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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苓满口的不服:“下人也是人呐,怎可如对待牛马一般?从今日的事看,他哪是苛刻,分明就是逼人太甚!他身为一富家公子,本不缺吃饭钱的,却硬要叫掌柜的将酒食钱全免了,最后掌柜为感谢我帮他招呼客人,竟还给我钱币,弄得我整个好生尴尬,总觉欠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似的!叶昊然这种人就叫做尖酸刻薄,一毛不拔,心胸狭隘!”

    “不是,”乜云忙纠正道,“是我让掌柜将酒水全免了的啊!又并不是叶兄弟的主意。况且后来在叶兄弟走后,我又把该付的酒食钱都给掌柜的付清了,他也未损失什么啊!”

    彩苓本不知道乜云将酒食钱都付给了李掌柜,此刻听乜云这般说,只懒冷地道:“哥,还好你把那酒食钱都给付了,要不然,恐怕今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会为此事过意不去的。还有,你这般做,无疑是花钱助长那叶昊然的横气,说句不好听的,这叫助纣为虐!”

    “你……”乜云一时被说得哑口无言,亦不由生起些焦意。

    乜子诚这方主持公道:“好啦,婚姻之事既讲究缘分,也要讲究个真心实意,勉强不得。既是苓儿对他无意,这事也就作罢,都莫再提,莫再想,就当没有这么个事。再说了,天下的好男子多的是,少了他一个叶昊然,苓儿也不愁嫁不得一个好人家。毕竟我女儿也并非一般的女子能够比拟的,又何愁无倾慕者?”

    “爹!”乜云仍不肯罢休,“这叶家家大业大,财势雄厚,若彩苓能够嫁入,这下半辈子的生活就完全不用愁了啊。而且这般我乜家也能有所裨益,岂不极好?你就再考虑考虑吧!”

    乜子诚听了当下便来气:“我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般唯利是图了?明明知道那叶昊然不合苓儿的心意,还非要将自己的妹妹往火堆里推,你这是为了苓儿还是为了自己啊?婚姻之幸福哪能以钱财来衡量,你真是越大越糊涂了!”

    乜云这番受了斥责,终于不敢再言,只得低头皱眉一声轻叹。

    ※∽※∽※∽※

    转眼至了正月十四,长风与彩苓应去年之约,如期至了湖边。

    这几日来,长风脑子里时不时地会思起彩苓被说亲的事来,故而常常感到一丝丝的焦躁,生怕说成了。于是这日一与彩苓见面,便首先问起这事来:“诶,你哥给你说亲的事怎么样了啊?”

    彩苓笑道:“已经平息了。”

    “真的?”长风听了一喜,“那你哥他们可有为难你?”

    “我哥开始确实是有些倔强,非要说那人有多么多么仗义,家世有多么多么好,让我再三考虑考虑。因为都不愿妥协,我和他还吵起来了呢9好有我爹在,他知道我对那叶昊然丝毫无意,便说此事成不了。我哥自然不敢违背我爹的意思,最后只得作罢了。”

    长风舒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去年最后一次在这湖边见面,长风便对彩苓说这日将有重要之事与她说,这般几月过去了,彩苓心中依然记得甚是清楚。遂这日不等长风说,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对了,你去年说,今日有重要之事要与我说,是何事啊?”

    长风道:“明日乃正月十五元宵节,街上闹花灯、放烟火,极是热闹有趣,不知彩苓妹妹是否有兴趣,陪我一同前去赏玩?”

    元宵节即灯节,自唐时起便有观灯闹夜之习俗,而宋则是盛况空前。十四至十六三日,禁宵解,灯街花市整夜开启,歌舞通宵。此时亦是有情男女密约幽会极佳之机。

    彩苓一听看花灯,第一反应自然是兴奋:“赏花灯啊?好啊!与你说吧,我爹娘年年皆会携我前去,且一赏便是好几时辰,极是好玩。那些花灯形状各异、光彩照人,真是美极,且街上人又多,比之平常热闹十倍。还有那绚烂烟花……”她说着,又面带微笑地想象着那美丽的画面,却是忽而将目光垂了下来,“不过,你叫我随你一同前去,这恐怕有些困难……”

    “有何困难?”

    “我倒是没问题,就是怕我爹他们……不会同意……”

    这话倒是提醒了长风——他来这乐天村方不过几月,与彩苓父母并不见得有多熟悉,这如何教二人会同意让彩苓随自己上街,且又是大晚上。

    而他之前之所以无这顾虑,全因他毫未思及此细节,而仅事先沉浸在想象里与彩苓赏花灯的欢乐中了。

    此刻见彩苓有她的不便,自不忍为难于她,纠结良久,只得携些遗憾道:“也是,若要让你与我一同前去,你爹娘定是不会答应……如此一来,你便只有与你爹娘前去了。”

    两人至此不由得沉默了起来。

    彩苓亦是机灵胆大,凡她欲为之事,即便是冒着巨大的风险亦要尝试一番。此刻竟是灵机一动,想出一个“荒唐”的法子。只忽地道:“诶!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长风忙问。

    彩苓道:“不论如何,我爹娘他们都是要去看花灯的。到时,我便与他们说我身体不适,不想去。待他们走了,我再偷偷溜出来,与你一同前去。如何?”

    在长风看来,此哪是一办法,分明是一玩笑。为了一同看一敞灯,竟要让彩苓不惜欺骗她爹娘,而此事之罪魁祸首便是自己,如此于情于理亦不当为之。如为之,瞒过去了倒也幸运,而自己难免会心存不安,若不慎被她爹娘知晓,岂不更是糟糕。

    长风瞪了瞪彩苓道:“你呀!便是一机灵鬼。这方法听着甚好,可实际做来却未必能成。你为了与我一同去看花灯,欺瞒你爹娘,如此极是不好。且说,这大晚上的,仅你我两人前去,万一遇着坏人怎么办?。”

    彩苓竟毫无顾虑地道:“放心吧!没事的。就算我爹娘知道了,也最多骂我两句,不会将我如何的。至于你说可能遇到坏人,我亦不怕啊,毕竟你是练过功夫的嘛。那坏人若是敢来,你便‘嚯嚯’两下子将他打翻在地,看他还敢不敢为非作歹。”

    彩苓一面说一面比划长风将坏人打翻在地的动作,只教长风哭笑不得,道:“我哪有如此厉害,就我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接上两招便已是万幸,还言什么打翻?况且我只是偶尔练练,以求个强身健体的作用罢了。”

    彩苓见长风迟迟不肯答应,只得摇着他胳膊道:“哎呀!长风哥你怕什么啊!我一女孩子都不怕。你想,元宵夜上街之人定是极多,那坏人怎敢出来欺人呢,当心寡不敌众啊!”

    长风心中所担心又岂是会有坏人,只是那般为之,实在远失妥当。可彩苓如此缠着不放,自己又确也极想与她去,便决定将错就错,只“唉”的一声叹息,方道:“好吧!既然你不怕,那我还有何可惧?明晚我们便一同去街上,看花灯、猜灯谜、赏烟花。”

    “看花灯……猜灯谜……赏烟花……”彩苓也笑着念道,心中满是憧憬。

    而此事说着简单,实际做来却甚是复杂,当思一个周全计划。两人当下便商量着如何具体行之,以免出了差错,漏了陷。

    说来也巧,彩苓大嫂于一月前产了一女,此刻正处于月子期,当不能外出、吹风。她归来时亦是选择于天气较暖之日,坐的马车,生怕有所着凉。因而元宵之夜,她自然不能随乜子诚等人一同出去,只得待于家中。乜云亦有些放心不下妻儿,便欲留在家中陪着母子俩。

    彩苓以往年年皆会随爹娘去看花灯,若是今年忽地不去,又无一充分理由,当不好与爹娘交代。她便寻思着借与大嫂作伴的理由,不随爹娘前去而留于家中,好找机会偷偷溜出。这日便对乜云道:“大哥,大嫂她刚生完孩子,不能出门,不如明晚便由我留于家中陪她如何?”

    乜云一阵疑惑:“你?”因他知道,妹妹每年元宵皆是会去街上看花灯,这已成了一种习惯,而她又活泼好动,此等可以赏玩的好机会她怎肯放过?

    彩苓喜着点头道:“对啊!我。”

    一旁的乜子诚听了道:“你无须留在家中,你大嫂有你大哥照顾即可。”

    彩苓道:“大嫂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如今又添了小宝宝,我正好也可借此机会好好陪陪她们母女二人,爹你便允了我吧!”

    乜云道:“妹妹这般倒是有些不正常。往日不让你去,你争着吵着皆是要去,可如今你竟主动提出不去,竟是如何想的?且说,灯节一年仅有一次,错过了岂不可惜。”

    彩苓也机灵,即刻回道:“既然错过了可惜,那大哥你又为何不去?你一年四季皆忙碌在外,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当好好陪陪爹娘才是。你说,我所言对否?”

    乜云被她这般一说,竟是无言以对。因他觉彩苓说得确有几分道理,他常年在外,极少回家看望爹娘,心中亦怀些愧疚,此番被妹妹一说,这愧疚不禁又重了几分。

    而做父母的自当理解孩子的苦衷。乜子诚见乜云面带纠结,便对彩苓道:“你大哥留在家中,既要照顾你大嫂,又要照顾他孩子,这其中该如何为之,你又是如何懂得?若让你留于家中,指不定会给你大嫂添乱呢!”

    乜云听了忙又道:“爹,其实也没什么,我之前之所以说要留在家里,是念在彩苓的嫂子身子尚有些虚弱,便想着帮忙照顾照顾孩子。不过,这照顾孩子倒也不是难事,她一人便能做好。而且彩苓也说得对,我一年到头难得回家一次,陪你们逛逛街看看花灯,也是儿子应该做的事。便听彩苓的吧!”

    听得乜云这般说,乜子诚自是十分欣慰,当下便喜着同意了。如此彩苓亦便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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