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丘?哦,对了,就是端泊容提过的,从前御学堂曾去踏春的地方……想必,也是从前的楚音若与端泊鸢的定情之处吧?

    “过几天,我会去枫丘看看,”端泊鸢继续道,“音若,我在那里等你。”

    呵呵,这么明显的挑逗,想勾引她这个有夫之妇吗?楚音若心中冷笑,却没有流露任何情愫,只是转身径自踏进了添福楼。

    崔管事在客栈的大堂里等她,一看她到来,立刻迎上前来,却同样在看到端泊鸢时怔了一怔。

    “给王爷请安——”崔管事上前道。

    “老崔也在啊?”端泊鸢笑道:“想必你已经跟易老板约好了吧?”

    “易老板就在楼上,”崔管事道,“今天本是约了咱们家王妃的。”

    “正巧,本王也想会会那易老板,不如就随你们一道儿吧,”端泊鸢故意问道:“老崔,你不会不答应吧?”

    “小的岂敢?”崔管事看了楚音若一眼,“只是还得先问过我们王妃。”

    “皇嫂,你不会这么小气吧?”端泊鸢对她换回了场面上的称呼。

    “王爷若不介意,就一道儿吧。”楚音若道,“有些话,大伙儿当面说清楚,或许更好。”

    崔管事无奈,只得恭敬地引路,不一会儿,便将楚音若与端泊鸢带进了二楼的雅间。

    一桌子美酒佳肴前,坐着一个商贾模样的中年人,便是易老板。

    “给陵信王妃请安。”易老板见楚音若随崔管事进来,立刻猜到了她的身分,起身施礼道。

    都说这易老板不太看得起女人,但毕竟楚音若有王妃的身分在,他也不敢怠慢,礼数也算周全。

    “易老板,”楚音若微笑道:“今日还有一位贵客与我一道儿,还望易老板不要觉得唐突。”

    “这位是……”易老板迷惑地看着端泊鸢。

    “端泊鸢。”端泊鸢一副随和的模样,“听闻皇嫂要跟易老板学做稻米生意,本王也想掺一份,便厚着脸皮跟着来了,还望你不要介怀。”

    易老板不由错愕,“草民实在不知比南王爷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易老板多礼了,”端泊鸢笑道,“本王不是喜欢绕圈子的人,也就实话实说了。今日本王与皇嫂一样,也是想入伙做这稻米买卖,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易老板一怔,“比南王爷与陵信王妃,如此抬举草民,实在让草民忐忑。只是草民的米行开在江南,与江北相距甚远,怕是做起生意来也不太方便。”

    “易老板就不必推托了,”端泊鸢道,“不如这样,由本王出面,去向父皇请命,特许易老板在江北也开设米行,如此不就方便了吗?”

    易老板听言,眉心紧蹙,躬身道:“江北向来不是稻米盛产地,况且天子脚下,规矩颇多,草民并无如此狂妄之心,胆敢在此谋财。”

    “说来说去,易老板就是想拒绝本王吗?”端泊鸢挑眉道。

    “不敢,实在不敢。”易老板连连道,“还请王爷体谅草民顾虑诸多,容草民再思忖一段时日。”

    “好吧,今日便不谈此事,”端泊鸢转了话题,“听闻易老板的夫人生得倾国倾城,此次进京,希望物色一名画师为尊夫人做画,以贺夫人华诞之喜。本王已命宫中画师待令,先生可任挑一名替夫人画像,也算是本王的一片心意。”

    “这……”易老板忙道:“王爷一片心意,草民感恩涕零,只是拙荆性子怪得很,不瞒王爷说,宫中的画师她已见过几个,像也画了几幅,但她实在挑剔,都不甚满意……恐怕王爷这美意,拙荆是无福领了。”

    “宫中的画师若不满意,本王还可以为尊夫人物色其他的画师,”端泊鸢坚持,“总之一定让尊夫人满意。”

    “易老板,”楚音若一直在一旁不曾开口,此刻笑盈盈插话道:“说来也巧了,我少时曾学过画,闲时也喜欢舞弄几笔。不如,让我替尊夫人画一幅肖像,如何?”

    “岂敢,岂敢,”易老板更是吃惊,“岂敢劳烦陵信王妃?”

    “不如将尊夫人请出来,我当场作画。”她并不轻易放弃

    端泊鸢意外地看着楚音若,大概是没料到她会使出这一招,他眉心若蹙,轻笑道:“皇嫂不必强人所难吧?若是易夫人不满意,会好意思当面说出来?”

    “易夫人若不满意,就当一个消遣好了。”楚音若笑道,“一幅画而已,多大点事儿?易老板,你说呢?反正我是不会介意的,易老板若推辞,倒是显得不够大方了。”

    她既如此说了,易老板自然不敢再拒绝,当下颔首道:“陵信王妃说得不错,就当是一个消遣,拙荆也肯定求之不得。”

    言毕,他吩咐下人去请夫人。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易夫人才姗姗而来,果然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且脸上神色淡淡,颇有些孤高之态。

    “给比南王爷请安,给陵信王妃请安。”她对端泊鸢与楚音若施礼道,“王爷与王妃忽然召见,民妇措手不及,方才梳妆了一番,所以迟来,还望王爷王妃见谅。”

    “既是为夫人画像,夫人梳妆打扮一番,也是常理。”楚音若笑道,“还请夫人坐到窗前,容我准备纸笔。”

    “王妃亲自为民妇画像,民妇心中感恩不已,”易夫人道,“只是民妇向来有些不识好歹,虽怀感激,但若画像不似民妇所期,民妇也断说不了溢美之辞,还望王妃恕罪。”

    这位易夫人算来也是天下首富之妻,想必易老板平时把她宠得上了天,所以面对皇亲贵胄,也这般无所畏惧,楚音若忽然倒有些羡慕她。

    “夫人放心,若画得不如夫人所愿,我也断不会强迫夫人认可。”楚音若露出温和笑容,“夫人请坐。”

    易夫人仍有些犹豫,看了易老板一眼,易老板给她递了眼色,她才迟疑着坐到窗前。此时春日已至,窗前一片绿意,映着易夫人白雪似的肌肤,越发显得她明艳照人。

    楚音若亦回头向红珊示意,红珊立刻捧上纸笔。这纸笔刚一摊开,四周诸人皆有些楞怔,因为,这与萧国素来用的笔墨纸砚皆有不同。

    纸,是极厚的纸。笔,则是炭笔。这些是玄华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替楚音若弄到的。

    没错,她没打算画古代传统的水墨白描,那些在萧国司空见惯的画技,肯定打动不了易夫人。要出奇制胜,就得搬出她的西洋素描来。

    幸好,她小时候有一些绘画的功底。那日派崔管事去打探,得知易夫人希望得到一幅中意的肖像之后,便灵机一动,觉得这小时候用来陶治性情的才艺,大概可以派上用场。

    易夫人看到她所用的纸笔不同寻常,颇有些好奇,“王妃所用的文房四宝,甚是媳。”

    “今日来得匆忙,也不曾备有丹青,”楚音若道:“只做白描一幅,望夫人不要介意。”

    “民妇期待王妃大作。”易夫人的态度似乎没有之前冷淡了,大概,是被楚音若的别出心裁给吸引住了。

    楚音若开始作画,没有橡皮擦,她一笔一划必须谨慎,但如有天助一般,今天的画作相当顺利,不到半个时辰功夫,便全然完成了。

    古代画作力求写意,西洋素描重在写实,楚音若自认把易夫人的样貌都尽量还原在纸上,连发丝都根根分明。其实这幅素描算不得上乘,任何学过几年美术的人都有这样的水准,但也足以糊弄古代人了。

    “天啊,好像是在照镜子一样——”当易夫人捧起那幅肖像,立刻惊呼道。

    一旁的端泊鸢与易老板亦是半晌无声,大概是看得呆了。

    楚音若揉了揉略微发酸的手指,好久没有作画,技法其实都已生疏,但得到这样的称赞,她也觉得满意。

    “真是稀世罕作!”易夫人叹了又叹,如获珍宝似的一脸惊喜。

    “夫人喜欢就好,”楚音若镇定如常地笑,“也不知比起宫中的画师,我这拙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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