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神情一敛,立即恭敬的应道:“是,三殿下。.”

    “夫人,主家的二奶奶来了。”丫鬟云彩从外头走进来,向她禀报道。

    罗蕙心愣了一下,放下看到一半的账册,眉头紧蹙的转头问云彩,“有说是为了什么事吗?”

    “没有。”云彩摇头。

    “近来主家那边有发生什么事吗?”她又问。

    “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云彩再度摇头道。

    “那她为什么会突然来访?”罗蕙心面露疑惑的自言自语,想不出个所以然。

    “夫人若是不想见客,奴婢就找借口帮您回拒。”云彩忍不住开口道。

    她知道自个儿的主子对孔家主家那边的人有些不待见,尤其是这位二奶奶,每回远远的看见便直接绕道而走,若是来不及绕道,非得面对面,那也是说不到三句话,便借口有事告辞。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忠心主子保准没错。

    罗蕙心挣扎犹豫的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见一下好了,因为她想知道施玲香来此的目的为何,还想顺便从她口中探听一些有关祖父与现今“施记”的事。

    听说近来“施记”的情况好像不太妙,开在西华街的那间分店日前已将铺子卖了出去,好像是资金出了问题,急需要银两救急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她正好可以问问施玲香。

    “把她带到西侧厅吧,跟她说我一会儿过去。”她对云彩道。

    “是,夫人。.”

    云彩应声领命而去,罗蕙心却在书房里又待了好一会儿,这才让云虹替她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动身朝西侧厅走去。

    施玲香一个人坐在西侧厅里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这才看见她的堂嫂在丫鬟的陪同下,施施然的走进厅内。

    “堂嫂。”施玲香起身唤道。

    “坐,别拘礼。”罗蕙心朝她微微一笑,客气有余,亲热不足。待两人皆坐下之后,她微笑地开口问道:“今儿个堂弟妹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串门子呢?真是稀客。”

    “弟妹我也不想当这稀客,无奈大伙都知道堂嫂是个大忙人,又要忙里又要忙外,我想经常来打扰当个常客都不行。”施玲香笑道。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忙得让人想经常来打扰当个常客都不行。”罗蕙心呵呵笑道。

    施玲香似乎噎了一下,才讪讪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瞧你怎么认真起来了呢?跟你开玩笑的。”罗蕙心笑道。“不过我倒是真忙,若不然咱们是妯娌,两府又比邻,倒是可以经常走动走动。真是可惜了。”

    “是啊,真是可惜,不然咱们同龄定能成为闺中密友。”施玲香叹息的说。

    罗蕙心在心里冷笑,与她成为闺中密友?连亲姊都能下手毒害,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蛇蝎女,谁敢与她相交?岂不是嫌命太长了。

    “其实我很羡慕堂嫂能这么忙碌。”施玲香突然说道,神情低落,面色凄苦。.

    “怎么了?”罗蕙心问道,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见仇人难受,她就快乐了。

    施玲香苦涩的一笑,“只是觉得自己若有事可忙,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恼得夫妻生隙,导致……”说着突然又噤声,没再继续往下说。

    “导致了什么?”罗蕙心忍不酌奇的问,光她那句“夫妻生隙”就让人无法不追问。

    想当初这两人不就背着施玲兰在那边郎情妾意,后来施玲香甚至为嫁孔廷宜而弑姊,孔廷宜也为娶她而闹家庭革命,差点没把其母童氏给气死,两人情比金坚还真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呢。结果这会儿成亲也才不过一年多而已,这就夫妻感情生隙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施玲香面露凄苦神色呢?她真是太好奇了,好奇得不得了。

    施玲香沉默了好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语带苦涩,但却面目含恨的对她诉苦道:“婆母做主让夫君纳了妾,光这三天就连纳了三房,夫君他、他竟然也毫无异议!”

    罗蕙心差点忍不住想哈哈大笑,然后狠狠的朝她说一句活该,说:这不就是你一心一意所向往的良人和夫家吗?求仁得仁啊。

    “怎么会这样呢?”眉头轻蹙,罗蕙心假意关怀的问。

    “还不是我的肚子不争气,说我进门都一年多了,肚子至今还没有消息,膝下无子不行,让妾室生一个也能抱养;又说我们这一房太过冷清,多几个人也比较热闹;还说不让夫君纳妾,外头已有传言说我善妒。”施玲香愈说愈气,话匣子一开,便再也忍受不住,一股脑儿的向她倾诉。“但是谁不知道这些全都是借口,若非我娘家出了问题,他们又怎敢如此待我?”

    说到这,她冷哼一声,满脸不屑的接着道:“她也不想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施家再不济也不会比孔家差,竟然还敢鼻孔朝天的说什么孔家现在是官家,今时不同往昔了,真是不要脸。人家为官的是大房的人又不是她二房的人,她凭什么洋洋得意的以官家夫人自居,还敢瞧不起我施家,真是太可笑了!”

    要比可笑她倒是比不上你。罗蕙心无言的看着她,忍不住在心里反驳。就算童氏再怎么不要脸或是可笑,也轮不到施玲香这个做媳妇的人在他人面前n无遮拦的编派自己的婆母,端看这一点就知道程氏对女儿的教养有多放纵、多失败了,真是在丢施家人的脸。

    “堂弟妹的娘家出了什么事吗?”她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问道,直接跳过二房的家事。

    她再怎么不喜欢二房那些人,也不可能和施玲香一样去编派长辈,所以转移话题是最好的方法。更何况她先前还在想要怎么将话题导向施家,不料施玲香竟会主动提起,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提到这个,施玲香便忍不住露出了埋怨的神情,表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道:“堂嫂做糕饼点心的手艺当真无人能及,就连在“施记”做了几十年的糕饼师傅在吃过“巧手蕙心坊”所卖的糕点之后都赞不绝口,让人好生佩服。”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赞扬起我来了呢?”罗蕙心佯装疑惑不解的问道。看样子施家出的事极有可能和生意有关。

    “不得不赞扬啊,听说堂嫂的“巧手蕙心坊”开业至今也不过才两年的时间,却已威胁到京城绝大多数的糕饼铺,就连传承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糕饼铺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生意下滑了不少。堂嫂真的是好手艺、好手段啊,听说以前在“施记”本店当掌柜的宋掌柜如今都在你手下当差,弟妹我——不,或许连我大姊在世可能都望尘莫及堂嫂的手段。”

    突然听她提起上辈子的自己,罗蕙心有些怔然。

    “喔,堂嫂可能不知道,我有个大姊自小聪慧无双,深得我祖父的喜爱,还将她当成“施记”的继承人来培养,只可惜天妒红颜,约三年前病逝了。她若还在世的话,我想,她大概也不会是堂嫂的对手吧。”施玲香的语气有些感叹、嘲讽又有些可惜,眼底闪过的晦暗之色复杂得让人看不清。

    她该不会是在后悔当初将她——不,是将施玲兰杀了的事吧?罗蕙心心想着施玲香是不是在想,如果施玲兰没有死,也许“施记”就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连一间开业不过两年的小糕饼铺子都竞争不过,得卖分店来断尾求生,实在是很可悲。

    “施老太爷的身子无恙吧?有这位糕饼界当之无愧的泰斗在,“施记”应该不会受到我这小店的影响才对。”她开口说。

    施玲香眉头轻蹙了一下,说:“祖父年纪大了,已经不管事了。”

    “再怎么不管事,“施记”也是施家祖传下来的产业,施老太爷应该不会不管。”罗蕙心摇头道。

    她这是在给施家当事者指点一条明路,当然也是在给他们一巴掌,告诉那些人,他们就是没用,少了老太爷的带领与决策,他们就只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一点作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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