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门?”

    他低头看着那聪明的女人,点头。.

    “我们需要更多的资源,那些作物暂时也不需要更多的照顾。”本来他打算多等几天,等到赛巴斯拓来,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你打算去哪?”她问。

    “过几天,西边那里会有个市集,价格可能会比较高,但离我们近一点,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迈克尔他们情况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会让迈克尔和穆勒、安东尼留守城堡,我交代过了,你有任何事都可以要他们帮你。”

    “我知道了。”

    她点点头,以为他会转身下楼,他却仍站在原地,垂眼看着她。

    那视线深黑炙热,宛如燃烧的海。

    一时间,心头狂跳。

    出来时,她不敢靠他太近,在一尺远外就停了下来,可即便是这距离,依然感觉还是好近。

    因为他的视线,因为他一直没走,她身体又热了起来。

    不知为何,在他的注视下,身上的衣物好似又再次消失不见。她应该要把视线移开,她应该要回病房里去,却动不了。

    恍惚中,他不知怎靠得更近。

    她屏住了气息,心紧缩,身微颤。

    蓦地,丽莎的叫唤从身后传来。

    她猛然回神,匆匆转身。

    谁知,他却在这时突然伸手,将她捞了回去,拉下了她绑在脸上遮住口鼻的布巾,低头狠狠的吻了她。

    那个吻万分火热,让她双腿发软。

    像开始一样突然,他放开了她,捧抚着她热红的脸,粗声开口命令。

    “该死的,这几天你回我房间去睡,听到了没有?”

    她面红耳赤的看着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告诉我你听到了。”他恼怒的要求。

    她点点头。

    见状,他双瞳变得更黑,让心又跳。

    “我很快就回来。”

    他抚着她湿润的唇,哑声说着,然后才放开了她,头也不回的转身下楼离开。.

    她靠在墙上,半天无法回神,等到她清醒过来,他已经带着两个才刚恢复体力的士兵,骑马出城。

    为了她也不清楚的原因,她爬上了塔楼,从城门塔楼上的城墙往外看。他越过了石桥,转上森林小径前,仿佛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回头朝她看来。

    两人的视线,隔着大老远,在空中胶着。

    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在跳。

    下一瞬,他举起了手,将其紧握成拳。

    她不知他为何那么做,但胸中那颗心,却仿佛被他紧紧掌握。

    然后他把头转了回去,策马走了,消失在山林里,再看不见踪影。

    他的离开,让人手更加紧迫。

    留守的士兵不多,他们仍需要每天到田里帮忙。

    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她不得不变得更加严厉,再三要求所有进出病房的女仆都一定要洗手、包住口鼻,可即便如此,夏绿蒂还是倒下了。

    直到这时,城堡里的人,才警觉到她不是万能的,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然后所有对那些染病的人曾有的同情与怜悯,都再次被惊惧击退。

    人们想起了这瘟疫,曾经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

    那天早上,再也没有人敢靠进城门塔楼那两间病房。

    当她去厨房找人时,厨娘安娜不敢和她对上视线,苏菲亚在角落,脸色苍白的揽着杰利,在她进门时,把头转了过去,丽莎更是不知跑哪去。

    恐惧,再次占据了整座城堡。

    凯不怪她们,她能了解这是生存本能,没有人想染上瘟疫,没有人想死。

    所以,她只是开口要求。

    “至少,帮我把东西送到病房门外。”

    她们没有回答,她没有强迫,只是提起那烧好的药草汤汁,转身走了出去,回到塔楼继续照顾那些布。

    半晌后,她听到敲门声,看见门外放了干净的开水和布巾。

    她松了口气,拿起那些东西,转身回房。

    可虽然不用一再来回去拿那些用品,她还是只有一个人,而塔楼的两间病房里,有超过三十个病人。

    那两天,她忙得天昏地暗,日夜都没有停下来,她不断帮那些人清洁、送水、擦药、喂食,更换床单与干净的布巾,清理他们的呕吐物与排泄物。

    痛苦的呻吟、咳嗽、啜泣与绝望充满一室。

    更糟的是,当她替那些病人处理患处时,不是每个人都像约翰娜那般能够理解,神智清醒的人也许可以,可是有些人早已病到神智昏聩、意识不清,当她试图帮助他们,有人还会想要攻击她。

    虽然那些人多半已经虚弱到不行,但她必须拿针和刀子替他们清除脓包,为了不让他们在过程中,过度挣扎伤到自己,她不得不将他们绑起来。

    “你这女巫!魔鬼!放开我!放开我——”

    “不要、不要!啊啊啊——住手、请你住手——”

    “神啊!拜托祢阻止这可恶的恶魔!别让她再折磨我了—”

    “主啊,求祢宽恕我的罪过,助我免于地狱的恶火,求祢拯救我的灵魂、拯救我的灵魂——”

    “圣母玛利亚!伟大的母亲,请救救我、救救我脱离这魔女的掌控——”

    “走开、走开——你这巫婆!别靠近我——”

    哀号与咒骂声,不断回荡在石墙之间。

    她不理会那些泪水、愤怒与恐惧,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替他们进行治疗,将那些脓包切开,将污浊的脓水挤出来,直至能见到干净的鲜血,再小心的替他们上药,避免之后伤口恶化。

    她不是没想过用自身异能帮住他们,但那些人太过惊慌害怕,即便她舒缓了他们的痛苦,他们也没有感觉,而且若她太累,使用能力超过限度时,一个不小心,也容易失控。

    她知道自己不能无限度的使用它们,这种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清楚记得自己的能力曾经对大地造成的伤害。

    蓦地,正当她在替一个不断尖叫哭嚎的老妇人清除脓包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了开来。

    凯闻声回头,只见一名陌生的骑士咆哮着冲上前来,她甚至还没听清楚那男人在喊什么,就已被一拳打倒在地。

    手上的小刀在瞬间飞了出去,剧痛在头侧炸开,她趴在地上,痛得无法呼吸。

    什么?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她有那么一瞬间,搞不清楚状况,然后一声咆哮冲进耳里。

    “你这该死的女巫!”

    她睁开眼,发现眼前景物重叠着,一股温热涌上鼻头,她惊慌的抬头,看着那个愤怒的男人,抬起手试图解释。

    “我不是——”

    话未完,他已一脚朝她肚子踹来,将她剩下的话全数截断。

    她又痛又惊,混乱之中,只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伸手抱头,保护自己,一边大声叫喊着。

    “住手!大人!你误会了—”

    但那男人不听她解释,只是发狂的对她又踢又打,还抓住了她盘在头顶上的头发,将她往外拖出了那间病房,拖下了塔楼。

    “我不是女巫——我是在帮他们——”

    她在途中试图挣扎着,他只是抓着她的头,用力的撞向石墙。

    这一撞,让她眼前一黑,软倒在地上,瞬间失去意识。

    安东尼开了门。

    在看到赛巴斯汀队长隔了将近三个月,在所有的人都要放弃希望时,终于带着大批货物和那些男人回来的那一刹,他是如此兴奋,所以他开了门。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可怕。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他无法反应。

    城门塔楼里发出的可怕哀号,让赛巴斯汀队长在进门后飞快冲上了楼,那些被绑起来的病人,凯夫人染血的刀与双手,她粗嗄沙哑的声音,还有与额前

    白发不符的年轻容貌,只让一切看起来更糟。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凯夫人已被赛巴斯汀队长打倒在地。

    那恐怖的一拳让他吓得呆住了,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队长将凯夫人痛殴一顿,然后将她拖下了楼。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赛巴斯汀队长是如此愤怒,那些刚回来的士兵也愤怒的跟在一旁叫嚣着。

    “女巫!”

    “该死的女巫!”

    “烧死她!烧死她——”

    安东尼看着赛巴斯汀队长将凯夫人一路拖到了内庭广场里,接下来发生的事如此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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