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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岛上,有一个地方无人知晓,那是一座青冢,上面布满了杂草,风吹过的时候,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在这座孤坟前,有一块无字墓碑,这里千百年来没有任何人来过,但是今天在却有一道身影停住。

    他身穿着月白色的长袍,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一把残破的古剑,气息顺应了天地,孤冷高远,遥不可及。

    衡衍微扬起头,脑海里出现了一幅古老的画面。一个和他极度相似的人,亦或者就是他,那个人走到这里,为自己建造了一座坟墓,不是为了长眠,只是为了体验生死。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强大,和完美,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死亡,哪怕只是接近,他在想或许这就是他的修为再难精进的原因,所有他亲自建造了一座坟墓,想要知道什么叫做生死,什么叫做轮回。但这一切并没有得以实现,而他也真的死去了。

    现在衡衍再次踏入这里,带着后凡的记忆,带着那些沧海桑田的悲凉。他轻轻划过墓碑,墓碑上出现了两个字‘因果’。是的,衡衍现在要葬送的就是一场因果,他与后凡的因果,他与所有人的因果。他站在坟墓前许久许久,随后他举起天辰剑,在空中轻轻一划,在坟墓上空,一块像是被撕裂了的黑洞出现。他垂头看着天辰剑,上面还有乌零露的血,那样的鲜红,像是一道深深的疤痕烙在了衡衍的心中。

    “你就代替过去沉睡吧,现在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天辰剑由后凡亲自锻造,其实在后凡死的时候,它也应该消散于天地间,只是剑也有了执念,它倔强的留守在天地间,等侯着它的主人,哪怕沦为一块凡铁。

    现在衡衍代表后凡,亲自将它葬送,也算是了却了一段因果循环。没有挣扎,天辰剑围着衡衍绕了三圈,随即飞入了那块黑洞,从此以后,这座坟墓终于有了一个主人。

    衡衍的目光停落在因果二字许久许久许久,转身离去时,他朝北峰的方向望了一眼,垂下眼帘,终究没有去见乌零露,他知道乌零露想要问什么,也知道乌零露想要得到什么,但是这些都是他不能说也不能给的东西。六大修仙派的人已经达成了协议,六大神器现在也都在他手上,一切都只等时机成熟。

    没有意外,乌零露一直站在北峰的桃花树下等衡衍,但是他始终没有出现。乌零露已经很清楚,他不会来,可是她还是固执的等着,那些纷纷扬扬的桃花瓣更像是上天的泪水,美丽而悲凉。

    “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等待都有结果的,或许你应该自己去寻求答案,也或许你应该放弃寻求答案。”

    乌零露愣了愣,转过头去,只见莫非抱着古朴的巨剑缓缓向她走来,穿梭在雨一般的桃花中,却片片不沾身。他还是如同以前那般,漂亮俊美的脸上只有冷漠,琉璃色绚烂的眼眸却是为谁添上了半点温存。

    看着乌零露久久说不出话的样子,莫非走上前去,看着她的眼睛。“好久不见,过的可还好?”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如果说我想你了你会信吗?”

    乌零露别过去头,沉默很久才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莫非点点头,不置可否的说道:“我的确是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东西,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莫非你知道的很多,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那要看以什么身份,如果是以我妻子的身份的话,我可能会告诉你更多。”

    乌零露没有理会他这个玩笑,很认真的问道:“什么病是需要忘忧草的?”

    莫非想了想说道:“忘忧草能解百病,但这些都不能体现出它的真正价值。忘忧草又名重生草,传说能够起死回生,也就是说能发挥忘忧草最大功能的其实是死人。因为只有死人才能够重生,当然这些东西肯定夸大了的,在这个世界上,人或许可以活的很久,但是一定不会永远活着,除非他是神。”

    “死人?神?”乌零露怔怔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神吗?”

    “我不知道,神或许知道。”莫非轻轻说道。

    乌零露忽然转过头看向莫非,“那你一定知道怎样才可以得到忘忧草。”

    “你要忘忧草做什么?”

    “你不要问了,忘忧草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要得到。”

    莫非他摇了摇头,“你没有办法的,我也没有办法。”忘忧草现在在衡衍身上,除非是他给,否则别无可能。

    “那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见到衡衍?”

    莫非沉默下来,他没想到乌零露居然执着到这个地步,也隐约猜出其中必定蕴含巨大的风险。

    “帮帮我,莫非。”乌零露抓住莫非的肩膀,眼眸里泛起盈盈水波,让人无法拒绝。

    莫非自认为是一个心智坚定的人,可是这样的乌零露让他无法拒绝。他其实很清楚,衡衍不可能把忘忧草交给她,可是他还是带她去见了衡衍。或许只有见了衡衍,她才能够彻底放弃。

    衡衍看见乌零露和莫非一起出现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面无表情。他对莫非说道:“你先离开吧。”

    待莫非离开以后,衡衍看向乌零露,眼神深沉,无法看清他的心思。“找我做什么?”

    “我想要一件东西。”乌零露手掌不禁抓住衣角,有些紧张的说道。

    “什么东西。”衡衍的声音有些缥缈。

    “忘忧草。”

    “做什么?”

    乌零露咬唇道:“我不能告诉你。”她很清楚如果告诉衡衍她要用忘忧草来救姬一云,那么她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忘忧草。

    “你连原因都不告诉我,我如何能把忘忧草给你呢?”

    “我不会用它去伤害任何人,我只是不想失去一些东西。”

    失去一些东西?衡衍一怔,随即垂下眼眸,只是轻声道:“你可以保证你不用它去伤害别人,但这并不代表着别人不会因此而受到牵连。很多时候,很多人都不是因为要去伤害而伤害的,零露你要学会用宽容的眼光看待世人,人命都是一样重要的,你不可以那么自私。”

    或许乌零露永远都无法知道,衡衍是用着怎样的心情对她说出了这些话,她那时候一心只想救姬一云,却忽略了他的无奈与善良。

    “衡衍。”

    乌零露走向衡衍,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拥了上去。她将头抵在他温润如玉的脖子间,眼里浮起雾气,“对不起,或许我永远都无法理解你所说的话,我不得不那么做,我的世界太小了,容不得一人离开。”

    慢慢的,不知道为什么,衡衍的脑袋突然昏沉起来,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乌零露越发模糊的脸。反应过来乌零露做了什么的时候,他没有气,只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乌零露将手上的血流不止的伤口封住,抿嘴看着渐渐昏迷的衡衍,轻声说道:“锈衍,其实是你一直把我当做孝子。”

    这一切,在莫非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计量。乌零露从来都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一些东西,从她还是一块石头的时候。她知道她不是简单的石头,她知道衡衍与她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她更知道自己的血自己的眼泪能够影响衡衍,甚至是伤害到他。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衡衍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她自己与衡衍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但那时她并未在意,可是到了后来,随着衡衍的强大,这种莫名的感受越发的强烈,直到衡衍似乎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乌零露才发现原来衡衍的灵魂有她的印记。

    她只知道的血和泪能够腐蚀他的灵魂,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曾经她用身体护住了后凡的一魂一魄,让她和那一魂一魄的命运相勾连,所以说其实乌零露与衡衍的相遇是注定了的。

    “我们走吧。”姬一云出现在乌零露的身后。他看着倒在乌零露怀里的衡衍,表情怪异起来,也像是有些嫉妒也像是有些得意。

    乌零露轻轻将衡衍放下,温柔的将他皱起的眉宇抚平,随即从他的纳界中拿出忘忧草,正当她要起身离开时,姬一云说道:“等等。”

    乌零露看向他,“怎么了?”

    姬一云认真的说道:“其实我可以不要忘忧草,如果你反悔,你就可以很好的生活在重阁门,可以一直陪着他。零露,我不想逼你。”

    乌零露摇头道:“小姬呀,乌零露生命里不能没有姬一云。”

    姬一云愣了愣,眼神越发深邃。“可是你要明白,你拿着忘忧草和我走了,就意味着你和衡衍再无可能,也意味着你会被挂上背叛者的名号,从那一刻起你就是罪人。”

    “我不能眼看着你死。”姬一云对乌零露来说太重要了。

    “我很想活下去,这千百年来,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活下去。可是现在我突然有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事。”

    这一刻姬一云无比的严肃,他笑着说道:“还记得我对你的承诺吗?”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会陪着你,不论你去哪里,不论你的心在哪里。乌零露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一定会用余生全部力量去完成我的承诺,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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