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又喜欢爱哭鬼呢。”师父自然也是不喜欢的。

    她一身藕色汉装,百褶的罗衣裙摆拂过门槛,径直走进内院。

    后院的婆子早早便侯在了中厅,因不是内家的,礼仪也十分粗俗,咋咋呼呼略带着些乡音禀报下情,大意是二爷请来的琴师已安顿妥当,随时可供传唤。

    这一番话,阿蘅一时听了,竟笑地合不拢嘴,“喂,你这婆子是打江南来的吧!”

    那婆子一懵,“小的是苏州人士,姑娘你耳朵可真灵光!”

    芸芸本无意知晓院里人的底细,只是乍听得江南,苏州,这些地名,不由动容。抬眼去细细瞧了眼庭中的婆子,原来师父的家乡人,长的也并非都如他那般气质高华,俊逸迷人。

    她扬了扬手,示意众人起身,独独指着那婆子道,“你,从今天起便是这别苑的管事,往后,多来我院中走动,知道了吗?”

    “是!小的遵命,小的这就去摘些时令果子给小姐尝鲜!”

    那婆子一朝得势,自那日后,越发感恩戴德,上赶子地讨好上边。但凡是芸芸未练琴的时辰,总能在围房内瞧见她水桶般的粗腰摆臀。

    剥桔子的手上老茧肥厚,指甲修剪地也不甚整齐,自家主子每每欣喜接过她处理过的食物往嘴里送,阿蘅都很是看不过去。

    这会儿终忍耐不住爆发,“我说徐大婶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病从口入,你给主子剥桔子之前,能不能先把你那双腌臜手给洗刷干净!”

    “诶诶!是,姑娘,小的这就去洗!”

    如此闹了一场,芸芸虽未作声,一张脸却沉了下来,独个儿拿起桔子就要下手剥。

    “小姐,你的手今儿早上才上过药,哪能又干这些事,还是奴婢来吧!”

    她放下手边劳什子,语意极平和道,“阿蘅,若有人拿你方才那番话数落你,你是何感受?往近了说,徐婶子是院里的管事,你该给她脸;往远了说,她的年岁足以做你我的祖母了,又是背井离乡的,更要尊重她。这些日子若没有她在边上唠嗑,恐怕天要更长了。”

    阿蘅点头称是,毕竟年纪小,心中自然也是不服的。自己与小姐打小一处长大,如今还不如一个南边来的婆子得心意,难免懊恼。

    只是她又哪里知道,能讨欢心的不是婆子的南音,而是芸芸爱屋及乌的缘故。留着那婆子在身边,就好似能离他更近一些,听她说家乡的风土人情,她便能更了解他一些,知道那位苏州人士或许会喜欢的家乡小吃,知道他也许走过的小桥,看过的河畔金柳与夕阳。

    这样,当她一个人独处,想起他时,脑海中便不至于只是只影片言,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如今不知走在哪条街道上的踏实身影。

    总说没有缘分,可她不相信,当真无份,缘何又叫她遇上。既然遇见,自己的这辈子也注定要往那份上去。

    她相信,总有一日,陆茗会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在家乡的青石板上,共赏江南烟雨,浮光洒在他们脸上,都是幸福的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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