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港台言情 > 巧舌酒娘
    她虽然出身平民,但家道殷实,书也没比这群公子哥念得少,家里开酒肆又见多识广,言语之犀利,哪里是他们挡得了的?

    “还是你们任何一个对朝廷社稷有过什么贡献,我立时磕头认错!”

    最后她撂下一句铿锵有力的话,令众人皆惭愧起来,一时无语。

    海震听了她的话,心中似乎也有些感触,自己这二十年来好像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众人对他的礼遇退让,也都是仗恃着父亲的威名,那他自己究竟对朝廷社稷有什么贡献?又有什么值得让人尊敬的地方?

    不过是小姑娘的一句话,便能让众人闭嘴,他觉得自己似乎才刚认识她。从一个只想酿出好酒的固执小女娃,变成了聪明有主见的少女,他看她的目光,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你们要斗嘴皮子,是斗不过她的,省省吧!”海震一句话,解了尴尬的沉默。

    至少他就一次都没赢过。

    “难道我们就让她这么教训,一点办法也没有?”还是有学生对这种一面倒的情况颇有微词。

    海震横睨那人一眼。“否则你待如何?说也说不过她,难道你想动手?”

    “有何不可?”从小到大被宠惯了,那名学生也是一方霸王,只是在海震面前不敢大声说话而已。

    这话却触到了海震的逆鳞,他表情一沉,所有人寒毛全竖了起来。

    “总之,这小姑娘与我是旧交,我不能见她被人欺负,你们有谁想动她一根寒毛的,先来找我挑战,先胜了我再说!”他跳下围墙,重重地挥出一拳,墙面马上开出一个不小的凹洞。

    事情到此,小娘子也别想调戏了,众人识相地一哄而散,海震意味深远地望了眼于曦存,随即也转身离开。

    于曦存缓缓地笑了,拿着酒壶继续前进。

    她就知道,这只大黑熊无论如何一定会保护她的!

    日子约莫过了十天,这日,赵邦急急跑来找正在苦恼于抄书的海震。

    他一把抽掉海震的笔,拉着他的膀子就想出门,“别写了、别写了,外头有人找你呢!”

    “谁找我?”海震因为打坏了围墙,被夫子罚抄书一百遍,他到现在还抄不到二十次,心情正差呢!

    “上回那个小娘子啊!她就在你打坏的围墙外,好像是专程来找你的。”赵邦原想偷偷从那大洞溜出书院,却发现于曦存在外头探头探脑的,问明原因后,便自告奋勇地要替她传话。

    然而海震因上回保于曦存,被众人揶揄议论,如今他当然不想出这个风头。无奈赵邦这大嗓门让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件事,他只好不情不愿地被拱到围墙边“私会佳人”。

    走到大洞旁的看起来只有海震一人,但偷偷躲在旁边围观的,约有十几人。因此,海震看到于曦存时,并没有表现出他的欣喜,而是有些粗声粗气地问道:“小酒虫,找我做什么?”

    “找你当然是有事!”于曦存并不介意,反正这头黑熊说话就是这语气,更凶的她都听过了,从小被他吓到大,早就不怕了。“大黑熊,记不记得几年前你替我采桑葚那件事?”

    闻言,海震随即沉下脸。“你还敢说?为了替你采满三大篓,我被蚊子叮得全身红肿,痒了三天三夜!”

    她差点没笑出来,这个爱记仇的家伙。“好啦,我现在要拿你采的桑葚来回报你了,你不要那么生气了。”

    “什么回报?”海震扬了扬眉,余光却看到四周偷窥的学生们皆是一脸窃笑,还有人暧昧地向他递眼色,令他原本有些惊喜的心情全被破坏光了,只想赶快打发她走。

    于曦存不明白他的想法,只当他面子拉不下来,而她也看不到躲在里头的人,于是她单纯地禀明来意,举起手上的酒瓶。“就是这个。”

    瞥了眼那瓶子,海震便自以为是地大声说话,或许也是刻意想让一旁好事的人听清楚,“又要找我试酒了?就算我酒量好,也不必一直来吧?”

    “不是找你试酒,这次的酒一定好喝。”她仍将酒瓶拿得高高的,还轻轻晃了晃,“那年你采的三大篓桑葚,全拿来酿这酒了,经过这几年,味道肯定足了!”

    “这是我那年采的桑葚?”海震意外她居然为了让他喝到好酒,如此费心。

    “没错,我可是立志要酿出让你称赞说好喝的酒。”于曦存笑道,手又往前伸了一点。

    第2章(2)

    然而她这句话,却引来躲在一旁的人吃吃窃笑。这两人分明关系匪浅,海震还装模作样不太想理会人家,想到这里,众人终于忍不族笑出声,于曦存一听,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不禁皱起了眉头。

    当事人之一的海震只二十岁,个性也不成熟,怎忍受得了被这么嘲笑?重重地哼一声,他大手随便一挥,“什么酒?有什么好喝的?你拿回去!”

    于曦存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小手被他打个正着,酒瓶脱手而出,用力地砸向一旁,破碎的瓷片与酒水飞溅,在于曦存如玉的手上狠狠地划出一道口子。

    “哎呀!”她低叫一声,连忙收回手,用另一手抓住,但血迹很快地由指缝间滴落,染红了她的袖子。

    旁人一看全为之哗然,海震更是黑了脸,后悔莫及。看着她渐渐皱起的眉头,他二话不说,跃出破墙外,弯身将她一把抱起。

    “你……你想做什么?”她惊呼一声,脸羞得通红,也忘了痛楚。

    “赵邦、黄郧,帮我向夫子请假!”他头也不回地往里头大吼一声,便抱着于曦存飞奔而去。

    “喂#震——”赵邦冲到墙边,但已看不到海震的身影了。

    一群人就这么傻头傻脑地被海震丢下,还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黄郧,你说,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吗?”许久,赵邦才愣愣地问。

    “你们说呢?”黄郧也若有所思地问了其余围观的人。

    得到的是全体一致的摇头。

    一个肤色黝黑的大个儿,还是京城里威名赫赫的威武大将军之子,抱着一个少女飞奔过南市的画面,让许多来来往往的民众瞠目结舌,议论纷纷。

    海震可管不了那么多,只知道自己害于曦存受伤了,而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看到她有任何病痛。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染了风寒,他翻墙瞧见她那惨白的虚弱模样,让他心里难受到恨不得代替她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他从家里的库房搬了一堆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等等灵丹妙药给她补,也不管药不对症,结果是于掌柜吓到,连忙登门将如此贵重的礼物退回。

    不过他也因此死命赖在明月酒肆一整晚,连睡也要睡在她房门外,说要看到她裁才肯离去。等她终于能起床了,他却病了三天三夜,却不以为苦。

    小时候尚且如此,而今却是他亲手害她受伤,那悔恨的感觉更是加倍,一路上尽是板着个脸,而于曦存也只是静静的让他抱着,不发一语。

    这该是第一次,两人有这么亲近的接触,她才发现这只黑熊坚实的臂弯原来这么温暖,被他抱着,有一种空前的安全感,让她很是依恋。然而这种带着微甜的感受,却又掺杂着羞涩,让她心中酸甜交杂,十分矛盾。

    由于没有娘亲,于曦存对男女之防也只是从书上或是他人口中知道个大概,即便如此,她也知道两人现在的动作已经太逾矩、太亲密了。

    这感觉对于初识情滋味的两个小雏儿而言,太过特别,也太过写意,谁都没有说破,只让这交错着心动滋味的含混气息,淡淡地弥漫在彼此之间。

    待海震抱着于曦存翻墙回到于家后院,将她抱回房里,安放到椅子上,这份暧昧的沉默终是要被戳破。

    “你的伤药呢?”他拧着眉问。

    于曦存瞧他慎重至此,心中觉得好笑,却也有些甜滋滋的。既然他都问了,她也乐得享受被将军之子服侍的感觉,开口指挥着他取药包扎。

    或许海震平常练武伤得多了,更或许他不希望她纤白无瑕的皮肤上落下疤痕,包扎上药的动作很熟练也很小心。半刻,他终于包扎好了,房间里却有种静悄悄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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