便宜我了吗?”

    杀死她吧!一刀捅进她的身体,她什么都没有,剥除了倔强的外壳后,剩下的只有一颗残碎的心。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叫你出去!”他额头的青筋暴起,显然是忍耐到了极限。温芯芮撇了撇嘴角,与他对视两秒,终于转身离开。“该死!”霍子超一拳击向墙壁,墙上出现鲜红的血液。

    当他缓缓的张开手掌时,才发现刚刚他的拳头握得太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硬生生揠出伤口,鲜血直流。

    第5章(1)

    又半个月过去了,温二夫人的身体恢复健康,生龙活虎了起来。如果不是她的脸色依旧不太自然,真不相信这个在悦兴竹心叫嚣的女人才刚生了一场病。

    她来悦兴竹心找碴几乎是必然的,在温芯芮管理温家产业的这一个月,以悦兴竹心为首的几家重新开张的酒楼迅速崛起,虽然这在外人的眼里觉得对温家有极大的好处,但是对温二夫人来讲却是莫大的威胁。

    她没有料到那个小丫头竟然有这般手段,短短的时间内全数扭转了温家一直亏损的收益。现在这些在温芯芮手上得到重生的商铺都不愿意再归她这个温二夫人管理了,让她的面子往哪里放?

    更让她气愤和心慌的是,她那个掌管隆福客栈的远房表哥前两天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在回家的路上,硬生生被人闱了,至今不敢再出门。这使得温二夫人的后台一下子垮了半边,再想独揽大权,可要掂掂自己的斤两。

    她不甘心温芯芮就这样夺走自己掌管了多年的财权,但是也只能忍气吞声,除了偶尔去那些酒楼,仗恃着温家夫人的身分找碴以外,半点有用的作为也没有。

    这天,温芯芮又一次从恒运钱庄失望而归,她一直想当面谢谢那个给了她莫大帮助的神秘掌柜,可惜几次去都没见到人,反倒是那些下人见到她,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她那天见到恒运钱庄的伙计不仅身怀绝技,而且神态不凡,所以也没觉得去了恒运钱庄还会被当作大小姐对待,但是令她想不到的是,那些下人看她的眼神既不是像送帐本的伙计那般无所谓,也不是恭敬、不是嘲弄,而是好奇,还带着一点点不明所以的畏惧。

    畏惧?这家钱庄有不少家锻打手,甚至连个伙计都能飞檐走壁,他们畏惧她这个小女子做什么?

    温芯芮想了好久,还是想不明白。

    这时,她身边的丫鬟提醒她,老爷在书房里等她很久了,她点了点头,走向书房。

    自从她遭遇了霍子超那件事之后,就有意无意的疏远了绣儿,想起更早时她的离奇落水,她知道那不是自己失足,而是被推下去的。以前不觉得,可是现在想想,那时候绣儿确实不在她身边,还有几次绣儿总是离开她身边好长的时间,却也不向她说明去了哪里。这次她被霍子超掳了去,绣儿明明就在她身边,可是并没有将她被人掳走的事告诉别人,甚至在她回到温府后,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伺候她。

    这些都让她对绣儿产生了怀疑,从小跟着自己的绣儿,会不会是霍子超早早就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或者是……终结她生命的人?

    她不敢想,现在的她已经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纵然那天她对霍子超说愿以死谢罪,但是勇气在那时已经用完,现在一想到身边有个人想要取她的性命,她就觉得恐惧。

    很快的,温芯芮来到书房,看到父亲破天荒的没有在吟诗作画,而是满面愁容的坐在书桌后,不知道想着什么。

    父亲的这般神情,她也只有在母亲病重时见过。世人都说温老爷有一双会相女人的眼睛,连娶的两个女人都自愿挑起重担,不管意图是什么,总之,他一辈子不知道辛苦为何物。

    现在看他紧皱眉头的模样,她反倒不着急了。

    “爹。”她施了一礼。

    “芮儿,你可来了。”温老爷连忙扶起她,“快来看看这个。”

    温芯芮挑了挑眉头,已经习惯了温老爷的行事风格,不管她这个女儿在外面多苦多累,他从不过问,唯一关心的就是让他担忧的事情。

    “这是今年商会的请柬?”

    钦州每年都会有一个商会,是很久以前钦州经商的祖先留下来的传统,后来温霍两家对立,商会的举办权就在这两家轮流,而且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温家举办商会,霍家不会去,霍家举办时,温家也不会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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