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量喊你雁阳的。”

    “没关系,你叫习惯就好,我都依你。”

    沐雁阳那深情给予承诺的样子,让蓝晓甄着迷了,这个男人现在是她的了啊!

    她抬起手轻抚着他的脸颊,突然……发现他的脸上少了什么?

    “你这里是不是少了一颗痣?”

    “你记得?”

    “嗯,我记得这里该有一颗泪痣的。”她困惑地歪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听说有了弥补我所欠下的眼泪债的机会时,泪痣就会消失。”

    “那个能让你弥补的人是谁啊?”蓝晓甄这么问时,心里隐隐的痛着,因为她知道那个女人不会是自己。

    “过去我是不信这些的,但最近发生了一些事……”

    “最近?”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前几天他们重逢时,他提起脸上的泪痣,还只是当玩笑一般看待,怎么现在好像相信了些?

    “没什么,总之,这泪痣的传说如果是真的,那我注定还是要辜负那个人了。”

    “为什么?”

    沐雁阳好看的脸庞勾出了一抹邪笑,轻轻的在妻子额上落下一吻,“因为我所有的心思都在你的身上,从今天开始我得重新追求你,让你知道被追求有多甜蜜,所以没有心思管其他的女人。”

    沐雁阳用的词是“知道”而不是“想起”,如果他们真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妻,那样的恋爱过程张丽媛早感受过了,她却没发现这个语病,只是沉醉在他好看的笑容中,难以自拔。

    “你自己说的喔!那就只能想着我,别想其他的女人。”

    “我会只想着你,但是丽媛,在你心中又真的只有我一个男人吗?曾经拥有你的男人也只有我一个吗?”沐雁阳的脸色突然变得莫测高深。

    蓝晓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想起连屿熙说过,他们婚后张丽媛曾经找连屿熙质问他为何要娶她,这事沐雁阳会不会知道了?

    “雁阳,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沐雁阳的神情重新恢复成温柔深情的模样,“没什么,还是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而我该知道?”

    “才没有!我连自己的事都不记得了,哪里还能瞒你。”她嘟着嘴。

    闻言,沐雁阳只是点点头,说了句晚安后就搂着她熄灯躺回床上。

    黑暗中,蓝晓甄看着他的胸口,感觉到他进入梦乡后胸口规律的起伏,自己却还一直无法入睡。

    夫妻之间不该有秘密的,她能老实的告诉沐雁阳她的身分吗?他若知道了会相信她吗?就算相信了,会不会赶她离开?

    有太多的不确定让蓝晓甄犹豫,她更担心继续扮演张丽媛的话,会不会有一天,她会演到忘了自己是谁……

    徐晏之把档案夹放在沐雁阳桌上,沐雁阳不解的挑起眉,但当他一翻开资料,霎时黯了神色,想起了当时的心痛。

    他阖上资料夹,这份资料不用详读,因为他已然经历过一次了,“她的生平呢?”

    “那些资讯还需要几天时间,因为总经理曾问到丧礼,所以我先回报这件事,蓝小姐的骨灰已经入塔了。”

    “这么快就办完丧礼了?”

    “据说并没有好好办个象样的丧礼,只是火化之后,让礼仪公司的人将之送入灵骨塔就了事了。”

    徐晏之看得出来总经理虽然脸上没有显现出任何情绪,但并不代表他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令他意外的是总经理接下来的举动——

    沐雁阳由桌上拿起一张他早就准备好的卡片,交给徐晏之,“帮我订束花送给张丽媛,附上这张卡片。还有,今晚我要包下Bossa,让他们在沙滩上铺上餐垫,准备两人份的南洋风晚餐。”

    “邀请夫人?”徐晏之挑眉。

    沐雁阳抬起头盯着徐晏之,戏谑地说:“我虽然不爱那个女人,但不代表我就会出轨吧。”

    “既然不爱她又何必这么费心思,总经理明知道就算是这样的晚餐,她也不会看在眼里。”

    “我知道她不会看在眼里,但我讨好她是有原因的,等到有一天我够相信你了,就会告诉你。”

    一听,徐晏之故作心痛地捣着胸口,夸张地说:“总经理这么说真让我痛心,我是这么忠心耿耿——”

    沐雁阳好气又好笑地打断他,“好了,快滚!我知道这么临时,还要包下整间餐厅不是简单任务,就看你的能力了。”

    “总经理放心,只要您付得起钱,我就有办法让Bossa今晚只接待您一位客人。”

    “那就快去办。”

    徐晏之正要离开,又想起了桌上的那份资料,“这位蓝小姐和总经理是旧识吗?虽然丧礼结束了,但要去塔里致意应该不成问题……”

    沐雁阳神色一敛,轻抚着那份资料,“这事我自己会斟酌,她的生平资料你快些给我就是。”徐晏之这句话的确提醒了他。

    “是!我知道了。”

    看着徐晏之离开,沐雁阳也站起身,既然他今天“应该”出现在那里,那么他就必须走这一趟……

    而另一头,才刚过中午,一束花送到了蓝晓甄的手中,而送花的人是沐雁阳。

    蓝晓甄拿起花束里的卡片,粉蓝色的卡片上,书写着沐雁阳刚健的字迹,字虽强而有力,但语气却十分温柔,一开头就以“亲爱的老婆”来称呼她,先是希望她午后愉快,随后就对她提出了邀约,想约她今夜共进烛光晚餐。

    蓝晓甄捧着花束,却有些想哭,应该收下这束花的人是张丽媛,而不是她这个孤苦无依的可怜虫,现在在这世上,有谁还记得“蓝晓甄”这号人物?

    她茫然的想着从认识沐雁阳的那天起,就渴望能与他有更进一步的接触,老天既然给了她机会,她很想为自己圆一个梦,但是认真说起来,她这一生没过过几年幸福的日子,如今这偷来的幸福,她能拥抱得长久吗?

    她突然强烈想看看自己的骨灰究竟被安置在哪里,于是,她拿起手机拨了表舅家的电话,示意自己是蓝晓甄的朋友,想知道她长眠的地方。

    不到一个小时,蓝晓甄就来到一处庄严肃穆的灵骨塔,顺着登记的编号找到自己的塔位,是一个僻静还会西晒的地方,她把沐雁阳送的那束花放在了塔位前,看着自己的照片,她这一生很少笑得开怀,想不到居然还能找到一张她笑着的照片来放置在塔位上。

    虽然是夏末,但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还是让人觉得燠热,更何况这一区还是属于较为低价的塔位。

    蓝晓甄自嘲着自己的遭遇,没想到以连家的财势,连家的少奶奶竟只得到了这样的安眠处。

    “你从高中时就一直暗恋着学长,如今这束花,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送给你的,我把它放在这里,算是凭着我们二十五年的缘分来为你做一些事,未来,或许只剩我会记得你了。”

    一名打扫的欧巴桑看见有人在蓝晓甄的塔位前驻足,很意外竟会有人来,这位往生者太特别,她很难不去注意。

    “小姐,你和连太太认识啊?”

    蓝晓甄看了看那位欧巴桑,想着大概是在这里工作,整天面对的都是不会开口的对象,才会这样随意找人攀谈吧。

    她没有显露出不耐,温婉地笑了,“是的,我与这位蓝小姐是朋友,她不喜欢人家称呼她连太太。”

    “这样啊……所以她跟婆家之间果然有点问题!”

    “为什么阿姨你会这样认为?”

    欧巴桑拿着手上的抹布,在蓝晓甄塔位的玻璃门上轻轻擦拭着,“小姐,这里用楼层来分等级,上面的楼层大概就像是信义区的豪宅,又大又舒适,每个塔位还有专属的纪念柜,可以让家人放陪葬的东西,下层大概就像贫民窟,塔位就刚好只够安放骨灰坛,你说明明是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安放在这个楼层已经很奇怪了,还是这么不讨喜的位置,若不是跟婆家有问题,又没有娘家可依靠,哪里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她的确是个可怜的女人,从小就没了爸妈,嫁的老公又不爱她。”蓝晓甄忍不住叹了口气,曾经她也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她忍不住为自己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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