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妃心难求
    百里子衿沉吟了片刻,抬脚走进了流华宫的院里。流华宫的宫人们见皇上进来,忙纷纷放下手下的活计,跪地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在场的都是流华宫的旧人。嘉宜皇后去了,他们本应被分到各宫。但百里子衿下令,让他们一切行事如同嘉宜皇后在时那般。

    于是,这些宫女太监们便一直留在流华宫里。日朝日暮。这样的生活,有人觉得平静安逸,有人则嫌没有升迁出头之日,心里微微骚动,还有人因为某些任务,暗暗等待着时机。

    “都平身罢。”百里子衿淡淡道,缓缓走进了屋里。屋里一切都如常,香炉里袅袅升起着香气,榻旁搁置着未用完的细丝金线,一抬眸,仿佛就能看到玖儿在对他微笑。

    可什么都没有。

    百里子衿心下添了失落和颓然。

    他当时是多么傻,怎么就信了她的赌气话。

    玖儿是什么性子的女子,他还不清楚么?

    就如缝制个锦囊,明明是她自己一针一线为他缝的,却骗他说是宫女缝制好的。

    如若不是偶尔听见一个老嬷嬷漏嘴,在墙角处和小宫女偷偷说着嘉宜皇后生前与皇上的躞蹀情深,百里子衿竟然不知道,玖儿为了这个锦囊还几度扎破过手指。

    真是个傻丫头。

    百里子衿唇边淡淡流泻出一抹宠溺的笑意,倏尔,神情间又有些恍惚。

    “皇上,请用茶,”荷儿端了盘子进来,将盛了热茶的杯盏轻轻放到百里子衿旁边的桌上,悄悄回首却见皇上并无饮用的意思,她眉间一顿,恍然笑道,“这还是娘娘在时,最爱泡着喝的茶叶,娘娘经常要亲手去泡,弄得满屋甚至自己衣襟上都沾染着香气,经久不褪。”

    “明妃娘娘还会泡茶?”百里子衿眸光幽深,远山般的修眉微挑,显得更是深沉。

    他一直以为玖儿只是执剑羽,熟兵书。却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艺。

    他对她,忽视了很多么?

    荷儿面色上也添了一抹思念和伤怀,泫然若泣道:“是啊。奴婢怎么学也学不来娘娘的功力,当时还缠着娘娘来教。娘娘便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奴婢看茶色,挑水温,奴婢才知原来泡茶有这许多学问……”

    “这茶是她教你的?”百里子衿手下一顿,缓缓问道。平静眸光里隐着一丝波澜壮阔。

    “回皇上,是娘娘教奴婢的。”荷儿微微福身行礼,体事周到细谨。

    百里子衿的眸光微颤,却又在须臾间恢复了幽深。

    他在荷儿头顶逡巡了半晌,这个丫头年纪轻轻,行事却滴水不漏,只那日为了慕玖冲动了一回,还是情理之中。

    明明诸事均无错漏。可荷儿是目睹经历过那些事的人,如何能做到的如此平静淡和?面面俱到,才是此时的她最大的漏洞。

    荷儿,或许不简单。

    空气中有一瞬间凝滞。荷儿似有所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子微微颤抖,面上满是恍然:“皇上,娘娘真的是冤枉的。”

    百里子衿手下一顿。

    “娘娘那样爱皇上,您不来的时候,她都是整夜整夜的等着您,实在捱不住了才去就寝。娘娘不可能做那种事情9望皇上明察,还娘娘一个清白。”荷儿身子微微颤抖,眼中强忍着不让泪意落下,却是不住地磕着头。

    隐忍了这么久,却只是为这一刻吗?

    百里子衿看着荷儿悲伤的模样,心下也不禁被感染。玖儿的宫女,平静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等待能亲口说出这句话,为她辩驳的机会么?

    连一个宫女都这样相信她,他,作为她的夫君,却是没有尽到责任与义务。

    “明妃的心意,朕明白的。难为你还记挂着她,”百里子衿眸光幽深,眸底如谷间的山涧,时时淌过令人心醉的情愫。他叹息一声,又缓缓道,“你先退下吧。”

    “是。”荷儿颤颤地行了礼,从屋里缓缓退了出去。

    夜深如水,丝丝的凉风夹杂着点点滴滴的寒意从窗棂之间的缝隙中泻进来,氤氲着浅浅的梨花香甜。

    百里子衿端了那茶杯来,微微掀开茶盖,一阵幽雅清高的香气便扑鼻而入。热气腾腾中,汤色碧绿黄莹,叶底细嫩成朵。

    那一片片绿叶的舞姿,在水中幻化着茶山的宁静和澹泊,仿佛能映照出他爱的某个人,生动娇艳的眉眼一般。

    这是她爱喝的茶,这是她教荷儿泡的茶。

    百里子衿轻抿了几口,竟恍然间觉得,玖儿就还在他身边一样。

    茶汤的温热气息缓缓沁入了他的胃中,一时间舒逸了他的四肢百骸。

    而远在江南的慕玖,心下突然有不祥的预感。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心跳得特别厉害,眼皮也是狂跳不止。

    正值祈愿节,街市上繁华一片。四处挂着各式各样的河灯,而街的尽头则是一条蜿蜒的杏。灯火辉煌,星星点点。

    简卿年拽住了她的衣袖,缓缓道:“这些河灯,想要哪个?”

    他的声音如竹染清露,透着潺潺流水淌过的澈净。慕玖的神思霎得转换到了现实中,她冲他微微一笑,看着街市上各家商贩摊位上挂着的琳琅满目的河灯,还是犯了愁。

    红色的,粉色的,蓝色的,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河灯在商铺的架子上摆着。触目看去,要说最动人,怕是前面被挂在最高处的层层叠叠的菡萏红烛灯。

    “那盏,我要那盏。”慕玖的纤纤玉手指住了那盏灯。

    “好。”简卿年面色平静,眸子看着她,堪堪流泻而出几分笑意。眉语目笑间,那唇边扬起的弧度竟那样完美。

    几个过路的姑娘一直偷眼瞧着他,眼睛里面满是痴迷。更有姑娘甚至都走不动路了,脚步仿佛定在了那里。

    简卿年和慕玖走近了那摊位,才知道原是这里正举办着猜灯谜活动,最上面的那个是最终大奖。

    “四面都是山,山山都相连,”老板笑着问旁边一个男子,“打一个字。”

    那男子苦思冥想片刻,周围凑热闹的人也随着一起思索,半晌,那男子道:“田,是田。”

    “对了!”老板脸上的笑意深重。

    周围的人纷纷感叹:“薛公子的文采就是好啊。自叹不如。”

    “那是,江南才子之名可不是白流传的,想必除了当年的简状元,无人能及了吧。”这话有些夸大,但是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中,倒也算合宜。

    “下一题,一边是红,一边是绿,一边怕风,一边怕雨。打一个字。”老板缓缓开口道。

    这下可难住了那个男子。他额头上沁出了些细细的汗丝,周围的人想了半天,纷纷说:“老板,这刁难人的吧,可真有答案啊?”

    “怕不是心疼你的灯。”有群众开玩笑道,四周的人便也笑起来。

    那男子挣扎片刻,还是不再猜了,叹一句薛某不才,拿了个红色的灯而去。

    四周的人见才子走了,便也散了个七七八八。其他人都太没有看头了。

    简卿年于人群中缓缓走上前来,笑着问老板:“可是一个‘秋’字?”

    老板抬眸,看向面前这个眉目如画的男子,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他讪笑着道:“对!公子好文采。”

    “过奖。老板还请继续出题吧,我想要最上面那盏灯。”简卿年的声音平静宁和,可却把老板吓了一跳。那灯可是他每年都拿出来当大奖的,因为至今还没有人能通关到最后。这男子好生狂傲。

    老板的眸光触到他身旁容貌倾城的女子时,便心下了然。怕是这女子见灯好看,吵着非要这盏,男子又捱不住她撒娇。

    “咳咳,好吧,下面请听题,”老板想了想,笑着问道,“三口重叠,莫把品字猜。打一个字。”

    “目。”简卿年毫不犹疑,缓缓答道。

    老板目光里添了些郑重。接下来几个题目都出得很难,但是均被简卿年一一化解了去。

    慕玖眼带笑意看着身旁意气风发的男子,只觉他身旁所有的灯的光都因他的光彩而模糊暗淡了下来。

    光风霁月,惊才绝艳。当年的简状元,可是名动京城的江南第一才子。

    周围的人又开始越聚越多。大家纷纷感叹,哪里来的公子,好生厉害。

    最后一题了,老板眸色间的郑重更甚,同时眼中的笑意深远:“最后一题。我出上联,请公子在七步时间之内对出让我满意的下联。”

    “让您满意?那您无论如何都不满意呢?”慕玖抓住了题中的重点,这题带有那么重的主观性,便就很好作弊。

    周围的人纷纷应和。

    “若公子对出的下联能惊艳我,我自然是满意的。”老板解答道。

    慕玖还想说什么,简卿年冲她摇了摇头,又看向老板:“请出题吧。”

    “公子爽快,”老板大笑道,“我这最后一题的上联是:‘谁说桃花轻薄?看灼灼其华,为多少佳人赠色。滴清清玉露,羡万株艳蕾流霞。无何春去莫飞,终究鸾枝坠果。准握天机珍丽质,也知季节让群芳。寄言秋菊冬梅,红尘念远执手牵。’ ”

    “老板,你也太为难人了吧。”

    “就是。”

    群众情绪沸腾了。慕玖看向简卿年,不知为何,她觉得他定能答上来,这是一种莫名的信任。

    “老板,可有墨宝?”简卿年微微一笑,询问道。

    “有的有的。”老板从后面拿出墨宝来,摊开铺在了旁边的摊位上。

    又帮忙快速磨好了墨。

    简卿年缓缓走过去,敲七步。他执笔书写间,竟然没有停顿。

    慕玖不由上前,待看清他笔下的文字后,眸中惊艳浓重。

    一直知道他是才子,却从未亲身体验。如今方见,果真风华绝代。

    她看向他的脸,他放下笔,对她温柔一笑。

    “谁否江南妖娆?眺青青之岭,添哪些琼阁浮云。有濯濯明湖,收十里嘉林入画。似新尘消宇净,因恩驾鹤凌空。莫悲红雨落幽溪,又续风骚垂奕叶。方信凡夫俗子,不须羽化亦登仙。”

    PS:

    对联非原创,根据网上资料改编的哈~愿安生怕自己完全原创污蔑了卿年的文采,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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