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说呢?”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淑妃。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咱们当女人的,总得顾虑男人的面子,不能把事情给闹大了,不如童淑人贤慧些,把黄姑娘给收进后院,以后姐妹相称,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至于和和美美之后,正妻会不会意外身亡、侍妾会不会扶正,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童心看看凶手,再看看黄姑娘,叹道:“臣妾疑惑呢,既是男欢女爱相倾心,何必一条绳子把黄姑娘给捆了?约个花前月下岂非更适宜?再者,凶手怎就敲知道黄姑娘会打湿衣裙,离席到后头更衣?难不成是事先约定?

    “三来,凶手定有一身好武艺才绑得了人,因黄姑娘神智清楚、言语清晰,肯定没有被下药。可没下药,若是遭人掳绑,应会尽全力挣扎,怎么钗环依旧、衣衫整齐,连头发也不见半分凌乱?不会是黄姑娘伸出双手求人捆绑的吧?

    “最后一点,这位凶手大哥好面生,黎大人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就那几个,臣妾从未见过你,不知道几时这位大哥开始为黎大人效命的?不过……这位大哥唇红齿白、皮肤细腻、年纪虽大脸上却无须,看起来有点像宫中内侍,黎大人不过是三品官,非皇亲、非国戚,应该没资格支使公公吧?”

    童心说得飞快,不容人插嘴,一篇话说下来,跟着到场的夫人们也发觉不对劲,众人目光全盯在黑衣凶手身上,想盯破他的裤管,探探他是不是去势公公。

    淑妃暗叹一声糟,还以为是个没见识的商户女,见到这场面、再糊弄个几句,便能教她认下今天事,就算计谋粗糙些也不打紧,没想到她不惊不惧、二指出疑点,倒让在场人全把矛盾指向自己。

    宫廷内侍……唉,可不就是吗?该让他画上两撇须的。

    “不过淑妃娘娘说的是,为黎大人的名誉和黄姑娘的贞节,臣妾是该把黄姑娘收下,可……怎么能呢?这可是抗旨欺君,皇帝圣旨才下达,臣妾立刻替夫君纳妾,岂不是教皇帝难堪?不如这样,臣妾亲自去向皇帝求情,让黎大人迎娶黄姑娘回府。”

    “童淑人愿意?”淑妃惊诧。

    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在场哪个人不知道事有反常,再往深里刨几下,就能刨出真相,不过,在皇宫里要真相?一样扫皇帝的颜面,童心才不做傻事。

    “不愿意也不成呐,事关名誉,生死事小、名节事大,臣妾嫁入黎府为黎家妇,就该事事为长辈夫君着想。还请黄姑娘耐心相待,我立刻去寻黎大人,一起面禀皇上,最慢一个月内就能办妥和离,让黎大人用大红花轿迎姑娘进门。”

    留取丹心照汗青呐!她字字句句全是为名誉、为夫君,可……和离?契约尚未正式定下呢,她和黎育岷和离,票号的股份还能不能进国库?

    淑妃背上一股湿意,汗水自额间流下,她知道这事做得不厚道,可又拒绝不了国公府夫人这个亲姐,她错了,童氏虽是商户女,却也不好拿捏,还以为她就算满心疑惑,为黎府名誉也会强吞,谁知,竟是个固执倔强的,不怕宫妃、不怕世家长辈,真不晓得她的胆子是用什么做的。

    “童淑人,你难道不怕皇帝震怒,祸及童府?”淑妃忍不住出声恐吓。

    “禀淑妃,此事太大,臣妾已然心乱,不知道如何是好,可不管怎样,臣妾心里都清楚得紧,就算欺天欺地欺夫君,臣妾也绝对不能欺瞒皇帝,臣妾的三品淑人是皇帝给的龙恩,就算臣妾出身低,也明白不能恩将仇报。

    “皇上对童家有恩有情,童家对皇上只能感激涕零,岂能有二心?请淑妃娘娘放心,童氏虽然人微言轻,定会说服皇上同意和离,保住黎府名誉!”

    喂,她什么时候让童心对皇帝恩将仇报?什么时候教她对皇帝有二心?这是诬蔑啊,只要她肯就此认下,皇帝哪会为这点小事较真?童心这是挑拨离间、这是恐吓、这是没把她这个淑妃给放在眼里!

    回过神,她欲令人将童心抓住,却没想到早在她出神时,童心已经跑出去,动作快得淑妃来不及下令阻止。

    童心还真没那个胆子闹到皇帝那里,她回到宴席里,两眼发红,显示刚刚哭得凶,满屋子女人都存有一颗八卦心,见她回来能不急着问端倪?她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垂头揉眼。

    慢慢地,跟淑妃出去的人陆续回来,德贵妃命她们说明原委,那么精彩的事,谁不添油加醋?简单的小八卦,立即变成大故事。

    德贵妃召童心细问,童心摇头,满腹心酸地道:“臣妾不委屈,只是替相公委屈,也不知道黄姑娘怎会看上相公,那日黄姑娘拦在道上对相公道:她的嫁妆虽然不及臣妾,但若娶她为平妻,诚国公可以助相公仕途更进一步。相公当场拒绝了,却没想到还有今晚这出,真要怪,只能怪臣妾出身低、配不上相公,才会发生这些事。”

    言下之意是,若她娘家后台够硬,谁敢同她叫板抢丈夫。

    几天后宫里下旨,长长的一串,不外乎童氏温良恭俭、淑慧贤德……之类,重点是后头,皇帝认她为义女封“怀德公主”,赏赐无数,从此再也没人敢嫌弃她的出身。

    黎府有个八姑娘受封“怀恩公主”,现在又多个“怀德公主”媳妇,不知道多少人家暗地后悔,当时童府放出风声招婿,自己怎么就慢了几步?

    再过几天,风声传出,淑妃冲撞太后娘娘,被罚禁足半年,诚国公嫡女确实被赐婚了,赐给永安侯家的嫡子,身分倒也相当,只不过听说那嫡子好男风,成日流连小倌馆。

    这消息是黎育岷告诉童心的,说这话时,夫妻刚在床上大战过一回合。

    黎育岷把她圈在怀里,想到恨处,忍不住掐她嫩肉一把。

    “你倒真舍得,动不动就把和离挂在嘴边。”

    “不然呢?跟着去的夫人,品级个个比我高上好几等,何况淑妃会挑选她们同去,谁晓得是不是早已事先通过气?她们是不是与诚国公府交好的妇人甲乙丙?

    “我这叫破罐子破摔,先发制人,抢在她们用贞节、名誉迫我投降之前,把话全给挑明,再说几句要闹到皇帝跟前的话,吓得她们见风转舵,抢着在德贵妃跟前说实话。”

    黎育岷笑了,笑她反应灵敏、思绪缜密,旁人想唬她,却被她反唬一把,她这还是被动呢,若让她主动出击,黄姑娘怕是要尸骨无存。

    这件事令皇帝狂怒不已,他在前方下旨,淑妃竟在后面带头结党!

    现在谁不想攀上黎府这棵大树?黎太傅知帝心、懂君意,帮孙辈寻的亲事不肯挑皇亲贵胄,没想到诚国公倒好,居然纵着女儿做出这等下作事。

    这个公主皇帝是封给满朝臣官看的,童府出身商户,却一心效忠朝廷,比起食君之禄却满心算计自家利益臣官更可取,何况童心几句马屁拍得又好又响亮,欺天欺地欺夫君,就是不能欺瞒皇帝,一个三品淑人、五品闲官让童府感激涕零,宁受皇帝震怒也要

    句句吐实,真是……高招!

    “你真大胆。”黎育岷抚过她的头发,对她既心仪又佩服。

    “富贵险中求嘛,不够大胆,哪能当公主。”

    “当公主感觉怎样?”

    “妙不可言,至少往后没人敢抢驸马爷。”卧榻边岂容人酣睡,想睡觉的,请自个儿找床,别想侵占她这一张。

    黎育岷失笑,翻过身,再度在她身上制造迭起高潮。

    他是担心呐,她那么聪明、心那么野,若是不快点生几个孩子、忙一些,还真不晓得要搞出多少事来。

    第十四章皇家出事了(1)

    日子顺风顺水地过下来了,童心在黎府和众人相处得不差,太婆婆、婆婆待她没话讲,老太爷和公公亦然,便是被送往庄子的二婶,也因为童心不时往庄子送去好东西,渐渐对她改变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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