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费心,可臣妾正吃着太医开的药,怕药性和这灵药酒有所冲撞,还是得婉谢您的一片心了。.”孟弱柔声地道。

    “既然如此,姊姊也不好勉强,省得好心办错事儿,倒害了妹妹。”窦贵妃不以为忤,笑着亲手夹了一块桂花糕到她面前的碟子里。“这桂花糕是姊姊殿里小膳房自个儿做的,香软甜糯,连素来不喜甜食的大君都夸过,妹妹尝尝吧。”

    大君最喜的桂花糕?

    孟弱面上笑意盈盈,心中却是苦涩与冷意并存,转念间强自抑下勾起前世种种苦痛的念想,专注于应付眼前处境——

    前世窦贵妃虽表现出雍容贤淑大度,可是她记得凡与窦贵妃交好的嫔妃,从无一人能孕有慕容犷的子嗣,而且几乎人人添了下红之症,日渐血气亏损、美貌凋零

    可是她已拒绝过一次灵药酒,连桂花糕都敬谢不敏,除却明面上十足不给窦贵妃面子外,更会引起她的戒心。

    孟弱内心思忖再三,浅笑着拿起银筷,夹起雪白泛着甜美桂子香气的精巧糕点到嘴边——

    窦贵妃嘴角的笑容越发亲昵宽和关切。

    孟弱张嘴欲咬下的当儿,忽然剧烈的咳了起来,桂花糕自筷子坠落跌碎在地上,她一手捣着胸口咳得像是要撕心裂肺,小脸涨红之后随即又透着深深的惨白。

    窦贵妃脸一僵,面上却忧心忡忡地道:“哎呀,这是怎么了?来人,传太医——”

    “不、不用了咳咳!是这桂花糕味儿太腻人了”她勉强摆了摆手,示意儒女搀扶起自己,半是娇半是怨地嘟囔,“难怪大君前先时日总叫臣妾别在外头胡乱吃什么臭的脏的”

    ——贱人!

    窦贵妃脸色瞬间难看至极,险些就拍案暴怒而起,可最后还是死死地强吞下了,努力挤出笑容来,柔声道:“妹妹这身子也忒弱了,竟连这般香甜绵软的桂花糕都吃不得,料想是平时药喝多了,舌头也不中用了吧?”

    这番绵里藏针的话听在孟弱耳里,压根儿不痛不癀,仍是楚楚可怜中带着一丝掩不住的嫌恶,轻轻呕了一声。.

    “不行了不行了,臣妾这会儿胸闷得厉害,非得回去服一丸雪参养肺丸不可。”她娇弱地微晃着身子,彷佛快要站不住脚了。

    儒女见机也忙道:“是呀,主子,您这几日不容易才好些的,要是大君知道您又犯喘咳了,肯定心疼得不得了。”

    窦贵妃紧牢握住手中的茶盏,恨不得朝那低贱无耻的主仆脸上砸去!

    “嗯咳。”身后柳嬷嬷清了清喉咙提醒。

    窦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又转为关怀,含笑道:“见妹妹咳得这般厉害,本宫心里也甚是难受,唉,可惜如今后宫中馈已不在本宫手上,本宫竟连想多照拂妹妹一二也不能话说回来,大君最疼妹妹了,想必也会乐见这宫中多个人来帮着照顾妹妹,本宫不才——”

    “娘娘人真好,咳咳咳”孟弱明知她意有所指,偏偏顾左右而言他,身子软软地偎着儒女,假作晕眩难支。“臣妾先告退了,娘娘莫送,免得害您过了病气阿弱病惯了不要紧,您要是一有个不好,臣妾可就罪过了,咳咳咳咳”

    “妹妹多保重了。”窦贵妃只得咬牙强笑,眼睁睁目送她离去。.

    待孟弱在众多侍女宫人的簇拥下远去,窦贵妃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明知道这痨病鬼在装模作样,可本宫却是奈何不了她。”窦贵妃神情阴森冰冷,几乎磨碎了一口贝齿。“哼,本宫和珍妃当初还真是看走眼了,就不该先对付那个志大才疏的崔丽华,而是该先弄死这个痨病鬼才对!”

    一个两个见她稍稍失势就坐不住了,哼,没想到昔日可怜兮兮跟个随时会断气的孤鬼儿似的贱人,今日竟也敢在她面前嚣张起来了。

    侍立在一旁默默观察良久的柳嬷嬷开口。

    “娘娘息怒,此不过雕虫小技尔。”

    “嬷嬷,就算是雕虫小技,可谁叫大君就是被这痨病鬼迷得七荤八素,她略咳一声就像天要塌下来了,宝贝着呢!”窦贵妃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尖酸刻薄地嗤笑道。

    “大君是男人,若是后宫无大事时,自然乐得顺从自己的喜好心愿疼宠女人。”

    柳嬷嬷气定神闲地道,“可后宫与前朝牵丝攀藤、可轻可重,若是真出了“大事”,恐怕尊贵如帝王,也只能有所取舍了。”

    窦贵妃蹙起眉,“嬷嬷的意思是?”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柳嬷嬷自另一只石榴描金茶壶里斟了杯热茶恭敬奉上,平静地低声笑着,“此刻若比不了圣心,那么就看看谁更师出有名了。”

    窦贵妃抬起纤手缓缓摩挲着红玉茶盏,倾听着柳嬷嬷压低声音说出的内容后,脸上渐渐涌上笑意。

    “好,就这么办。”

    而这一头——

    回到如意殿的孟弱则是收起了虚弱喘咳娇蛮之态,小巧脸上隐约有抹若有所思。

    “您看贵妃娘娘是真的想拉拢您,所以才对您种种示好吗?”儒女虽然心性朴实淳厚,可这些时日来历经了多次风波,也不再像昔日那傻乎乎的单纯宫女了,一见伺候的侍女们退出内殿,便再难掩忧虑,迫不及待地开口,“您今儿故意这样气她,她竟然还忍下了,奴刚才下巴都快惊掉了。”

    “那有什么?她不想在风头上得罪本宫,就算再怒火滔天,她还是会忍的。”

    孟弱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雪白皓腕上的暖玉镯子。“只不过呀,忍得越久,恨意越深”

    ——那不就成了不死不休之局了吗?

    儒女听得心惊胆颤。“还是以后云香殿再有人来,奴就大胆替您拒了,反正大君有令,如意殿非得您召请,外人不得擅入,就是贵妃娘娘也不敢违抗圣命吧?”

    “不管是拉拢也好,是试探也罢,”她忽然笑了,娇佣地靠在堆满柔软锦墩的榻上,抬手轻轻掠过颊畔的发丝,懒懒地道:“她是贵妃,身份高于本宫之上,一次两次本宫可以仗着大君恩宠不奉召,可是久了,恐怕里里外外都要说本宫恃宠而骄,目中无人了。”

    “那、那怎么办?”老实的儒女急得眼圏都红了。

    “不怎么办哪,本宫就是目中无人,就是恃宠而骄了又怎么样?”孟弱笑吟吟,如玉葱般的指尖点了点儒女的额头,“傻姑子,现在大君将本宫捧在手里怕落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又哪里舍得本宫在这后宫被谁刁难数说?”

    哪怕是她稍稍皱一皱眉,他都要心疼好半天的。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奴了。”儒女拍着胸口,释然地咧嘴笑了。

    “不过本宫要是日日安然待在如意殿里,成天无人敢招惹上来,又哪里显摆得出“大燕第一宠妃”的风光?”她笑靥如花。

    “唉?”儒女被这么东绕西绕的,都傻了。

    “本宫渴了,要喝蜜炖冰梨汤。”孟弱慵懒地伸展着娇小的身躯,全身上下说不出的风流妩媚态儿。

    连同为女子之身的儒女都看得一阵脸红心跳。

    果然在君恩雨露娇宠之下,主子是越来越妖娆鲜艳欲滴了。

    这一日休沐,大清早孟弱就跟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似地在慕容犷身上磨呀蹭呀,硬生生把他给蹭醒了。

    “大君该起,该起了,您答应过阿弱,今天要出宫玩儿的快起呀,您不能胡赖不认账,而且时辰宝贵”

    “嗯……”慕容犷如酣睡乍醒的老虎,精实身躯被她扯得衣松带宽,想也不想地将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小人儿牢牢环箍住。

    “啊!”她脆生生地惊呼。

    一心想出宫玩的孟弱万万没想到,自己闹醒的不只是年轻的帝王,还有他精血气旺、蓬勃狂猛的欲火!

    “孤还心疼着前日累坏了小乖乖,想着让你多休养几日再开吃的,可今儿是小乖乖自个儿招惹孤的——”他坏坏的在她耳畔吹着气,惹得孟弱浑身起了一阵无关恐惧的颤栗。“孤就不客气了!”

    她心一跳,呀一声想要逃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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