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街都是喜气洋洋的年味,水温凉和萧容华出府的时候,一辆极其不起眼的马车从门前疾驰而过。

    第二次来请的内侍却挡在了他们面前。

    “辰王爷您这是要上哪儿去,皇上正念着您呐……”

    水温凉微微不悦正要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辰王爷拂袖喝了声,“让开!撄”

    把人吓得一愣。

    只一个转眼的功夫,萧容华已经一把将她拉上了马,扬鞭飞驰而出偿。

    连一个字都没给人留下。

    水温凉心跳有些混乱,连忙道:“我们就这样去楚州很有可能引起两面夹击,最好还是找个由头名正言顺的去才好。”

    大年夜飞骑出京。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事对辰王爷非同一般。

    楚州那边是什么情形现在还不知道,就怕这长宁城里的人还来添堵。

    萧容华的情急之色好像只在一瞬间闪过,现下的面容又如同往常一般不带半点急切。

    他道了一声,“好。”

    水温凉才发现他走的是进宫的路。

    后面的内侍急忙忙的追赶而来,北风在耳边呼啸,把他的墨发吹乱了几许。

    现下宫里会发生什么事,有什么是他们现下可以用到的。

    她在心里思量着。

    马蹄声飞跃,没多久就到了宫门前。

    由于速度太快,差点直接撞上一辆青布马车。

    骏马嘶鸣声响彻天际,水温凉急急喊了声“祸水!”

    直接在宫门前撞死个人,只怕他们今天是出不了长宁城了。

    萧容华勒紧了缰绳,堪堪在半步之遥停住。

    马蹄在半空硬生生转了方向,落地之后,四下静的只能听见骏马的喘息声。

    水温凉深呼了一口气。

    然后就看见那辆再清减不过的马车里,下来的扬志华面色铁青。

    “辰王!”

    她觉着两个字说出来都是咬牙切齿的。

    萧容华面上少了几分慵懒,多了三分凌厉,“劳烦扬大人把上奏的折子转交给本王。”

    他的来意说的这样明确。

    水温凉一时有些惊讶,这祸水难道是特意来堵杨志华的?

    按理说这大年夜,正是君臣同乐的时候。

    难道这杨御史也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大事而耽搁了进宫赴宴,可是萧容华又是怎么知道这折子写的事一定是楚州那边的事情。

    她一时想不明白。

    却看见杨志华的脸色由青转白,“这事儿辰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素来以耿直清正闻名的杨御史此刻却表现出了一种近乎惊俱的脸色。

    这让水温凉越发云里雾里。

    她调整了一下心态,微微笑道:“扬大人,今天是年夜宫宴之上团圆喜庆,你这样急匆匆的进宫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万一要是惹怒了皇上,只怕你们一家都要去黄泉路上再聚了。”

    这人在耿直啊,也要看时间诚。

    杨志华这么多年没少参那些权贵大臣,却从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候一样连便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赶进了宫。

    能让一个最注重礼法、伦常的御史急成这样。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乎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水温凉眼皮跳的厉害,仍旧温和道:“还不如让我爷去,你说呢?”

    辰王爷再荒唐终究是皇帝的儿子。

    是他们这些人再忠心耿耿也及不上的血脉至亲。

    杨志华看着眼前一双男女,握着奏章的手在袖下忍不住的颤抖。

    青白的面色不像是受了惊吓,更多的是眼中燃烧的怒火。

    他迟疑了片刻,随即开口道:“殿下有所不知,云州之地近来发现了金矿,当地官员却没有上报消息更私下进行采挖提炼,谁给他们胆子敢私自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云州!

    正好就与楚州交界。

    看来这事也不止是凑巧了,这杨御史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

    恨不得就把那些人口诛笔伐,都灭干净了才好。

    管它是金矿银矿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有如故的安危来的重要。

    她看了萧容华一眼,就借着这个由头就好。

    萧容华把骏马的缰绳放到她手里,“等着本王。”

    水温凉轻轻点头。

    他一把就拉了杨御史直入宫闱而去。

    这时候,正是烟花满天,转瞬即逝的绚丽色彩。

    她仰头看满天星火璀璨,耳边是笙歌漫漫,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马儿轻轻在她手背上蹭了蹭,便连等待都变得格外不同。

    赶得气喘吁吁的张内侍从后来的马车车厢里跳了下来,连汗都来不及擦,“温夫人,您怎么站这?辰王爷呢?”

    “进去了。”

    她的侧脸淡然而温和。

    辰王爷那匹一向生人勿近的“飞翼”此刻正温顺无比的停在她身旁。

    张平连忙道:“温夫人随奴才一道进去吧,外面冷得的很冻着你可就不要了。”

    不知道辰王爷是怎么个新意。

    他们这些做奴才却是最懂那些人不能得罪的。

    水温凉摇摇头,墨眸清亮,“我在这里等他就好,公公忙去吧。”

    张平与她行过礼便踏进了宫门。

    帮杨志华赶马的车夫却在看了过来。

    她平静以对,随意与他攀谈了几句。

    长的普通就一点好,大众脸给谁都有一种亲切感。

    那车夫也正闲着,三两下就被她套出了话。

    沈国丈的老家就在云州。

    这事儿不说是沈家惹的事,只怕是脱不了干系。

    杨家的车夫嘴角犯嘀咕,“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被辰王爷糟蹋了……”

    水温凉面上笑意浅淡,眼前巍峨殿阙,禁卫林立。

    忽听得一阵见礼之声,一众禁卫齐齐拜了下去。

    那人衣袂翩翩而来,夜空绚丽如斯,不抵他眉目轻扬,琉璃眸幽深如斯。

    水温凉不自觉迎了上去。

    “走。”

    萧容华执了她的手,一如来时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什么都没有问。

    只是心下自然而言觉着,这祸水必然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种从心底衍生的信任,不足与外人道。

    宫门处却忽然追出来一个少年,“五皇兄,我也要去!”

    萧珏两颊微红,像是饮了不少酒,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这边。

    宫里的焰火和鼓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停了,顿时陷入一种怪异的静谧之中。

    她忽然很想知道这祸水方才进去到底做了些什么。

    萧珏已经跑到了身前,“你是没看见皇后娘娘的脸色,只怕今日这顿宫宴是没法继续了。”

    十一皇子颇有些想唏嘘又带些压不住的兴奋。

    “沈家那些个踞扯后腿的东西,如今遇上了五皇兄哭都没地儿哭去。”

    这话倒是和她所想的不谋而合。

    沈皇后的父亲和哥哥出身真不是一般的不好,文不成武不就的都是没有办法担当要职的人。

    又在长宁城里闹出过不少笑话。

    近这年皇上的耳根子越发软了,才会让沈翼虎父子去往富裕的云州之地。

    没曾想真被让他们撞上这样的大运。

    管辖地里居然出了金矿。

    水温凉看着这小少年,忽然有些头疼。

    萧容华道:“你去了,德妃娘娘怎么办?”

    他们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萧珏的生母却还要在宫里看沈皇后的脸色。

    倘若德妃有一丝还手之力,十一皇子就不会被叫去侍疾病。

    萧珏气恼道:“怕她做什么?回来之后她还能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不一定!”

    水温凉手快,一把将他嘴给捂住。

    后面半句就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你要是觉得德妃活的太长了就去吧。”

    萧容华的声音很淡,却无端生了漠然之色。

    萧珏脸色一变,默默的站在了原地没动。

    她看了一眼四下无人,同他道:“好了,你早点回去。”

    又拉了拉萧容华,“我们走吧。”

    沈皇后一族是个什么混样,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借着这个由头走一遭而已。

    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多说,也不必解释。

    水温凉心下道:要是辰王爷想要顺便收拾一下沈家人的话,其实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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