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无心小姐

第九十章 若是有情,就要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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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轻轻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那样的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那样的清逸无拘;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威风,那样的轻柔绮丽,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那样的清寒高贵,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时而琴音高耸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语;时而琴音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瑟音沉稳如松飒崖,时而瑟音激扬,时而琴音空蒙。琴与瑟时分时合,合时流畅如江河入大海,分时灵动如浅溪分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骨衮就这样站在珠帘后,一边侧耳倾听着这悠扬的琴声,一边看着珠帘后那纤瘦的背影。

    他那隐约可见的纤细而白皙的手指拨弄着七根琴弦,弹出一阵清婉流畅的琴声,仿佛潺潺流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

    突然,琴声骤停,骨衮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听得那古琴的余音。他看了看珠帘后的男子,似有些许的诧异。

    “首领为何不弹奏了?骨衮正洗耳恭听呢。”骨衮正疑惑着自家的首领为什么突然停下的时候,只听得珠帘后的男子轻咳了几声。

    “古琴袅袅余音之后,留下一片无边的清静。”珠帘后的那个男子叹了口气,虚弱地说到,“我这琴声亦是何等的美妙,也定及不了她的一半。”

    “她?不知首领口中所指何人?”骨衮似有些疑惑,但却又十分地小心翼翼地反问着珠帘后的男子。

    “轻抚心弦清音炫,曼舞婆娑夜月缘。绕梁余音思醉影,仙子飘炫荡箴言。”那个男子听到了骨衮的问题后,静默了片刻。片刻之后,又突然缓缓地开口,说到。

    骨衮听完自家首领的喃喃自语后,便再也不提问了。那句诗中提及的女子,若不是自家首领深爱着的女子,也定是让他难以忘怀的红颜知己吧。

    夜是柔软的。月光朦胧,星光迷离,灯光灿烂,五彩的光交相掩映,流银泻辉。风轻轻的柔柔的飞翔着,巨大的翅翼亲切的抚摸着一切。这月光、星光、灯光,这微风,交织成一张魅力无穷的网,包裹着世间万物,使人们在温馨的气息里满足的睡去,沉入一个个甜蜜美好的梦乡。

    楚思凝抬起了头,望着被涂黑的天空。今晚的夜空没有繁星,只有几颗孤单的星星,努力地在发光,零星地分布着,像是被人丢弃的玻璃弹珠,和我一样,孤独。整个夜空如一墨盘,空中有一层淡淡的云,使原本就不明亮的夜空更添迷蒙。

    楚思凝坐在寝宫内,身着一件轻薄的纱衣,轻抚着那熟悉的琴弦。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琴弦,虽没有成曲调,也已令人迷醉。接着,她便开始了弹奏。

    美好的乐声便如流水般倾泻而出,逐渐幻化成一幅优美的画卷。

    一面平静的湖水,水底有鱼儿怡然地游戈,微风吹过,湖水泛起涟漪。银色的月光把湖水照耀的如同琉璃一般晶莹。在这琉璃湖畔,有彩蝶曼妙地舞蹈。远处传来婉转的莺啼,伴着一对情人轻柔的私语,把这里衬托的愈发寂静。

    但随着琴声的转换,这清幽仙境已然转换成另一番景象,如血的残阳映衬着浩淼的江水,萧瑟的秋风吹过,带走了离群孤雁的哀鸣,却带不走杜鹃凄凉的啼叫。红叶在晚风中刷刷地飘落,有的已经投入江水……可转眼又是雪花漫天,寒梅独绽……犹如一幅幅伴着轻灵音乐的风情各异的水墨画。那优美的音质如同颗颗珠玑滑落玉盘,为这静谧秋夜平添了几分灵动。

    一曲终了,四周寂静无声,惟有余音绕梁不绝。楚思凝依旧是坐着,清冷的月光给她披上了一层银纱,像是为了御寒,她轻放竹帘;似是为了寄托情怀,她望着皎洁玲珑的月色,若有所思。而月光依旧无语,生怕惊扰抚琴女子的相思。

    “思凝,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循着那悠扬的琴声,谢知依推开了寝宫的门,见楚思凝凝视着窗外的月色,似有些心疼。

    “嫂嫂,你说这后宫之中,为何争风吃醋之人这样多?”楚思凝依旧是凝望着清冷的月亮,反问着谢知依。

    “后宫之时又怎是你我能预料的?为争夺君主宠爱,手段屡见不鲜。”谢知依叹了口气,说到。“一入宫门重重深。日后我的日子,也定是好不了。”

    “到底是不比从前那些欢愉之日了。”楚思凝看了看谢知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到。“时日不早了,嫂嫂也早些歇息吧。想必兄长已是等急了,明日一早,嫂嫂便回去吧。”

    “嗯。”此次小产一事对楚思凝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谢知依自知自己说什么也都是无意的,倒不如顺应着她。

    关上了寝宫的门,谢知依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在这宫中漫步着。突然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本想开口,却不想那人便转过了头。

    “谢姑娘?”那熟悉的声音不正是那日一同采摘雪莲的男子,谷达玮吗?

    “这么晚了,你怎的还不歇息?”谢知依笑了笑,好奇地反问着谷达玮。

    “这话也应当是我问谢姑娘的才是。”谷达玮笑了笑,倒是原话照搬地反问着谢知依。

    “只是有些想故乡罢了。”谢知依望着那月色,柔和地笑了笑,说到。

    “可是想亲人了?”谷达玮好奇地反问到。

    “我......我没有亲人。”听到了谷达玮的话后,谢知依似乎有些犹豫了,说到。“我是花楼的艺妓,从小便被父母变卖到花楼,甚至连他们是何模样我都不曾记得。”

    “我不是有意的。”谷达玮似乎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有些愧疚地说到。

    “无妨。且现如今,我也寻到了家人。”谢知依连忙挥着双手,说到。

    “可是那月氏首领?”不知为何,谷达玮的内心有一股莫名的火。

    谢知依没有说话,而是对着谷达玮笑了笑。那微笑,足以让谷达玮为之沉沦。谷达玮似乎有些沉醉于那个微笑了,以至于谢知依之后说的话都没有听清。

    “硕郎,他是真心待我,我亦是真心待他。思凝和硕郎从未因为我是一个花楼艺妓而嫌弃我,给我脸色。这份情谊,我已经很感激了。”谢知依望着那一轮弯月,笑了笑,说到。“明日,兴许又是一个好日子。”

    而此时,另一边寝宫内的昆弥,才批阅完奏折,刚想睡下,但却突然望见窗外的弯月,似有些心事。于是他便马上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寝宫。哈谷爵没有跟着,因为他知道昆弥要去哪儿,且昆弥也不愿他跟着。

    在月光下沉醉过,也在月光下思索过;在月光下惆怅过,也在月光下叹息过;在月光下徘徊过,也在月光下吟咏过;在月光下独自散步过,也在月光下沉默过。

    回顾左右,环视周遭,才知空寂无人,也没有谁相伴了,似是孤独,也看似是冷落,却不知月光柔和,此时却是如多情而体贴的女人,就走进了昆弥的心灵。然而此时的昆弥内心却住不下任何人,因为他的心中只有楚思凝一人。

    此情此景,是何等的熟悉,记得和安也曾在这弯月下独自徘徊,心中也定是有着某人。而如今,风水轮流转,竟转到了昆弥自己的身上。想象着当初和安独自在这弯月下徘徊时,是何等的心情?是有何等的心事?

    仿佛这一刻,昆弥都知晓了。她想他了。当时和安的心情应当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清楚?昆弥扪心自问着,而他现在满脑子却都是楚思凝失子的痛苦表情。

    “孤怎样都不曾想到,你才来了小半年,竟如此让孤担忧。不知不觉间,孤竟被你迷住了。”昆弥停下了步子,一边喃喃自语地说到,一边勾着嘴角。“太后一再叮嘱过孤,不能对汉人女子动情,不然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但如今看来,孤不受伤了。”

    话音刚落,昆弥便立刻转身,朝着身后跑去。他不知道,他想弄清楚,这份心情,楚思凝是否也同自己一样?

    当他走进楚思凝宫门的时候,门口的侍卫和侍女刚想行礼,但是却都被昆弥拦住了。他径直朝着楚思凝的寝宫走去,步步沉重。若是同自己不一样,岂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昆弥怎的来了?”楚思凝依旧坐在古琴前,望着窗外的月色,听到动静后便朝着门口看,却看到了昆弥气喘吁吁的模样。“昆弥是怎的了?竟喘得如此厉害?”

    “孤有一疑惑,不知夫人可解?”昆弥轻轻地抓住了楚思凝的手,眼睛直视着她,说到。“有一男子,爱上了一个女子,本想着不能动情,但却不知不觉间被女子所吸引,但女子却一直都是唯唯诺诺,虽对这男子好,但男子却不知女子的想法。不知夫人可知,这女子是何想的?”

    “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思凝不知。”楚思凝似乎没有从昆弥的话语中听出什么,摇了摇头,说到。

    “那现在,孤就问问你,你是怎样想的?”昆弥的眼神坚定,似乎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

    看着昆弥的眼神,楚思凝才醒悟过来,原来昆弥口中的男子就是他,而那个女子,则是自己。楚思凝的脸似乎有些红了,低下了头。

    “思凝......同昆弥想的一样......”楚思凝抽回了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就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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