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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乜飞听罢哈哈一笑,又连连道:“有道理,有道理啊!”

    听得两人这般说,殳鹤与乜子诚心中难免存些尴尬,后者当下嗔道:“你二人胡说些什么呢!彩苓之所以在这里,是念李大娘她今日忙,便赶过来帮帮她。莫要一日东想西想的。”

    两人得斥,却也面不改色,只忙着在木盆边洗着手。

    待默了片时,曾铸又笑道:“说真的,我倒是觉得,彩苓这丫头与长风倒是挺般配的。你们看啊,这彩苓丫头是又漂亮又能干又有才艺,而长风呢,亦是有才学之人,将来必定是考状元的料。且说,殳兄与琵琶的关系又这般好,不结为亲家实在可惜了呀!”

    乜飞听了只面携微笑,想是对曾铸所言存几分认同。而此时的殳鹤正坐于一旁的板凳上歇着脚,面色似笑非笑,只虚目看着房屋前的大好春光,倒略显平静。

    “开什么玩笑!”乜子诚只这般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其实在乜子诚心里,自然是希望彩苓能与长风在一起,因在他眼里,长风不仅为人老实,且也是颇有学识,必定前途无量。可正是因此,他方心存不自信,怕是殳家存在门第之念,待将来长风功成名就时会看不起自己家,故而不同意彩苓成为殳家儿媳。然而他又知道,在女儿如今的心里,已是对长风颇怀好感,况且两人一直密于交往,说是一对小恋人也不怎的为过。故若是想让彩苓提前打消心头的“非分”念头,或是断绝两人的来往,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今日又见旁人这般一说,竟骤然间多了一分勇气和决心,只想着自己这个当爹的,定要为了女儿的幸福,想方设法促成二人之事。

    片时,几人终于将手洗罢,这便在李氏的招呼下纷纷进入了堂屋。但见堂屋里,一张四四方方的大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碗筷什么的也皆是备好。然几人都是客气,不敢率先入座。

    这方桌乃是普通百姓人家常见的方桌,高约三尺,宽约四尺,四方围以长条形板凳,一般每方最多坐两人,总共可坐八人。而眼下总共七人,若要全部坐下,当有三方各坐两人,剩下一方坐一人。而自古有规矩,方桌朝里的那一方为“上位”,乃辈分或地位较大的人坐。而此刻除长风和彩苓以外的五人辈分皆是无差,然而乜飞身为一村村长,地位自然比其他四人要高些,按理说应当坐于“上位”。

    殳鹤自然考虑到了这一点,方摊开一只手对乜飞示意着道:“村长,你坐上位吧!”

    乜飞听了却也客气,只摆手笑道:“诶殳兄!你和李大娘是主,我是客,便由你们俩坐上位吧!我随意坐哪都行。”

    “这怎么行呢,”殳鹤坚持道,“你是一村之长,怎么能让你随意坐呢!”

    乜飞笑道:“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还讲究那些干嘛!”说着便至一侧位上,洒脱地坐下了,又示意着其他人道:“你们坐,你们坐!”

    既乜飞入了侧位而坐,眼下便只有殳鹤与李氏能坐上位了,毕竟主为上。

    乜子诚见此,心头又想着让长风与彩苓坐于一方,好让二人趁此加深加深感情,于是当下将曾铸拉至了另一侧位上,道:“来曾兄,我和你坐!”接着又忙命长风与彩苓二人道:“你们俩都是晚辈,而且又是不饮酒,就一起坐下位吧!”说着示了示意,一面自己也坐下了。

    闻得长辈命令,长风与彩苓自不好不从,便点头答应到,于是一同行至下位上,坐下了。

    殳鹤与李氏见众人皆已入座,这便也行于上位上,坐下了。前者这方示意道:“各位动筷子吧!”

    众人听了,这方纷纷捉起筷子,开始用起食来。

    彩苓因身为一个女孩,此番又在别人家为客,且人也多,吃饭自然不敢像在自家那般无拘无束。当众人都吃得起劲、聊得火热时,她只得端着自己的饭细嚼慢咽,偶尔夹一下面前的菜。

    长风见了,竟心生不忍,便夹了一夹菜放于彩苓碗中,温声道:“莫要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彩苓见长风此举,心中尴尬不由愈重,只看着长风夹的菜呆了片刻,方又端起碗缓缓往嘴里塞起了东西。

    乜子诚见此,心中一喜,因他之所以要让两人坐在一起,便是想让二人能借吃饭交流些感情,见眼下终于达到了些目的,自是如意。当下又想着,自己难得与殳鹤夫妇一起吃顿饭,且长风、彩苓也都在,何不趁此机会将两人的感情稍微挑明了些。便问长风道:“长风,你今年多大了?”

    长风听了,忙将手中的碗放低了些,恭敬回道:“回诚大叔的话,晚辈今年十八了。”

    “十八,嗯……”乜子诚点了点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李氏自然一眼便看出乜子诚心中的算盘,这便垂目道:“诶!诚大叔这话便说得不对了。男儿十七八岁谈婚论嫁,乃是一般的乡村人家,我们家长风可不行,他呀,可是要考功名的人。俗话说,十年寒窗苦读日,一朝金榜题名时,长风他这才读了六七年的书,后面还有三四年呢。若要谈婚论嫁,恐怕至少也得等到二十一、二岁去了。”

    乜子诚自然也听懂了李氏的话意,顿时心生些不悦。他原以为,凭他与殳鹤的交情,以及他多次帮助殳鹤家,即便是两口子心中不愿,亦不会说出口来。却未想到李氏竟这般有一副态度,拐着弯来说“不”,还说得自己如高贵人家一般。他亦是要强之人,怎肯受得了这气,便故作淡定道:“其实啊,这考功名归考功名,谈婚论嫁归谈婚论嫁,二者完全是两码子事。我便看见不少的秀才,方在读书之时便成了亲,故而在家有娘子照顾,这读起书来也是干劲十足啊!”

    李氏听后露出轻蔑的一笑,道:“我可不认为这是好事。还在读书便把亲成了,这读起书来难免会分心啊,又如何能学得好?这学不好,又谈何考功名呢?所以我对长风是想,等他将来考取功名做了官,就让他娶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这样也算是门当户对啊!”

    李氏这话虽未直说,却也是再明白不过——她说想让儿子娶一千金为妻,自然是说不允儿子娶一村姑作为妻子。

    此刻乜子诚心中已泛起千层浪,却只得强忍着心中之气愤,饮尽了杯中酒,道:“我以为,成亲不一定要门当户对,关键是孩子要喜欢。”方又扭头对长风道:“长风啊,作为长辈,诚大叔了要提醒你两句:心中有喜欢的人,就要坚定,要勇敢地去追寻,切莫轻易受旁人影响。毕竟婚姻之事乃终生大事,马虎不得。总之就一句话——若要娶,便要娶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明白吗?”

    面对乜子诚的“教诲”,长风只得连声诺诺,不敢多的言语。

    李氏见乜子诚对儿子这般不怀好意的“拉拢”,心里颇有些不甘,便顺势对长风道:“长风啊!其实你诚大叔所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这婚姻大事确是马虎不得。待将来,娘定要帮你物色一个好姑娘,保你中意!”

    对于两人的“暗斗”,长风心里自是不由站在乜子诚一边,然而却对这争斗颇感厌烦,只愿这口角之争立即结束。为了转移话题,他只得笑道:“怎么不知不觉就说到我的婚姻大事上来了?……咱们还是聊些其他事吧!”

    也许是确看出了长风的尴尬,乜子诚至此方不再争辩,而李氏自然而然也止了口,故这场无硝烟的战争便是结束。而同桌的其他几人早已是捏了一把汗,此刻见气氛终于平静,心中不由一叹。

    而乜子诚尽管是口上不再说,心却如经历过狂风骤雨的水面一般,久久无法平静。李氏今日的态度直叫人匪夷所思,然却又使他明白,若要靠他自己去说服李氏,改变其想法,定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还得看彩苓与长风自己。若是两人情深意重,必是难舍难离,由此旁人自然难以将其拆开。而这持主动者当是长风,他若是心地坚定,不受母亲言语影响,自然不成问题;而若他薄情寡义,意志不坚,便是神仙来了也无法逆转。

    其实,李氏打心底是十分喜欢彩苓这姑娘的,因毕竟见她既勤快,又懂礼数,且容貌也可爱,着实难得。然尽管这样,一想到她只是一普普通通的乡村姑娘,家世也是再卑微不过,心中便绝不允许有将她纳为儿媳的念头。

    殳鹤自然也是挺看好彩苓的,这日晚间与妻子闲谈时,竟随口提到了彩苓:“哎!老婆子!我觉得乜子诚那女儿倒还不错,勤快能干不说,还长得可人,她要能成为我殳家儿媳也是不错的。”

    李氏听后斥道:“你这死老头子,一天瞎想些什么呢!咱家长风可是要考取功名做大官的,她一乡村丫头,怎么能配得上呢!”

    殳鹤只得唯唯道:“是是是,你说得对。”

    李氏重重用手指推了一下丈夫的脑袋,道:“算你有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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