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急待就拿起筷子准备开动。

    “等等。”郑元畅说道。

    都饿死了还等个屁。

    这话要不是郑元畅说的,他才懒的理。他不解地问道,“元畅哥,还等什么?”

    “你不觉得屋子里还少了一个人吗?”

    李天赐四下望了一下,惊讶道,“没少人啊。”

    “是少了一个人。”莫安娴说道,“我的婢女碧桃出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

    “呵,她一个婢女好大的架子。”李天赐俊脸一黑,“难不成还要我们等她不成?”

    一直趴在莫安娴不动腿边的雪獒此时嗷嗷叫了几声,一下子从桌下蹿到了桌上,打翻了好几盘小菜。

    “小祖宗啊,你闹什么?”李天赐看着桌上一盘盘被打翻的美味,怪叫了起来,“你把小爷菜打翻了,要小爷吃什么。”

    要不是这头雪獒是陆姑娘的,李天赐还真想把它宰了吃了,李天赐对着雪獒咬牙咧齿。

    “他是在救你。”郑元畅看着他淡淡说道。

    “救我?”李天赐伸手指指自己,再看看雪獒,那小东西用力地点头。

    见李天赐还是一脸懵逼,郑元畅吩咐手下侍卫,“去外面抓只活的野禽过来。”

    又低头吩咐了另一个侍卫几句。

    不一会儿,侍卫回来了,手上拎了一只野鸭。

    碧桃在厨房把事办好,笑着出了厨房。这下好了,她下的量足够他们好好睡上一天一夜,现在她只要通知人过来收拾一下残局就行了,她的嘴角闪过一个飘忽的笑容。

    碧桃低头走在游廊,左右张望了一下,正准备伸手向怀中摸去,却发现一道长长的影子笼罩在她的头顶。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惊恐地抬头,看到了卫一那张要笑不笑的脸。

    接着,她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侍卫把野鸭扔在地上,那鸭子看见桌下的食物,就扑了上去,一会的功夫就倒在了地上。

    李天赐大眼瞪的圆圆的,他低下身在那野鸭脖劲一摸,还有气。

    “是蒙汗药。”清雅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那臭丫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还敢下药。”

    李天赐除了冲动一点,脾气暴臊点,为人并不笨,脑子一转,他就明白过来了。

    “我去把人给抓来。”他说道。

    敢在小爷身上下药,活得不耐烦了。

    “不必了,我已经派人去了。”郑元畅正说着,另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对他耳语了几句。

    “人已经捆了。”郑元畅看着莫安娴淡淡说道,“还是先把这桌酒席撤了,我们吃完再处理吧。”

    莫安娴点头,事已至此,只能这样。

    本来她还想把碧桃留在身边,等到了陆府再从长计议,到时说不定还借碧桃的手引蛇出洞。

    如何人到了郑元畅的手上,他可不会轻易就把碧桃交到她的手上,她的计划恐要生变。

    莫安娴看了眼郑元畅,那人依旧处变不惊,一脸闲适,她还真怀疑有什么事能让他惊惶失色的。

    见她望过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又是一脸和煦暖如春风般的笑容,这人现在应该很是得意,这么个大把柄到了他手上。

    莫安娴心中却是万分懊恼,有碧桃在他手中,以后她少不得要和他多接触了

    出了这样的事,驿站方面难辞其咎,驿丞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出来赔罪。

    又迅速吩咐厨房重新为他们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才退了出去。

    郑元畅有心隐瞒身份,是以驿丞只知道李天赐身份,对郑元畅和莫安娴却是一无所知。

    李天赐暗中交代驿丞把这事压了下来,知道此事的几个驿卒也在驿丞的交代之下封了口,此事并未在驿站扩散开来。

    “陆姑娘,元畅哥知晓这酒菜里有蹊跷很正常,因为他从小就是在药罐子里长大。”李天赐夹了筷青菜,看着莫安娴边吃边问,“我有点好奇,你怎会知道这酒菜有问题?”

    郑元畅停下手中的筷子,目光也随之向她瞄了过来,莫安娴莞尔。

    “我哪里能事先知道这酒菜有问题。”她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我那婢女有问题罢了。”

    莫安娴说着夹了一块肉丢到雪獒口中。

    “这一路上,你们也应该看出来了,我那婢女想着法儿不让我进金陵城,我就留了心。”莫安娴顿了顿又道,“刚才一路上她就有点坐立不安,我一直暗中观察着她。那驿卒走后,她就急急跟了出去,等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如果我是她,我也会选择在这驿站动手。”

    “这又是为何?”李天赐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陆姑娘,你怎么就预料你那婢女今夜一定会动手。”

    雪獒在她脚下挠了一下,莫安娴笑着又给它丢了一大块肉。

    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因为今夜是她最后的机会,明天等我回了金陵城,她想再下手就迟了。”

    从陈大一家,到碧桃,这些人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棋子罢了。

    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阻止陆菲儿回陆府,因为那背后这人不想让她回去,所以她必须留下。

    她们使尽了手段,剪断陆菲儿的左膀右臂,撞的她失忆,挖坑陷害。

    甚至震天雷她也怀疑是那背后之人下的手,到了最后,碧桃这张王牌也扔出了手。

    为了阻止她回陆府,当真是花样百出,莫安娴冷笑连连。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的值得他们如此费尽心机,还是这当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阴谋不成。

    不过她们肯定料想不到,她还能平安回去,到时场面一定很精彩,她一定会代替陆菲儿,好好回报这些人对她的“深情厚爱。”

    她的眼眸亮亮的,浓密的睫毛眨啊眨。

    郑元畅眯眼看她,“陆姑娘可知你那婢子有何事如此迫不急待,甘愿以身犯险?”

    “莫不是你们陆府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成?”

    是有大事要发生,既使不是她预想的那样,她也要挑出点事来。

    陆菲儿死了,她所遭受的一切理应由她向她们偿还。

    莫安娴面色一黯,悠悠说道,“我也想知道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他们大动干戈,拼了命也要阻拦我回去。”

    陆菲儿都已经避到庄子上来了,她那个姑姑至于对这么一个孤女下如此狠手吗?

    莫安娴目光一冷,如果真是她为了想杀陆菲儿,而害的桃花村千条人命丧生,那她必不会轻饶她。

    李天赐玩笑道,“不会是你老爹惹上了桃花债吧?”

    所以新姨娘想出手对付她,他想到家中的三个姨娘,不是所有姨娘都如他那几个姨娘对他这般疼爱的。

    他听说过也见过不少世族功勋之家的姨娘欺负失怙的嫡女的,狠辣一点的暗中下手整死的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

    莫安娴听了笑笑,也不说话。

    一定是这样的,莫安娴不说话,李天赐当她是默认了。

    看来陆姑娘那个老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也不会任由她一个人在庄子上呆那么久不闻不问。

    “碧桃已经落网了,最迟明天清晨,咱们就能进金陵城。陆姑娘,不必忧心。”李天赐安慰她,“大不了明日我和元畅哥一起陪你回陆府,有我们在任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就连你爹也不成。”少年铿锵有力地说道。

    郑元畅瞪了李天赐一眼,他有说他要去陆府嘛?这臭小子越来越会自作主张了。

    李天赐干笑了两声,道,“元畅哥家里底子厚,有他在场,绝对镇得住场。”

    这一句话听着有吹捧之嫌,其实他说的一点也不为过。

    郑元畅出自郑,谢,顾,王本朝钟鸣鼎食之家四大世家之首郑氏家族,四大家族百年屹立不倒,家族底蕴深厚,在朝中关系盘根错节。

    郑家出过二个首辅,三个尚书,一个皇后,二个贵妃,现任四妃之一的敏贵妃乃是郑元畅的亲姑姑,郑家的族长也就是郑元畅的祖父挂了个太子太保的虚职,二叔则刚被任命为礼部尚书。

    这样一个世家名门第一公子让他镇场子还真是太屈就他了,而且还不论郑元畅如今在都察院的身份,那可是景帝的耳朵和眼睛,这样的人哪一个敢得罪。

    就是她那贵为长公主的姑姑见了郑元畅也得客客气气的,更不用说陆菲儿的父亲陆文轩了,如果郑元畅真去了陆府,那他绝对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

    “多谢世子好意了。”莫安娴客气道,“大公子如此尊贵之身岂敢劳烦他亲去府上,菲儿自信还能自己应付。”

    尊贵之身,郑元畅举起筷子的手顿了顿,她这是抬举他呢还是埋汰他。

    又听见莫安娴说道,“倒是要麻烦大公子,等下吃完饭吩咐一下手下的侍卫,我想去见见我的婢女。”

    郑元畅心中想笑,要见她的婢女就不算劳烦他了,这小姑娘还真是让人有点无语。

    “这有什么,还不是元畅哥一句话的事,哪有麻烦不麻烦的。”李天赐又自作主张,“陆姑娘,你不要太客气了。”

    “那我就当大公子应下了。”莫安娴笑着说道,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翘。

    郑元畅,“..........”

    这两个人一搭一唱,配合的还真是默契,他现在总算知晓赶鸭子上架这句话是怎么来的了。

    “陆姑娘,你吃点这个。”李天赐夹了一块鱼肉放入莫安娴的碗里,“这是临江驿站最出名的临江鱼,驿夫们清晨去临江湖现捉现杀的,鱼肉鲜美嫩滑,你趁热多吃点。”李天赐笑着说道。

    “多谢世子。”莫安娴笑着夹起了鱼肉。

    “如何?”李天赐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鱼肉鲜嫩滑溜。”莫安娴笑道,“的确很美味。”

    李天赐又笑着替莫安娴夹了几块鱼肉,不亦乐呼。

    郑元畅冷眼看着李天赐一个劲的在小姑娘面前献殷勤,少年爽朗的大笑声和少女清脆的笑声听在他的耳中分外刺耳。

    他吃完抹了抹嘴,起身说道,“我去外面逛逛。”

    两个人自顾自说着话,连头也没抬,郑元畅看着这两人无语的同时又觉得憋闷。

    “咣当”一声震耳的关门声,李天赐诧异地抬头,“元畅哥,怎么了。”

    莫安娴看了那人背影一眼,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这人向来不能用常理度之。

    厅内多是一些小官吏,喝了酒更是热腾。

    大厅内呦喝声,拼酒声,乱七八糟的声音,闹哄哄的一片。

    郑元畅本想出来透口新鲜空气,不料外面哄闹不休,他皱了皱眉,转身又进了包间。

    “咦,元畅哥,你这么快逛完了?”

    郑元畅左脚刚跨进包间,就对上了两人睁得圆圆的眼睛。

    他轻轻咳了一声。

    “陆姑娘,你不是说要去见那婢女一面。”郑元畅说道,解释了他为何匆匆而回的缘由。

    “你们吃完了的话,那我们过去一趟。”他淡淡说道。

    “那就劳烦大公子了。”莫安娴站起身。

    这时,驿卒过来收拾,又询问晚上住宿的事儿,李天赐本想陪他们一起过去,无奈只能留下。

    “元畅哥,我安排一下房间,再去挑几匹烈马,就不陪你们过去了。”

    郑元畅点了点头和莫安娴一起出了包间,雪獒吃饱喝足屁颠屁颠跟在了两人身后。

    穿过喧闹的大堂,踏在了鹅卵石铺就的夹道,两边竹影重重,风声赫赫。

    郑元畅悠然走在前面,莫安娴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大厅里的喧闹声越来越远,只听见空气中轻微的咳嗽声。

    莫安娴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暗想,他祖父大费周折让他拜入了无量山门外,这无量山难不成徒有虚名,连一点点小毛小病都无法根治。

    还是这五年的时间他在无量山光游山玩水了不成,她忆起在山崩时他有力的臂膀,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莫安娴暗中思忖着,足下却是不停。

    突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莫安娴猝不及防,险些撞在他身上。

    她忙匆匆止住脚步,身子还是一晃。

    他转身扶了她一把,一股清淡的药香味萦绕在了莫安娴鼻尖。

    莫安娴的呼吸慢了半拍,在她站稳后,他施施然松了手轻笑道,“到了。”

    她抬眸瞅她,在夜色中少年芝兰玉树,清雅通透。

    一双眼眸更是清亮如水,此刻正对着她泛着点点笑意。

    “多谢大公子。”她客气又有礼地说道。

    他淡淡一笑,“陆姑娘有礼了。”

    温和的态度,有礼的举止,不正是一个谦谦君子嘛。

    浅浅的笑容,疏离的态度,好一个世家贵女。

    两人相视一眼后,又很有默契地别开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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