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个,我们欠你一句谢谢。.”

    “怎么说?”

    “当今圣上喜欢微服出巡,那回到淮县本是经过,却没想到在半路上遇见你和刘爷爷,你们的对话引起他的重视,皇上暗地派人到那座山里探查消息,一探二探,探得庄家在那里开采铁矿、制造兵器,还蓄养了三万士兵。”

    这件事让皇帝下定决心将庄党全数铲除。

    皇帝可以忍受庄家贪财、贪权、贪势,终究当年若无庄家的全力扶持,他不但无法平安长大,更甭想登基为帝,因此不管多少刺扎在心头,只要不动摇国本,皇帝都给予庄家极大的包容。

    皇帝甚至向朝臣百官透露过,只想削去党羽、保住庄家,可蓄养兵马之事一经查出,就不再是小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蓄养兵马?除了谋朝篡位,还有其他可能?这可不就是动摇国本了?

    上官肇澧和上官肇阳早探得此事,只是还没找到适合的法子透露给皇帝知道,此事牵连甚广,倘若处理不好,怕会连自己都搭进去。

    谁知天上掉下大好事,皇上会在出游途中遇见钟凌和刘星堂,更没想到一老一小口无遮拦地谈论此事,一个巧字,钟凌成为上官肇阳嘴里的福星。

    “那座山中真有铁矿?”钟凌吐舌头,她果真是神机妙算刘伯温吗?居然随便蒙几句也让她给猜中。

    “对,那座山里只住着十来家猎户,山地取得并不难。”

    他们认为,庄家开采铁矿不见得是要谋朝篡位,顶多是庄皇后的两手准备,毕竟朝上有庄德文把持、后宫有庄皇后坐镇,太子虽庸碌,却也在位多年,庄家的地位稳若泰山,没道理谋反。.

    庄家许是想把兵器买卖的生意做大,至于招募的那些士兵,是为着开采、制造、运送,想必那座山的铁矿蕴藏量相当丰富。

    但他们不能让皇帝往银钱那方面想,只能收买皇帝的身边人,要他们将庄家欲谋朝篡位的念头深植皇帝心中。

    既是谋朝篡位,事情就大了,除动用武力之外,无法将其根除。

    然而庄德文位居高位,一旦知道皇帝想动用军队围攻港县,自然晓得事迹败露,要不是想尽办法动之以情,说服皇帝庄家无乱臣贼子之心,就是干脆闹大,直接造反,庄家党羽众多,数年来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早已盘据朝堂各个角落,真要动用军事,皇帝不见得稳赢。

    几经盘算,皇帝决定混淆视听,下令让四皇子上官肇阳领军前往西方练兵。

    西边的鲁国有大将军鲁鑫,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几年鲁国周边几个小国被他们打得无招架之力,隐隐有往天烨皇朝进击的趋势。

    眼下朝堂无人能应战,最后派了上官肇阳派出马,只不过他尚未领过军,因此皇帝予以一万兵马,让他演练。

    得知圣意,庄德文、庄进成父子自然乐意附和,多年来他们几次对上官肇阳动手,却一回回让他平安躲过,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得天庇佑,或者他是个难缠的精明人物。

    鲁国大将鲁鑫并非简单人物,面对即将爆发的战事,朝堂根本无人可以出战,上官肇阳肯挺身而出是再好不过的,若他能战死沙场,更是大好消息,少了个可以威胁太子之位的人。.

    “是啊又不难,一户给一点钱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强壤夺,泯灭人性?”听刘爷爷说,有猎户死守家园,被庄家的人拦腰砍死。

    “如果用买卖交易,容易把事情传开、闹大。”上官肇澧解释道。

    “你的说法有问题,我怎么想都觉得庄家占地为王才更会引起骚动。”

    “你想想,谁没事会拿白花花的银子去交换一片山地?又不能犁平了种田,没有收益的事谁愿意做?再说猎户本就是占山落户,没有房契、地契,且他们世代居住在那里,若是给的银子少了,必定不肯搬,要是给得多,谁不猜疑那座山里有什么好物,否则干么砸大把银子买下?

    “天底下的聪明人多了去,一猜二猜难保不会猜不出几分道理,不如用权势逼人,一句温泉眼就把事情给遮掩过去,反正占地为主这种事权贵们做得多了。”

    上官肇澧一篇话将钟凌给收服,错误的事在他嘴里翻了盘,这天底下哪里来的公平正义?

    “你这次奉皇命要夺回那座铁矿山?”

    “对,原本我和肇阳在京城会师,领军前往港县,后来我想,不如直接到港县与他们碰面,便不必来回奔波。”

    他不提钟凌作恶梦的事,不说自己为她而心软,反说了自己不愿奔波,是因为……因为她有徐伍辉,更因为那个未知的预言,前辈子的自己确实是死了,不是吗?

    他还是想娶她,但动机已经不一样。

    过去他想在死后,把自己的身家留给她,保她不受别人迫害,现在想娶,是因为喜欢她、爱她,既是喜欢就没道理让她受伤的对不?如果他的死亡是无法避免的结局,他怎么舍她为自己守寡一辈子。

    钟凌心里想的和他不同,她缓缓摇头,拧紧的眉头间添上忧郁。

    “怎么了?”他问。

    叹口气,她道:“他们有主场优势,又有精良武器,你们有多少人?”

    “一万人。”他回答,即便不理解何谓主场优势。

    “一万对三万,又是在别人的地界上,岂不是白白送死?不行,这场仗不能明着打,只能暗着打。”她扣着两手顶在颔下,细细推敲。

    她后面两句话,让上官肇澧扬起眉心。

    她真是个聪慧丫头,没错,他们就是打算暗着打,前头领着操演大旗,经过港县便化整为零,一万军队分成数百股,从各地往山下集结后,再将庄进成一举成擒。

    “你们想要山上那些铸造好的武器吗?”钟凌又问。

    他不知道她的思绪怎么会跳到这里,这种事有什么好讨论,如果打赢,那些武器自然归朝廷,如果打输,啥也不必谈。

    不过,他回答,“要。”

    “如果你们想要,自然不能一把火把山给烧掉,如果你们不要,法子就简单得多。”

    她郑重的态度,让他觉得好笑,好像她真懂得战争似的。“你们那里,每个人也都学习战事吗?”

    “除非念军校,没事谁会学习战事,何况我们那边的战争没这么麻烦,两颗原子弹就能让敌军俯首称臣。不过我看过不少小说,我胡乱说说,你就胡乱听听,若可以派得上用场就好,如果不行就当听了一场说书,好不?”

    这话充分发挥她的痞子精神,意思是:我有才,不过呢这才用不用得上,您自个儿斟酌着办,本姑娘不承担责任的。

    她说得精彩,他听得乐,弯起眉笑着回答,“行,我就当听说书,你说吧,我洗耳恭德。

    “打仗的目的只有一个——赢,至于过程没那么重要,如果可以攻心,不一定非得歼人性命。眼下朝廷是个怎样的状况,人人心里有数,虽称不上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世皇朝,却也是个太平时代,所以傻瓜才会想要造反,又不是吃不饱穿不暖,不造反就活不下去。

    “因此庄进成招募的三万士兵,大约都是图一份薪饷,混个好吃穿的平头百姓,挑不出几个胸怀大志、想当乱世枭雄的人物。既然如此,向心力约莫就不高。”她沉吟须臾,脸上浮起一抹笑,问道:“有没有可能围山?”

    “围山?山上有没有存粮不好说,但那里的山产丰富,有树有林有动物,光吃那些野味也能撑上一段日子。”他们必须速战速决,因为接下来还有更大的一场战争在等待他们。

    “围山的重点不是将他们困在里面,而是要他们与外面断了讯息。你想想,如果他们误以为庄党已经被朝廷给铲除了呢?如果他们相信自己依附的势力已经荡然无存,是否还会誓死效命?”

    上官肇澧闻言觉得有趣,问道:“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埋内奸、传递假消息,但庄进成肯定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父亲在朝堂上那么稳,皇帝不可能也不敢对庄家动手,因此听到谣言,定会派亲信下山返京,确定消息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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