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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让你放心,为了不让你发现他为了你,连魂魄都卖了。.」

    于丫儿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半晌。「我不懂你的意思,爷好好的,什么叫连魂魄都卖了?」

    「为了你,他让人生重来了六次,还能不耗尽一切吗?」

    于丫儿闻言,半晌说不出话。怎会是六次,她只记得上一世的事啊。

    「你不见得每次都记得,但奉言是承接着每一次的记忆,目睹你一次次地死去,一次次地献上供品换取重生的机会,然而他还是改变不了你死去的命运,所以他开始贩卖自己所有,直到再也没有任何等值物可以换取,他把自己押进最后一次赌注,不管这一回你会落到什么下场,他是注定要魂飞魄散了。」

    面对周奉行淡漠得犹如谈论天候的语气,于丫儿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为什么会魂飞魄散?」

    「我不是说了,他卖了自己的魂魄。」

    「卖给谁了?魂魄也能卖吗?如果能卖,我可不可以买回来?」于丫儿紧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周奉行嫌恶地拨开她的手。「黑牙的交易不够分量是交易不得的,你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和判官画轴交易。」

    「判官画轴?」那又是什么?为何奉行说的,她全都听不懂?「爷房里有两支画轴,一个画有爷的画像,一个本是画了个红圈圈,可是红圈圈不见了。」

    「红圈圈?他跟人交易了姻缘线?」周奉行沉吟了下。「这法子可不可行,我不晓得,我能确定的是那画有奉言画像的画轴就是判官画轴,因为上头的不是画像,而是奉言即将付出的魂魄。」

    于丫儿捧着额,直觉得这些对话根本都在常规之外,「如果我把画给烧了呢?」

    「你可以试试,但就我所知,除了那张画轴的主人,谁也烧不了。.」

    「那爷怎么办?」

    「是他自个儿选择的,自然是自己承担。」

    于丫儿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你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她知道他们兄妹少有往来,但她想也许这是爷保护奉行的做法,可是奉行的言谈没有透露出丝毫的关怀,俨然像讨论陌生人般的口吻,让她无法理解。

    「我为什么不能?」

    「难道你都不关心爷吗?」

    「我阻止过他了,是他执意这么做,怪谁呢?」说着,周奉行脸色一沉。「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

    「可是爷说,他是想要推翻大燕——」

    「不就是为了你?除了第一次相遇,你是成亲后才亡故外,其余的不是在西江村时被山贼所杀,就是被安上淫乱勾引罪名,遭东江村民乱石砸死,再不然就是你那大哥把你从周府带离卖进花楼,你自尽而亡,又或者是被人波及硬加「罪名斩首,最后一次,你是被燕禄成给逼杀而死,你想想,奉言让人关了水门水淹两村,杀了于一和沛县县令,如今他要灭了大燕,不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活下去,他必须铲除任何夺去你生命的可能,你说……你何德何能?」

    原来都是为了她……原来爷的恐惧如此之深,是来自于累世的死别,于丫儿脸色惨白。

    所以两人坠谷时,他恍惚间道出的是两人相处七世的点滴,她不记得的记忆他却还死守不放,他的工于心计和冷酷无情,全是她造成的!

    「奉行,你可知道爷每晚三更到五更时——」

    「那是他该付出的剥魂代价,打他重生后,每夜凌迟着他,直到他死。.」周奉行睁着琉璃大眼,眸里却没有丝毫波动。「他交易了魂魄,剥魂不过是订金罢了,因为待他死后,他将会日日夜夜,无时无刻地遭受重复的剥魂之痛,永不消停,这就是所谓的魂飞魄散。」

    豆大的泪水从于丫儿的眸里滚出。「真的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可以收回这笔交易?」她完全不能想象,光是两个时辰的折磨,就教她在旁看得心如刀割,无止尽的剥魂又会是怎样的凌迟?

    前世,她想成为为他挡灾的纸鸢,所以她一次次地做着纸鸢,岂料她才是祸害他的凶手!

    「除非你找到画轴的主人。」

    「他在哪?」

    像是听见什么笑话,周奉行淡淡地漾笑。「我等了千年都等不着他,你说他在哪儿呢?」

    「千年?你……不是爷的妹妹?」

    「对外这般说较容易掩人耳目,我等待留下画轴的男人,已经等待了千年。」过了太久,经历太多,她已经麻木,失去了身为人该有的七情六欲,现在的她,只等待解脱。

    于丫儿直瞅着她,心想不管再听见任何光怪陆离的事,她都不会错愕了。「如果你已存在千年,那么你等于是周家的老祖宗,应该拥有比爷还强的能力,你可以救爷吧?」

    「奉言才是拥有那男人血缘的一脉,我不是,我没有他们的能力,而现在的我已经卜算不出结果。」

    最后一丝生机落空,让于丫儿无力的颓坐着。

    爷为她一再重生,连魂魄都卖了,她却无法的为爷做任何事?

    「他骗我……他说会来西枫城接我……他说他有异能可以自保,都是骗我的。」他只是为了让她活下去,才将她骗来西枫城。

    周奉行冷眼看着她泪如雨下,像是不解也像是个初生孩子般感到好奇。

    「奉行,我还可以为爷做什么?」

    「让他活久一点。」至少不要太早死去,不要太早经历永无宁日的剥魂。

    「我该怎么做?」

    「回巴乌吧。」

    「回巴乌?」可是她什么能力都没有,会不会因为她回去巴乌,反倒成了爷的绊脚石,坏了爷的计划?

    「总比你坐在这儿无所事事的哭好,对不。」

    于丫儿怔楞地看着她,缓缓垂下沾湿的浓睫,奉行说的对,只是坐在这里担忧根本于事无补,想得到什么,她必须自己争取,她还活着,还活在这一刻,哪怕只剩一刻,她也要将最后一刻都献给爷!

    「你要回巴乌?」舞叶难以置信她一踏出房门就坚持回巴乌。「不成,爷交代了,时候到了便来接你回巴乌,你不能私自回去。」

    「舞姊,爷有难,你可以不回去吗?」

    舞叶深吸口气,心想是奉行小姐对她说了什么,寻思片刻,道:「丫儿,爷是我的主子,爷有难,我把命豁出去也要救,可爷有令在先,保护你才是我的首要任务,所以你不能离开西枫城。」

    「你不可能时刻盯着我,只要一得隙,我会立刻回巴乌,我记得路。」

    「你!」竟敢威胁她!

    「舞姊,爷骗我……爷面对的是一场硬仗,你要我怎么眼睁睁地看他去冒险。」尤其当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时,她更不可能坐视不管。「咱们回去吧,趁着还来得及时赶快上路。」

    舞叶面露犹豫,于丫儿知道她心里挣扎,便道:「是奉行要我回巴乌的。」

    舞叶攒紧了眉,心想奉行小姐擅于卜算,既会这么说,那就代表可行。「好吧,我收拾一下,咱们立刻启程。」

    「嗯。」

    第13章(1)

    当日,收拾了轻便包袱,两人告别了参叶,沿着陆得当初所带的路走,行车再转舟,到了巴乌城城郊外的船埠时,已是细雨蒙蒙的十月。

    巴乌城开始锁城,出入的时间有所限定,而且严加盘查。

    晌午过后,两人等到了城门开,发现出城的人远多于进城的人,守城兵在城门前后戒备着,一一详查出入城门的百姓。

    「你们两位要进城,路引呢?」

    舞叶赶忙取出之前陆得为她们备好的出入路引,士兵瞧了眼,诧道:「周家的?」

    目光随即落在舞叶腰间的五串玉穗。

    舞叶戒备着,思忖着要是守城兵有动作,她要先带于丫儿往哪跑。丫儿的脚跑不动,就近能躲到哪去?舞叶环顾四周,忖着因为巴乌城锁城,她们前来的路上,压根打探不到半点巴乌城里的消息,只知道两军交战激烈,目前在巴乌的东西两边数百里处厮杀。

    巴乌城里,周家的状况不明朗,亦不知爷的处境。要是周家叛国的事被揭发,恐怕她们连周府都还没踏进就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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