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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改过自新

    郝仁满不在乎道:“你先带她去三楼吧,我在这等你。”

    “好叻。”小二把白色毛巾往肩上一甩,便在前面带起路来:“小姐请随我来。”

    二人踩在木块楼梯上,发出轻微吱吱的声音。千雪扶着扶手,好奇道:“小二,怎么三楼和一楼价钱差别那么多啊?”

    小二捏着嗓子,嘿嘿一笑:“那是因为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所以越高越贵,高贵高贵嘛。”

    千雪默不作声了,原来高贵便是这么个意思。

    到了房间,小二引千雪进去便退了。

    房间布局很是大气,绣着大朵牡丹的屏风隔出三段来,从左往右依次是卧房、正厅以及文房。正厅之中又用屏风围了一处,走进去,花香扑鼻,原来是热乎乎的洗澡水,层层花瓣浮在丝丝热气里。

    千雪褪了湿答答的衣服,洗得正兴起,门却被敲了敲:“小姐,沐浴完之后你便穿屏风上搭着的衣服,我好替你把你的衣服洗了,明早再给你送过来。”

    原来是客栈里替人洗衣服的侍女。

    千雪蜷缩在一团温热里,才发现眼前的屏风上确实搭着套白衣。看来这四两银子花得还算值,眼下她常穿的衣服虽然有些脏湿,但毕竟不同于凡人的衣服,若是沾了灰尘,过一阵子自己便能干净。

    千雪想了番,便答:“谢谢啦,不过我的衣服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

    “那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床边有个铃铛,拉一下就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诚然门外的人很是高兴。

    与门对着的,便是一扇开着的窗户,窗外正对着参天大树的树尖,此时清风吹得乌云散去,月华洒到郁郁葱葱的枝叶间,房间里便斜了一地的树影婆娑。

    窗边的梳妆台上立着面铜镜,千雪穿好衣服后,便径直坐到镜子前梳发。房间里烛火很亮,加之窗外的月华正好,铜镜里的景象便看得十分清楚,镜中之人身形玲珑,发丝如墨,眼如杏、眉如柳,一颗绿豆大小的朱砂痣正中眉心。

    这本是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如今……

    千雪一一抚过那些宛如幼虫爬过般的沟壑与伤痕,情不自禁想起遇见络桑的情景来。

    他叫她千雪,却又不可置信地打住了。

    她痛苦地抛开,他却是连追都未追……

    其实她们说得对,想来还是因为这张丑陋的脸,一定是的。若不然,络桑偏偏哪儿都不去,唯独去了四方阁?

    想着,便湿了眼眶,为什么,为什么要在那样狼狈的情况下遇到他……

    千雪闭了闭眼,手捏兰花,从体内凝结出一股仙气来,同时默念愈合之术的口诀,可当白光围绕的指尖覆上那些伤疤时,原本结痂的伤口瞬间皲裂开来,蜿蜒出一行血迹。

    甚至血迹所过之处,便又有伤口开始裂开。

    少时,镜中之人脸颊满是血痕。

    千雪惊慌,她想施法止住那些血,谁知道她越是施法,血流得越是多,滴滴答答,犹如泪滴。

    衣襟也被染得樱红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千雪低头啜泣,血与泪水齐齐顺着下巴滑落。

    忽然,地上的树影婆娑中,有黑影一闪,千雪抬首,巨大的树顶之上,竟是络桑居高临下地浮着。

    “络——”

    只此一眼,便让千雪慌了神,她慌乱地捂着脸,失措道:“你不要跟着我,我跟你说过是你认错了人!”

    更多夹杂着鲜血的眼泪从千雪的指缝中流出,再顺着手腕一路流下,洁白的袖口竟也被染红。

    刚才的一切被络桑看在眼里,她此番模样,显然是受施了咒的法器所伤,但这样的咒不少的神仙都会。络桑拧着眉头,心里虽跟着疼,但面上表情依旧谨慎。他往窗前飘了飘,想问问,到底是谁伤她至此。

    飘到一半时,却被带着哭腔的声音喝住:“你走!”

    “你认错人了!”

    “你走啊——”

    此时千雪捂着脸颊,像只在弓箭下瑟瑟发抖的小兽,看得络桑十分难受,本想再近一步。却又被她喝了一声。

    诚然她在意那张脸,并不想让他看到她现在狼狈的样子。

    络桑踌躇了会儿,将心中的难过压了下去,装出个风云不惊的语气道:“那还真是我认错人了。”便飘然离去,若是他装作毫不知情地离开,能换得她开心的话,他便随她。

    只是那时络桑并不知道凡间有句俗话叫做‘女孩的心思你别猜’,有男人把女人的心思比作海底针,其实两种说法都不为过,那时千雪虽害怕络桑嫌她貌丑,更怕的却是,他真的弃自己而去。

    总之这样的情形下,他做与不做,都是错的。这是络桑后来才悟出来的理。

    当下确定络桑终于走了,千雪一阵难过一阵失落,或许他真的已经认出了自己,只是被自己的容貌吓到吧,才走得那样义无反顾。

    翌日,千雪睡得还算舒服,只是吓晕了端来洗脸水的侍女。诚然是昨晚在脸上动了仙气,睡前又未重新梳洗,被这鲜血淋漓的场面吓晕也算正常。想到稍会得去四方阁取琴,女儿身不便进去,所幸这几天法力恢复了许多,鹅黄色流仙裙一转,千雪勉强化出个男儿身。

    深蓝色的衣衫,绣花的衣襟。头戴玉笄,脚踩黑靴。是个翩翩公子的行头,只是可惜的是,任她如何变化,脸上的疤痕却是原封不动。千雪有些犯愁,回想起遇到过的那些男子来,有的生得玉树临风,有的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

    思及此,千雪脑海有光闪过,变了些乌黑浓密的胡子,盖了满鬓满下巴。虽没能遮住所有伤痕,却也遮了大半,千雪拧着眉头对着镜子转了几圈,脸上漆黑的疤痕加上浓密的胡子,让千雪这一副尊容很是豪爽。

    以至于下到楼下,把等待已久的郝仁吓了个趔趄。

    “你上哪偷了这一身行头?”路上,郝仁悄声问她。

    千雪配合着神秘兮兮地答:“我给你说了我是仙女,这是我变的。”

    “仙女才不需要阿娘来救。”郝仁嗤之以鼻,“你那寸步不离的破簪子呢?”

    “那是我一个朋友送的,我好好收着呢。”

    说话间,郝仁的肚子咕咕响了响。彼时街道两边的饭摊摆得热火朝天,郝仁身子带着千雪走,眼睛却直直定在热气腾腾的蒸笼上。

    千雪道:“你想吃啊?”

    郝仁吞了吞口水,假装满不在乎道:“我昨晚趁你不在时吃了一整只鸡,我才不饿。”刚说完这句话,肚子便咕咕叫了声,以示抗议。

    当然他昨晚并没有吃鸡,不止是鸡,其实是连饭都没有吃。千雪知他是没了银两,便不拆穿他了。一面继续同他往大胖家里走,一面暗暗捏着诀。

    捏了半天,手里仍空无一物。

    法力虽恢复了些,但施法毕竟是耗力气的事。方才化成男儿身,便费了不少力,如今又想凭空捏出一锭银子来,还是很有难度。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大概失败了十几次后,千雪终于在一个转角处,捏了手指头大小的银子出来,递于郝仁手里道:“即便你昨晚背着我吃了很多佳肴,早餐你还是要吃的。”

    她不知道这么点银子在凡间能够得几人的餐食,郝仁将信将疑接过时,她补了句:“我不饿,你去吃就好。”

    其实是想来她也不是凡人,不用食人间烟火。

    在这样的时间里,有人掏出银子来,郝仁纵然是十分感激涕零,加之先前的一丝愧疚,让郝仁的这份感激涕零里又多了几分敬佩。这份复杂的感情,具体表现为,郝仁去摊贩那里买了三个大包子,硬是塞给千雪一个。

    “你还算有良心。”

    郝仁大口吞咽,点了点头:“我虽然有时候有那么点混账,但是良心我还是有的。”全然忘了问千雪的银子从何而来。

    “如果你真的诚心悔改,我也算是报答大娘了。”千雪闻了闻包子,有股菜的清香。

    郝仁嘿嘿一笑,便专心领路了。不多时,便到街外的一家院子前,院前大门闭着,院墙由青砖围成。整体看来虽算不上富裕,但也算得上是不差的人家户,既是这样的人家,又为何生出那样作恶多端的人来的。

    千雪甚是不解。

    郝仁敲了半晌门,无人来应。

    千雪吃完最后一口,道:“是不是没人在家啊?”

    “按理说不会啊。”郝仁往刚想靠在门上,身子却撞进了院子里,原来这两扇门并没有栓上。

    “原来门开着。”郝仁笑着便往里边走边探:“老大!老大!”

    千雪跟在身后,余光打量着院子里花草树木,还有圈养的家禽,愈发郁闷起来,终忍不住拉了拉郝仁袖子,低声道:“我看那胖子家境挺不错的,为何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嘘!”郝仁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确定现下院子里只有他们俩人时,附耳答道:“老大其实很可怜的,他从小父母双亡了,这个院子是他婶婶家的。”

    千雪恍然大悟地哦了声:“难怪我觉得……”正琢磨该用个什么样的句子来形容,便听得左后方有门吱呀一声打开。

    接着门前圈养的家禽扑棱了几下翅膀。

    与千雪面对面站着的郝仁好似发现了什么般,眼睛盯着千雪后方,恭敬道:“婶婶。”

    千雪未来得及转身,便隐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紧接着,夹着唾沫横飞的声音响起:“他昨晚上一直没有回来,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进我的院子,不要进我的院子!你们难道聋了吗?”

    千雪被这声音震慑到,耸着肩膀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手拿菜刀,腰围灶衣的魁梧女人,为了配合着她的魁梧,彼时她已说完,脸上的横肉仍微微抖了一抖。

    郝仁大概是习惯了这般气势,仍然倔强道:“不可能的,老大说了让我今早一早便来找他,他不可能骗我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骗你了?”那魁梧的女人却不听,说着便动起手来将千雪和郝仁往外推:“我说他没回来就没回来,你们去别处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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