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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以前生活在乡村时,李氏隔三差五便要去一次街上——便主要是为了赶集,然自从来了这殳府后,生活便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改变,每日大部分时间当属娱乐。由此一来,原来的上街、逛街什么的自然而然变得无聊乏味了,故频率也变得少之又少。

    这日,李氏乃是久违的一次上街,仅由丫头欢儿陪着,另还跟着两名家丁。至了街上,却见人来人往的极是热闹,倒也存几分新鲜意,不由整个人都精神了,心情舒朗。

    正逛着,却忽地见前方街道一处有一算命摊子,摊主乃是一留着八字胡和山羊胡的先生,年龄大约五旬左右,身子端正倒显精神,想来也是一“大师”般的人物。

    忽而又听得那人吆喝道:“算命喽!测姻缘,求姻缘,保姻缘,不准不要钱嘞!……”

    李氏一听,当下便是心动了。想自己儿子如今已是二十好几,既为官几载,可惜连个媳妇也没给找上,整日都为朝廷之事忙来忙去的,令自己操碎了心。这其中想必不仅仅是人为之故,多多少少也有姻缘在作祟。眼前这算命人既说能够求姻缘,想必定不是凭空胡说,定也有些本事,若真如此,岂不是恰恰能解自己之忧,为长风求得一桩好姻缘,自再好不过。

    这般一想,她便不由促步朝那摊子行了去。

    “老夫人可是要算命?”算命者见李氏来,不紧不慢地问道。

    “哦!”李氏忙笑着点了点头。

    “老夫人请坐。”算命者摊开一只手示意李氏坐下。

    李氏方一面于摊前的凳子上坐下,一面问:“不知师傅怎么称呼?”

    “在下钟某,人送外号钟算子。”算命者介绍道,方又问:“不知老夫人想要算什么?”

    “方才听师傅说能求姻缘,不知是真是假?”李氏目色中半分怀疑。

    钟算子听罢捋须一阵大笑,道:“山人算命算了几十年,从来都把‘诚意’二字放在首位,岂敢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信口说胡话。这求姻缘自然是真的,且还是在下的拿手好戏。老夫人若不相信,我倒是可以为您算一卦,您只要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及姓氏告诉我,我便能掐指算出尊夫的姓氏。”

    “师傅真有这般厉害?”李氏一惊。

    “老夫人不妨试一试。”

    李氏这方忙问一旁的欢儿:“快将我的生辰八字给先生写一写。”

    “是。”欢儿得命,随即一手提袖,一手拿起钟算子面前木桌上的笔,在白纸上写了四行二列八字。

    钟算子这方拿起白纸来,倒过来一看,另一手当下掐指一算,方笑问:“尊夫可是姓殳?”

    “哎呀——!”李氏当即满面惊色地看了看欢儿,“师傅果真是在世神仙啊,连这都被你算出来了!看来师傅真是有不俗的本领啊!既然这样,那……能否劳烦师傅帮我儿求求姻缘?”

    “当然可以。”钟算子一口便是答应道,又对李氏打量一番,“看老夫人之穿着打扮,可谓是雍容华贵,想必令郎定是一达官贵人吧?”

    李氏这方道:“不瞒师傅,我儿在朝廷为官,至今已有几载,他有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既有名又有利,不愁吃不愁穿的,唯独啊,就这婚姻之事一直搁置着。他如今都二十好远了,可惜身边连个妻室也没有,更别说什么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我这当娘的,自然为这事没少苦恼。”

    钟算子听了,微微皱眉推理着道:“所谓‘食色,性也’,身为一正常男子,哪有不好女色之理。且说令郎如今已是有名有利,衣食无忧,然至今不娶,恐怕这其中定有怪因!”

    李氏听了一惊,忙问:“那师傅能否算得出来,这怪因到底是什么怪因?”

    钟算子摆头笑道:“怪因怪因,关键无非在于一个‘怪’字,意思便是——有妖魔鬼怪在挡道。”

    “妖……妖魔鬼怪!”李氏听了猛地一怔,原本互握的双手不由一阵颤抖,“师傅没开玩笑吧?”

    钟算子眼睛重重一眨,“我哪敢骗老夫人您啊?在下做这行当做了几十年,所见这般的例子数不胜数。这些人的特征与令郎的特征几乎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如若老夫人确不相信,不妨将令郎的生辰八字告诉在下,在下也好为他算一算,看他命中是否有这一劫,你看可好?”

    李氏听了带几分忸怩道:“我原本就是一乡村妇人,大字不识一个,便更莫说什么生辰八字了。不过,我倒也记得我儿他出生的大致时间。”

    钟算子笑道:“记得时间也是一样的,毕竟八字由生辰而来嘛!”

    李氏便回道:“我儿是政和元年三月初六下午出生的。”

    “政和元年三月初六……”钟算子念着,又细细掐指算来,片刻手指却是忽地一停,微微连连点头道:“果然是这样啊!”

    “是怎样?”李氏忙汲汲问。

    “令郎确实是被妖魔缠身了!”

    “啊?!”此言一出,李氏又是重重一惊,忙问:“那师傅……这该如何化解啊?”

    “有妖必降,有魔必除,如此方能化解。”钟算子说得干脆利落。

    “师傅的意思是由您亲自出马?”

    钟算子捋着须,几分犹豫:“亲自出马也未尝不可。不过,这再怎么说,在下终究是一算子,算命才是正业。什么降妖除魔、设坛作法,皆不是在下喜好之事,主要是因为风险太大,倘若遇一两个小妖小怪,倒也能轻易解决,倘若遇上什么大妖大魔,恐怕太过棘手……”

    李氏忙说起了好话:“哎哟师傅!你便发发善心,救救我儿吧!你放心,只要这事事成,我定会重金相谢,不会亏待于你的!”

    钟算子笑道:“老夫人,这事就连我钟某都没有完胜的把握,你何来这般自信?若事情成了倒好,若不成,休说我捞不到一点好处,恐怕还会招惹到一身的麻烦啊!”

    如今的李氏儿对媳妇的渴望已不一般,说夸张点都近乎疯狂,眼前这般一个大好的机会,怎能轻易错过。这般纠结了良久,她方道:“师傅你看这样可好?你若答应帮我儿驱除妖魔,这酬金我便分两部分给你——一部分事先就给你,算是订金,另一部分便事成之后再给你,算作答谢,怎么样?”

    “意思就是这事我若干不成,便只能拿前一部分的钱喽?”钟算子笑着反问。

    “这……”李氏自是这意,然怎好亲口承认。

    钟算子哈哈一笑道:“老夫人不必顾虑,您的意思我都懂,这也是合乎情理的。钟某若是有十分的能力,自然应该拿十分的钱,而若是能力不足,多拿当属不义之举,不好,不好。不过,说到这事成,咱必须先商议好,如何才算得上是事成,否则到头来你我又惹来纠纷,那便是不好了,您以为呢?”

    “师傅,这事成事成,不就是说您将那妖怪除去,让我儿回归本我,好让他娶上媳妇吗?”

    “诶!”钟算子摇了摇首,“钟某能直接做到的,无非就是将那妖怪除掉,至于令郎何时会娶,自然不是在下能左右的事。正所谓七分天定,三分人为,便是这个道理。且说娶妻又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哪能说娶便娶,难不成您还想让我等到令郎拜堂成亲的那一日?”

    “那师傅的意思是?”

    “妖怪者,可遁形,可隐体,故常人难以得见。在下如若将那妖怪降服,自会让老夫人您看清他的真面目,便以此作为事成的依据,如何?”

    “啊?!”李氏当下一惧,“你是想让我看那鬼东西?”

    “老夫人莫要紧张,我知道您是害怕见到那狰狞的面孔。”钟算子笑着一句安慰,又拿起桌上的一张白纸,示意着道,“您看这张白纸。到时我可以让他的面目在这张白纸上显现出来,便如同一彩色画像般,又有何惧?”

    “哦……”李氏点了点头,这方平静了些,当下又问:“那师傅打算今日就去?”

    钟算子摇头道:“今日当然不行。这设坛作法并非随手拈来之事,自少不了各种准备,如需要剑、旗、符、镜等好几十种法物,缺一不可,不可急切草草行事。另外,为了保证事情顺利进行,老夫人还得为在下创造些条件。”

    “什么条件?”李氏忙问。

    “贵府并非客店酒楼,外人岂能随意进进出出,老夫人可曾想过,若我以江湖术士的身份,能否顺利进入,并成功办完法事?”

    李氏听了,垂目皱眉细细一思,倒也觉有几分道理。在府上,主要的阻碍有三:一是自己的儿子长风,二是管家董庭殊,三是自己的丈夫殳鹤。她想,长风乃一介读书人,如今又是一朝臣,可谓思想进步,岂会相信这些迷信之事,故自然是不会同意钟算子进府的;不过毕竟他每日早出晚归忙于朝廷之事,只要自己在长风不在府上时让钟算子进府,这事自然而然能略过儿子这一关。董庭殊乃是一管家,掌管着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务,故若有外人进府,奴才们不可能不向他禀告,而他若一旦知道了这事,想来定也不会同意的;不过,这倒也不难解决,只要想法让他不知道这事不就行了?而对于殳鹤,这事毕竟没与他商量,若贸然带一术士进府,想必他也不会乐意接受,不过乐意归不乐意,许多事还是自己说了算,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不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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