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族人,也是陌生的人。.

    其实也是,兽族人早已四散,各自过活,他还想寻着族人做什么?

    哪里都不是归处,所以流浪成癖,但……他到底忽略了什么?

    你这样好,如何能不中意?

    我会想着你,自相识以来,时不时会牵挂着……

    想你人在何处?是否饿着肚子?可不可能再见?

    会待你很好的,你什么也不必做,真的……

    大红的厚披风被风吹得在身后乱鼓,那是离开大庄时,妻子亲自替他系上的。

    “你不惯长袖衣衫,总爱露出两条臂膀,但毕竟是大冷天,在外行走还是得留意保暖,披风方便些,冷了就裹着,不觉冷就拢在身后。”

    是妻子亲手裁制,他挺喜欢的,却夸也没夸一句、谢也不谢一声,飘然便去。

    原来是忽略她了吗?

    忽略了她的心绪,连出声安抚都觉多余,所以走得潇洒。

    此刻他想起妻子开口求亲的模样,眸中有泪,双腮红似渗血,非常害羞胆怯却也非常勇敢;想起她时不时就来揽他的胳臂,把头靠在他肩背上轻蹭,尽管成了夫妻,她还是很害羞的,跟他撒娇只会躲在他身后,不好意思让他瞧见。

    他还记起她总往他大碗里挟菜挟肉的样子,生怕他饿着似。

    记起她洗手作羹汤为他准备夜宵时的脸,安详恬静,眉眸温喜,仿佛一辈子这么过都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

    越想越不可收拾,大浪般汹涌扑来,内心泛开某种焦灼到近乎甜美的滋味,明明很折磨心志,却甘之如饴。

    是啊,饭已做好、饼已烙出,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兽群中,一道身影快若闪电、疾似劲风,眨眼间消失不见。

    第7章(1)

    “姊姊,你到底让姊夫办什么事了?真穿过三川五山往中原汉地吗?可咱们西海大庄跟中原商人之间的生意都仅是将货交齐,由他们设在域外的货栈拉货回中原,会有什么紧要的事非姊夫不能?”

    摆设雅致的女子闺阁中,柔软带点娇憨的嗓声从屉床纱帘内逸出。.“连过年都没能回来,年夜饭是团圆饭呢,姊夫不回来团圆,姊姊理都不理吗?”

    犹落着轻雪的北地夜里,外边桌上仅留一小盏将熄未熄的烛火,伍寒芝跟妹妹一块儿躺在软榻上。

    精致屉床上的两幕轻纱垂落,将周遭掩得朦胧,连淡淡透进纱内的微光都被染得晕开似,让她的心也跟着朦朦胧胧。

    ……很想叹息,但到底叹不出快要凝结成团的抑郁。

    “办完事,他自然就回来的。”顿了顿又道:“也不全为了大庄的事,你姊夫他……他也顺道访友,他也有自个儿的事要办,过年团圆饭没能吃上,中秋的团圆饭应是能赶上的。”

    “中秋?!”蜷在姊姊怀里的伍紫菀屈肘撑身,眉眸间的厉色一闪即逝,化作隐隐兴奋,她小心翼翼问道:“姊姊确定姊夫真往中原去吗?离中秋还有长长大半年呢,姊姊根本不知姊夫行踪,其实就随便说个归期搪塞,想安大伙儿的心是吧?姊……他、他是不是跑了,不回来了?”

    伍寒芝眨眨略觉困乏的眼,微微笑,张口想说些话却一时语塞。

    说什么好呢?唉。

    “他会回来的。”不再费力圆谎,就说她始终相信的。

    “姊,他不会!他把你丢下,你别再替他粉饰太平,他不——谁?!”伍紫菀被突然出现在轻纱外的黑影吓得惊叫。

    那人行如鬼魅,悄无声息现影,微弱烛光被不知从哪里渗进的风丝陡地拉长,颤颤跳动,登时满室诡谲、非常怪异。

    伍寒芝却怔怔坐起,往雁床外边挪了一下就不再动了。隔着轻纱望去疑似梦中,她忽而笑,声音低柔欢愉——“回来啦?你……你肚子饿不?”

    她想再说话,面前轻纱猛地被扯开,一双强健长臂探进来逮人。

    “胡乱闯姑娘家的香闺算什么?你、你滚出去啊X来干什么干什么?你这人……姊姊!姊姊啊——”伍紫菀抢不过对方,眼睁睁看着姊姊被“鬼魅”捞了出去,顿时气得本性抬头,眸子都窜火了。

    但“鬼魅”瞳仁里的火窜得更亮。

    把抢来的女人一把扛上肩头,他沉眉瞪人时,目光凌厉得宛如破空电闪。

    屉榻上的伍二小姐尽管不甘心,却也被瞪得心肝乱颤,不敢再骂,只能一脸忿忿地把姊姊让出去。

    邬雪歌仅花一日就赶上近千里的路程。

    还是觉得太慢,那焦躁甜美的热度一直在胸间闷烧。

    渴望见到妻子,渴望得指尖发颤,而十指连心,心亦是颤抖的,只有见到她才能止住这种古怪的痛苦。

    他遍寻不着,只在妻子院落里专供婢子守夜憩息的纱橱里找到桃仁。

    小丫鬟尽管吓得小脸微青,还是指了个方向给他——

    竟然又被拐了去,陪家里的二小姐睡觉。

    他不在跟前,伍紫菀会如何诋毁他、离间他们夫妻俩,他多少能猜到,但真正亲耳去听,见妻子被逼得无言,那滋味实在憋屈难受。

    更难受的是,他还不能一掌拍了对方了事。

    “怎么这么湿?全身凉透了呀!”被一路扛回自个儿院落、搁回自个儿榻上的伍寒芝七手八脚爬下榻,从矮柜里取出干净棉布,一股脑儿往他头上、身上擦。

    进到屋里之前,部雪歌先去后院引水入宅的一处水渠边洗浴冲澡,反正夜深无人,他气息与动作俱轻,除水声外什么也没,索性脱得精光洗个彻底,连乱发都洗了,急着干干净净见人,哪还有工夫擦干身体、绞干湿发。

    “衣裤都湿了呀还穿?快脱下。”

    妻子软软叹气,嘱咐了声就忙着帮他翻找全套的干净衣物。

    他乖乖照做,卸下披风和衣裤,踢掉靴子,脱了个赤条精光。

    “好了,就穿这套……啊?!”伍寒芝抱着一迭干净衣物甫转向他,结果是连人带着衣物被他搂个正着。感觉脚下一轻,人已被他带进床帷里。

    他浑身赤裸,目光如炬,欲念仿佛还揉进更深沉的情绪。

    她一时之间无法分辨,但身子因他带火的注视燃起火苗却是再清楚不过,于是肌肤温烫,心房亦烫,神魂入了酒似,烫在壶里泛出润厚香气。

    她主动吻他,很怕他仅是一抹幻影般拚了命亲吻,边吻边掉泪。

    岂知男人较她凶狠数倍,主导权一下子就被抢走。

    像闷烧的那股痛在胸间膨胀再膨胀,终因妻子带泪的一个亲吻而炸开,邬雪歌疯了似狂吻回去,双手急切难耐地除去挡在两人之间的任何隔阂。

    将怀里的人儿扒得跟他一样赤/裸/裸,如此肌肤相亲,他将脸埋在她颈窝处深深吐纳,喉中终于滚出一声令人颤抖的嗄吼。

    “……雪歌?”伍寒芝还是没搞懂他怎么了,但,两人之间像也不需多费唇舌,丈夫侧过脸又来索吻,她茫茫然在他身下扭动,思绪渐成一滩软泥,由着谁搓圆捏扁。

    幽幽转醒时,她是伏趴着的,两只手被分别扣住按在榻上。

    吻落在她肩背,沿着脊梁骨往下吮咬轻啃,在腰臀间那优美弧线留连许久。

    “雪歌……”她勉强撑身想回眸去看,受钳制的两手让她不大能动弹,男人在此时从她背后挺入,以最亲昵却也霸道的方式进到她身体里。

    湿到不行,被蹂躏成一片带香的泥泞。

    灼硬的命脉深埋在她体内律/动,强而有力地驰骋,伍寒芝叫都叫不出了,不是瘫软如泥由着他胡来,而是骨头里的水全都蒸腾似,整个人都化掉了。

    记不得闹了多久、记不得怎么结束,她清醒过来后眼泪就一直流。

    邬雪歌不禁慌了,知道是自己太过分,但不晓得该怎么哄人,只好下榻去要热水,一桶桶提进净房,再往大浴桶里兑水,注个七、八分满。

    桃仁丫头在小灶房帮忙烧好热水后早被他赶回婢子房,他亲自服侍妻子,将她打横抱进净房,搂着她一起入浴。

    “……对不住,你……你别哭、别哭。”他真急了,妻子无声落泪的样子让他相当难受,都觉干脆拿刀砍他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下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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