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流暄将轻初云抱在怀里,向后推出一道掌风,小船便急急地向岸边驶去。

    其实方才他所吹奏的正是一首可以令人安眠的曲子,他轻柔地替她拨开额前的碎发,看着怀中沉睡的人儿,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不待小船靠岸,莫流暄足尖一点,暗自运气抱着轻初云飞掠过水面径直朝他的住处奔去……

    轻初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仍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可是自己不是在莫流暄的别院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离开这里,可是在这片浓雾中她根本辨不清方向,要如何出去呢?

    “喂!有人吗?”她高声喊道,却听不到任何回音,不禁让她有些怕了。

    她拔下发簪紧紧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边走边用发簪在树上刻上记号,不知走了多久她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原点。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这里,她虽精通阵法,可这迷雾中她根本无从破解……

    她缓缓蹲下身,无助得像只迷途的小鹿,恍如那年冬天随阿爹去山林打猎,自己还骑术未精,被马儿摔下山崖。在漆黑的崖底,听着周围不时传来的狼嚎声,她害怕极了,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的时候是隐哥哥及时找到了她,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便对隐哥哥生了情愫。

    隐哥哥,这次你还能找到云儿吗?

    “跟我走!”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隐哥哥!”轻初云欣喜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素白的身影赫然立于眼前,可她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相貌。

    看着他向自己伸出的手,轻初云觉得熟悉又陌生,她缓缓搭上他的手,那只手却在碰触的瞬间紧紧握住了她。

    他在笑,虽然仍是看不清他的脸,可轻初云却能感觉到他是在笑,感受着从手心传来的温暖,轻初云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出了那片树林,眼前的一切赫然清晰起来,眼前正是一个无人幽谷,四周高山林立,遍地芳草萋萋,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四散的绵羊如从空中飘落的一朵朵白云,两匹枣红色的马儿正悠然的啃着青草,不远处的小木屋旁,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流而过……

    轻初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不是正是她梦想中的地方吗,想不到世上还真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白衣男子温柔的将轻初云头上的树叶拂去,轻初云的心仿似要跳出来般,只得任由男子拉着她的手向木屋走去……

    “云儿!”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轻初云回身望去,树影中一个冷峻的身影缓步而出,玄黑的长袍衬得男子越发的阴郁,“隐哥哥!”

    看着握住自己的手,轻初云的目光变得凛冽起来,“你是谁?”

    白衣男子闻言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幅度,面容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你是……莫流暄……”

    “云儿可还记得自己的任务?”萧彧的神色突然变得邪魅起来。

    “任务……”轻初云缓缓低下头,她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

    “云儿心软了?”龙隐一手环住轻初云的脖子在她耳边低语道,“没关系,我帮你!”他慢慢托起她的右手直到剑尖正对着莫流暄的心口处,“云儿不必慌张,很简单的,就像……这样!” 轻初云只觉身子猛地向前倾了一下,长剑已经直直贯穿了莫流暄的身体……

    “不要!”轻初云猛地坐起身来,大力的喘着气,额上还挂着豆大的汗珠。原来是场梦, 可是感觉确是那样的真实,她不安地轻抚上还狂跳不止的心口。

    远处若有似无的刀剑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来不及多想随意披了件外衣就出了门,听声音应该是从莫流暄房间方向传来的。

    果不其然,穿过花园刚走了没一会儿便看见一群人缠斗在一起,而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此刻正气定神闲的坐在石桌旁饮茶,轻初云冷哼一声,看来莫流暄是成竹在胸了。

    只见他神色突变,眨眼间已经来到了轻初云面前,“你怎么来了?”

    听他这么一问,轻初云又想起了方才的那个梦,她心虚的低下头,小声道:“我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

    “原来如此……这些刺客身手不凡,站在我身后切勿乱跑!”莫流暄将轻初云护在身后,看着院中打斗的几人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刺客究竟是什么人,竟能与萧彧打成平手?”轻初云顺着莫流暄的目光望去。

    流风!他的招式轻初云再熟悉不过,他怎么会来刺杀莫流暄?轻初云怔怔地愣在那里,流风不是个自作主张的人,没有自己的命令他绝不会擅自行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与解无忧缠斗的几人已经露了败绩,解无忧似乎有意留下活口,只点了几人的穴道便回身来到莫流暄身旁双手抱在胸前悠然的看着还在缠斗的两人。

    不好!轻初云眸光一沉,绝不能让流风被擒!她瞥了莫流暄和解无忧,见他们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还在缠斗的两人不禁心中暗喜,她小心翼翼地的挪到一旁,仔细观察着局势。

    流风自然看到了她的举动,心里盘算想着如何能不引起莫流暄怀疑带走轻初云,正在他分心露出破绽之际萧彧凌厉的掌风已经向他劈来,流风眸光一冷也不闪躲,承了他重重一掌借着劲力顺势跌到了轻初云面前。

    “别动!”几人这才发现轻初云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莫流暄正要出手时萧彧的剑已经架在了轻初云的脖子上。

    “放开她,本相让你走。”莫流暄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冷冷的说道。

    “相爷放心,只要我安全了就放她回来。我不喜欢有人跟着,虽然我杀女人,可是谁也保不准没有例外的时候,请相爷三思!”说着,流风暗自运气,带着轻初云飞身隐入了夜色中。

    “不好!”

    只见方才被点穴的几人口吐鲜血纷纷倒在了地上,解无忧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了几人的脉象,又探了探鼻息。

    “怎么样?”

    解无忧摇了摇头,“大概是趁我们刚才分心之时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毒药,这些刺客如此训练有素,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莫流暄负在身后的双手渐渐收紧,“不管怎样,本相要云儿平安无事!”他冷冷地说道,浓浓地杀气在园中弥漫看来。

    解无忧和萧彧皆是一惊,这是莫流暄第一次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气,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半响方躬身道:“属下遵命!”

    萧彧带着轻初云在城中绕了几圈,待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方才转朝城西山郊奔去。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停了下来,轻初云重重地推开流风,质问道:“为什么去刺杀莫流暄?你可知刚才多危险,若是莫流暄出手你只怕是有去无回了!”

    “是我让他去的。”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借着月光轻初云看见一群人缓缓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看上去颇为强壮,熊腰虎背,整齐的络腮胡让他平添了几分威严,直到走近了轻初云才看清来人正是自己的阿爹轻元义。

    轻初云眼中腾起一片水雾,哽咽着唤了声:“阿爹……”

    轻元义重重地叹了口气,“云儿,你受苦了。”

    轻初云笑道:“比起在军中的日子倒是好多了。”

    “是嘛,”轻元义似松了口气,道:“对了,在南朝的这段日子你的身体可好?”

    “阿爹放心,云儿没事,不过……”轻初云若有所思的说道:“说也奇怪,到了南朝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多了,就连咳喘的顽疾也没有再复发。”

    “是……是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轻元义喃呢道。

    轻初云一愣,刚才是自己看花眼了吗,为何阿爹的眼中竟几分慌张,莫非他有事瞒着自己?

    “对了,阿爹你们怎么也到南朝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哼!”轻元义冷哼一声,神情立刻变得凛冽起来,“还不是因为你的事!”

    “我?”轻初云不解的看着轻元义,“云儿不知做错了何事,还请阿爹严明?”

    “好,我问你,在豫州莫流暄身染疫病你为何要救他!”

    “什么?”轻初云心虚的低下头,道:“您……您已经知道了……”

    轻元义无奈地叹了口气,“皇上也知道了此事。”

    “隐哥哥……不,皇上也……”轻初云一瞬不瞬的盯着轻元义。

    “哎,云儿糊涂啊,你忘了临行前答应皇上的事了吗?怎么……反倒去救莫流暄?”轻元义对此事一直百思不解,突然他担忧的看向轻初云,“听闻莫流暄仪表堂堂,才华横溢当世无双,莫非云儿你……”

    轻初云听出了他的意思,忙说道:“不是的,云儿救他不过是还了他之前的人情,还有……他是个难得的对手,我不希望他以这种方式死去!”

    看着轻初云坚定的眼神轻元义终于放下心来,“哎,罢了!是皇上让我来告诉你计划有变。目前朝内正在积极筹备南征一事,皇上让你继续留在莫流暄身边打探风声。”

    “南征!”轻初云震惊的看着轻元义,“皇上刚刚才登基,目前最要紧的应该是稳定朝政,收拢民心。难得南朝肯和平相处,我们不是应该借此机会休养生息充实国库吗?皇上怎么如此糊涂,阿爹您是朝中重臣,怎么也不不劝阻皇上!”轻初云着急的说道。

    轻元义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云层后那团模糊的亮光,半晌方才无奈的说道:“这是太后的意思,皇上也无力阻拦……”

    太后?轻初云身子一滞,那个曾与先皇一同临朝,掌控朝中大半势力,北辰最有权势的女人。

    轻初云脑中渐渐浮现出那个雍容华贵的脸,她待她很好,甚至默许她随阿爹出征,在她面前她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可不知为何她的笑却时常让她觉得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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