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军点头应答说:“应该的应该的,王爷就算不吩咐,下官也断然不敢怠慢了王妃。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王妃到十南城来,必然是为了我大寰国运昌盛,为我军出师告捷,那又为何要隐瞒起这件事?如果被我军将士所知,必然士气大振!”

    姬无涯瞥了陆吾军一眼,轻声说道:“那么,皇上赐婚的圣旨你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吗?”

    “这……虽然当时是昭告天下,但下官记不清楚了。”陆吾军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记不大清楚了,每年昭告天下的圣旨不在少数,有更多更重要的要在意,一道赐婚圣旨,陆吾军当时也是听过之后感叹两句,便是忘到一边去了,哪里能在半年后还记得清清楚楚。

    姬无涯轻轻一笑,又看着陆吾军开口问道:“既然忘了,那就说明只是一道普通的赐婚圣旨。”

    这句话一说,陆吾军当即明白了。自己会把那道圣旨抛到一边,完全记不得内容,就是因为这道圣旨的内容很普通,就是寻常的赐婚圣旨。这也就是说,姬无涯所提到的那桩密事,当真是一桩密事,没有将谢景迟为了国运而嫁给裕亲王一说。这意味着,皇上并不是很想让大家知道这么一回事,既然如此,裕王妃千里迢迢私自跑到边疆来,却是自称荣亲王的亲眷,莫非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朝廷究竟对婚嫁护国运这件事作何看法?

    陆吾军对此十分的好奇,但无论如何思考,这都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如今他的任务是照顾好裕王妃的衣食起居。陆吾军躬了躬身子,低声回禀道:“下官懂了,如今裕王妃正在西厢房,王爷是否需要前去探看一番?”

    “和她一起来的,也都在西厢房?”姬无涯随声问道。

    陆吾军如实回答说:“同行的两人都在,年轻些的公子,据说是王妃的兄长,不只是哪位谢大人随王妃一同来了边疆十南城,王爷可否告知下官,随后下官称呼之时,也比较方便……”陆吾军说着后半句的时候,试探性地瞟了姬无涯两眼,却没看出姬无涯是什么反应。

    据衙役禀报,那公子和裕王妃着实比较亲近,听那个驾车的老者言语间,这位公子和裕王妃是兄妹关系。谢府具体有几位公子,都任何职,陆吾军这个远离京城的人不大清楚,如果冲撞了,少不得又是一阵看人脸色。还是打听清楚一些比较好。

    谭秋飞先前跑去报信的时候,有提到过这个“兄长”,说实话,姬无涯也是拿捏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但看谢景迟似乎对他也没有什么防备,他对谢景迟也没有什么恶意来看,两人以兄妹互称,也可见关系颇为亲近了。姬无涯心中略有一丝好奇,到底是什么人?

    “本王未曾见到,也是不知是哪位谢公子来了。”姬无涯微笑道,“既然已经来了,本王随你一同去探望一下,也同谢公子打个招呼。”

    陆吾军应下,便是在前带路,一旁的谭秋飞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姬无涯自然是看到了谭秋飞的动作、神态,随口说了句道:“本王如今缺个随侍,你这几日先跟着本王,不用去城门口当值了。”

    谭秋飞听到之后,大喜过望,当即连连鞠躬谢恩。陆吾军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小哥相貌端正,身材匀称,跟在王爷身边,虽说不比王府的侍卫,但也断断不会使王爷跌了面子。”

    姬无涯抬了抬手说:“得了,别谢恩了,跟着吧。”

    陆吾军在前领路,三人很快就到了西厢房,厢房外站着几个身着长衫的郎中大夫,见了陆吾军后就迎了上来道:“陆大人,草民已将方子开出,可否先行离开了?草民的医馆里……还有着不少病人等着草民去看诊啊!”

    陆吾军神色闪烁也一番,当即笑呵呵地说道:“那是自然,大夫走好,到账房那里领过诊金便可自行离去了。”

    几个郎中纷纷松了一口气,当即就谢恩之后转身离开了。姬无涯在一旁看着,也是看得出陆吾军想必也不是个什么好官,这几个郎中一开始似乎是被扣在这里的,如果不是自己在一旁,想必这几个人别说诊金了,连走也走不掉了。只是这些却不该是姬无涯管的,他只看了陆吾军一眼后,便往厢房里去了。

    西厢房里站着四五个人,一个年轻清俊的公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两三个一眼看去就知是郎中的人。郎中聚在一起讨论着药方,老者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深色恍惚目光躲闪,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显然有些拘谨。至于那个清俊的公子,衣着光鲜,气质卓然,一看便知绝非等闲。姬无涯走进西厢房的瞬间,便是留意到了那个人。

    便是褚盈之了。

    姬无涯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褚盈之,确定了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也确定了谢景迟先前肯定是不认识他的,于是愈发的好奇,为何他们二人会以兄妹相称,共同来到十南城里。陆吾军清了清嗓子,随后颇为谄媚地说道:“这位是荣王殿下,见到王爷还不快行礼?”

    那几位郎中都瑟瑟地跪倒在地,褚盈之则是施施然行了一礼,姬无涯一看便知,此人应当是权贵名流,再看一旁的孙大伯,已然是惊骇地不知所措,举止僵硬,随后还是褚盈之先开口说道:“孙大伯,莫要害怕,王爷并非凶悍之人,况且你这一路上对我二人颇为照拂,王爷自然不会为难于你。”

    孙大伯的两条腿早已不听使唤的打着颤,磕磕绊绊地说道:“草……草民……草民见过王……王爷……”

    姬无涯上前,直接在榻上坐下,随后说道:“都免礼吧。本王这妹子,得了什么样的病?为何昏迷不醒,可有解决对策了?”

    那三个郎中抬起头来,面面相觑,褚盈之却是率先回答说:“回禀王爷,姑娘她是在路上染了风寒,随后又经一番劳累,因而才体力不支昏厥的。几位郎中,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一名郎中忙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位姑娘确是伤寒在身,没有及时就医,拖了两三日后,又没有好生静养,平白的还消耗了不少的体力,所以就昏了过去。药方其实再好开不过了,只要开些驱风散热的药,再配以补品补补身子,很快就会好的。”

    “这么简单的事,你们在这里琢磨了两炷香的功夫,如今本王却连个药味儿都没闻到。”姬无涯声色平稳,却是不怒自威,听得那些郎中不由一颤。

    又是一人颤颤巍巍地回话说:“这……药方开了许多张了……只是……只是……”

    那几个郎中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抛向了姬无涯身边的陆吾军,陆吾军当即圆话道:“只是这药方毕竟是给王爷您的亲眷用的,所以要再三斟酌,因而才没有立时去煎药。屋外还有不少郎中没有看过,下官是想,等一一看过之后,再——”

    “等他们看完了,人也该咽气了。”姬无涯当即便是有些恼火,这些个官吏,仗着天高皇帝远,不知道做了多少阳奉阴违的事,今儿有仗着是给谢景迟看病,又压榨欺凌这些郎中大夫。本来这些是他是不想多管的,毕竟大战在即,而十南城又是背后的要塞,他不想与这城主闹什么不痛快。但是这人的手段,却是用在了谢景迟的身上,连累到了谢景迟,这边不可轻饶了。

    陆吾军当即跪在一旁道:“王爷……下官也是一片好心,没有料到……”

    姬无涯此事懒得搭理他,便是对着一名郎中道:“把你们的方子拿给本王看看。”

    有人递上来一页药方,姬无涯细细看过之后,递给了陆吾军道:“本王不想听你多解释,就照着这个方子抓药煎药,速度越快越好,如果再敢耽搁延误,你就捧着你的乌纱帽去驿馆吧。”

    陆吾军颤抖着双手接过药方,匆匆地告退跑了出去,那几个郎中也是功成身退。等到人散的差不多了,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姬无涯、褚盈之和孙大伯,以及昏迷当中的谢景迟,姬无涯道:“这位老人,你也先出去吧,把门带上。这一路上的照拂之情,本王随后会有重谢。”

    孙大伯连连应了。

    褚盈之看着门关好后,低头笑了笑,随即道:“王爷想知道些什么?”

    “本王想知道的,等着你来告诉本王。”姬无涯道。

    褚盈之顿了顿,而后启齿回答:“草民褚盈之,于二十天前偶遇司思姑娘,遂结伴而行。为方便行事,便是互称兄妹。”

    “褚盈之?”姬无涯心中一惊,随即笑了笑,得来全不费工夫大概便是如此了。先前还想着找人如大海捞针毫无头绪,如今谢景迟和褚盈之两人,便是一同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不过谢景迟倒也是聪明,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反而继续用着化名司思。

    姬无涯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便不多问其他。只一点,希望褚公子牢记于心,若是陆吾军问了起来,你便说自己名为谢茗昶,是谢府庶出的四公子,明白了吗?”

    褚盈之当即便是想到,床上如今躺着的那个人,难道就是真正的谢景迟,不然自己为何要装作是谢府的公子,毕竟自己是和她以兄妹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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