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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之界说到底是个一片没有规则的原始空间。在里面待久了,一时新奇日子久了也无聊。乌零露不禁庆幸她在这里的时光只是以一块石头的身份。否则必然日日煎熬,所以在这点上乌零露还需感谢衡衍,哦不,准确的说是后凡,她曾经苦苦寻找的主人。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乌零露终于是不再对衡衍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语气上温和了不少,可是有时候借口多了,自己也就慢慢信以为真了。

    一日,衡衍烧好了饭菜,放下卷起的袖口,不顾满身的油渍,依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那烟火气反倒更显的他的清冷高洁。

    “吃饭吧。”他没有越过雷池一步,只是站在对面隔着姬寒寻低声喊道。

    乌零露平躺在硬邦邦的石头床上,闷声应了下,翻了个身,懒洋洋的抬起眼皮。便看见了衡衍盘坐在石台边,手里拿着一个玉色的酒杯。他微微垂着头,如同绸子般柔顺的黑发规整的披在背后,时不时有几根调皮的落到他的手边,他也不管。

    长长的睫毛像是妖精,遮住了他最深不可测的双眸。嘴唇微微抿着,但隔着老远似乎都能闻着那唇齿间四溢的香甜,这酒真是醉人至极。

    从前乌零露也曾注意,现在才发觉衡衍用凡尘的话就是“真俊呐”。眉眼生的极为好看清秀,那股内敛的书生气他总算是没丢的。

    就在乌零露眼波流转之际,衡衍却突然望她这边看了过来,那眼里的雾气始终环绕不去。

    他道:“呆了?”

    “没有,就是有点眼花。”乌零露摇了摇头,懒懒散散的做起身,与衡衍截然不同的白色头发胡乱的披散在身体各处。她也并未掩饰自己在感官上的舒适与欣赏,“从前倒是未曾发觉你生的如此……好看。”

    衡衍微微一笑,“你的思维还是这么跳跃,想法总是让人出人意料。”

    春风拂面,哦,乌零露觉得自己有点晕神。不过她还是十分镇定的站起身,暗自警醒自己,可还是故意的放纵着自己。

    未修饰容貌,乌零露邋里邋遢的走到小姬寒寻的床上。拍了拍他圆圆的小脸,本想叫他吃点东西,可又发现他的气色不是很好,这些天来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似得。

    乌零露不由皱眉,“也过了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一点起色。这些天也没有见长,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或许是失去了记忆的缘故,姬寒寻并不排斥衡衍,对他做的食物十分欢喜,虽然没有对乌零露那么亲切,但是也没有任何异样。乌零露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他起来,耳边却好似传来一阵低语。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转头看向衡衍,但见他专心的喝着酒,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她不由自嘲一笑。“倘若真出什么问题就该好好庆祝了”这像是堂堂重阁门掌门会说的话吗?她真是疯了。

    “小寻,小寻!”乌零露还是轻声叫了几声。

    姬寒寻小模样有些痛苦的睁开了眼。他迷迷糊糊的看着乌零露,可怜巴巴的,“哥哥,难受。”

    “难受?哪里难受?”乌零露心中一紧,生怕他出什么危险。

    “恶梦,哥哥,不要小寻,害怕。”姬寒寻断断续续的说着,像是害怕极了,忍不住紧紧抱住乌零露的细腰,头埋在她的胸前。

    一旁的衡衍见了,不咸不淡的说了句。“饭该凉了。”

    乌零露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温柔的拍了拍姬寒寻的后背,又花了些许时间才把他哄睡着,看他的状况还是多休息不宜吃太多的凡食。

    末了走到石台边坐下时,往台上一看,发现饭菜依旧是冒着热气的。没有客气,她拿起碗筷,略显粗鲁的慢条斯理吃了起来。不过很显然有些适得其反,不是把饭菜洒了一地,就是将乱糟糟的头发吃了进去。没了个能打理的人在身边,果然是不行的,乌零露有些气馁,莫名的想念弦思了,但恐怕她有些自作多情。

    “你这个魔教教主当的还真是糊涂。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为什么还有空去作践别人的性命呢?”出奇的,这话衡衍说的异常轻松。

    乌零露不由奇怪,她挑眉道:“你不是一向看重人命吗?现在怎么却用这副不伦不类的语气和我说话了?”

    “人命当然重要,我从未看轻。”衡衍严肃的说着,随即他又恢复了一贯的神秘莫测,只是说了句让乌零露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我也知道你杀戮过多,许多无辜之人因你丧命,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这话时衡衍的语气轻轻的,眼神无比的悲悯,这让乌零露有些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沉甸甸的。石台上再美味的佳肴也无法冲去那心里的悲伤。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饭罢乌零露便当起了甩手掌柜,直径走到床上懒着了。她的直觉告诉她,衡衍还有很多事儿瞒着她,但她并不准备探讨真相,她回不了头。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姬寒寻的状况好了许多,乌零露放心不少。但知道他本源受到伤害,就跟当初舍命救衡衍情况是一样的。这事不能冲忙了事,既然来了,那何不索性一次性将他的病根治好呢?当然她也并非不存私心的,但寻思了半天,乌零露还是没想通她有何私心。

    这无比奇怪的组合三人平静的度过了些许时日。若是被外面那些人知道了,应该是会惊的脱掉了下巴。但也就不知是责怪衡衍愚昧,还是责怪乌零露是个狐媚胚子,不仅妖言惑众,还跑去勾引他们的救世主。每每想到这里,乌零露就不由的将眼珠转向衡衍,然后看着他咯咯咯的笑出声。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是那种让小小的姬寒寻觉得害怕的不想靠近她的笑,十分的渗人。

    衡衍对于她的想法,自然是了然于胸,但他除了无奈带过,似乎别无他法。他也明白的很,表面上如此和谐的他们,其实早已暗流涌动,而且随着姬寒寻的病情的好转越来越有浮出水面的迹象。但两人表面上却毫无紧张的痕迹,衡衍一如既往的淡然,乌零露一如既往的漠然,除了在姬寒寻的事上有些揪心之外,她都过得十分自在。

    姬寒寻,他的病已经好了许多,混沌之界的混沌之气,造物之力对他本源都修复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但是他并没有长的很快,依旧是三岁孝儿的模样,可是乌零露敏感的发觉到了他细微的变化。

    比如在面临衡衍时,他不在亲近,眼里一闪而过的排斥让乌零露心惊动魄,这到也不是她所担心的事,毕竟衡衍给他从前的影响太大,或许他失去了记忆还是会本能的厌恶。让乌零露真正担心的是姬寒寻是否会恢复对姬一云的记忆,他口口声声的叫着她哥哥,这说明姬一云的存在早已经根深蒂固。乌零露不敢保证姬寒寻不会察觉不到一个对他至关重要的人的消失。

    但姬一云交代给海棠的很清楚,让姬寒寻永远什么都不要知道,让他正常的活下去,乌零露不想违背他的意愿。

    衡衍自然看出了她的顾虑,但是没有插手,只是说了句不重要但却让她心定的话。“姬寒寻什么都不会记起,但该恨的人他还是会本能的疏离,日子久了,你也不会例外。”

    “我不在乎他亲不亲近我,我只想他快活的活下去,能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

    看着她极少的认真模样,衡衍缓缓说道:“乌零露,你不是以姬一云的立场在说这些话,而是以自己的立场。我早就发现,你把他当做了亲人。”

    “亲人?”乌零露摇了摇头,她不否认衡衍的说法,但是心中冒出的词汇却是“救命稻草”。

    她有些疑惑,但很快不再多想。因为衡衍突然拿出的玩意让她有些好奇。她凑前去问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团黑乎乎的泥巴?”

    衡衍只是扫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专心致志的鼓捣着面前那团让乌零露头皮发麻的东西。过了许久,他突然将乌零露一把按住,然后没有任何解释就把那团黑乎乎的脏东西往乌零露晃眼的头发上摸。

    “你干什么?”乌零露只是奇怪,并未挣扎。

    “我给你的东西你没用?”语气听不出喜怒。

    乌零露恍然大悟,然后乖乖的不动了。“用了一半,然后这白头发又长出来了,就扔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掩饰。”

    乌零露轻笑一声,眼神有些空洞,语气带着些许嘲讽。“掩饰什么,反正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了。”

    衡衍良久没有回话,或许这些日子两人太过和谐,竟然忘了她曾经还许下过那样的“山盟海誓”!最后他功成身退,乌零露的头彻底变成了一堆泥之后,他才说道:“这是我在混沌之界找的东西,然后再加了些忘忧草的汁,你的头发不能再白了。”他顿了顿,思量许久又才道:“不然……太丑了。”

    乌零露噗呲笑出声,倒也未嫌弃头上的那一坨。而是讥讽的说道:“你们不是一向宝贝那神器吗?怎么如今这么舍得了?”

    “忘忧草本就是拿来治病的,只是这世上是非太多,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贪婪之心。况且……你真的是想要那东西吗?”

    衡衍很清楚乌零露的真正目的,她虽然嘴上说必须要拿着忘忧草和天玄来换,但是她心底根本就不在乎。她为的不过是防止那些人精力过剩,在她带着姬寒寻来到混沌之界后,趁着魔教内部虚空,攻上绝命山。虽然有莫非帮衬着,但是他也无法事事俱全。

    早在十年之前衡衍便把六大神器和天玄封印在了中岛,可怜那些正派被乌零露耍的团团转,一时间真以为那魔教妖女瞧上了忘忧草,竟然纷纷开始收拢势力,将重阁门保卫的水泄不通。这不正和乌零露心意吗?既没人打扰她,也没人去打扰绝命山。

    “你倒是什么都看得清楚,虽然那忘忧草我没得到,不过你那小师妹罗云长老可就实在可怜了,被我折磨的真是生不如死,我很想把她了结了。”

    衡衍似乎又远了些,让人琢磨不透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杀呢?”

    “两个原因,一是我还没玩够,二是你不会让我杀了她。说不定还会跑过来把我了结了呢?”

    明知后面一句话乌零露带着作弄的意味,可是衡衍还是有些愣神。过了许久,他才知道原来是时间快到了,他们再也不能认真的演下去了。

    可是他很认真的说道:“我不会杀你。”

    “为什么?难道是你真的对我余情未了?”

    这个问题,衡衍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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