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细细回味了这两字,“刮刑?”

    他嘴角噙着冷笑,目光落在裴容远身上,道:“不知裴大人可否也觉得寒双应处以刮刑?”

    裴容远面色凝重,起身冲萧衍拱手道:“此事疑点甚多,还望皇上慎重考虑!”

    “哦?有何疑点?”

    裴容远沉声道:“从一开始,便都是柳姑娘在叙述此事,不如听听寒侍卫作何解释?”

    “准了。”

    寒双鱼一听,该自己上场了。她便正步走到大殿中间,向着萧衍行了一礼道:“微臣从不曾掳过柳姑娘,也不曾辱过柳姑娘。”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纷繁变幻,唯独高座上那位背微微后倚,面上神色不明。

    寒双鱼心道,这明明一句话的事,非要让她下水。心中虽不满,但还是继续道:“昨日,柳姑娘确实来寻过微臣,但却不是为了特意来看微臣的,而是来警告微臣,离裴大人远一些。”

    裴容远听到这当,脸色越发的青。柳语琪一双手绞着帕子,面上又羞又耻。倒是叶嫣然和苏兰儿面无表情,同萧衍一般。

    寒双鱼余光扫了一眼,便又继续道:“那一日微臣着实被缠的不行,好说歹说同柳姑娘解释一番,柳姑娘硬是不依不饶非要微臣······”

    柳语琪似是听不下去般打断寒双鱼道:“你胡说!明明是你纠缠我在先!”

    裴容远丝毫未看柳语琪,而是冲着寒双鱼问道:“非要如何?”

    寒双鱼看了一眼座上的人,一副此戏很好看的表情,她才微微放下心来,悠悠道:“非要微臣发毒誓说今后再也不与裴大人来往,微臣本想着顺着姑娘意思。但是转念一想,微臣和裴大人同在陛下身边为官,自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何至于能一丝一毫不来往,便就未应。谁料,柳姑娘便更加不依不饶,道是自己已同裴大人订了婚约······”

    柳语琪急忙打断:“我从未说过,你莫要血口本人。明明是你辱了我,如今还在这里坏我名声,还将我表哥扯了进来。寒双,你真是无耻!”

    寒双鱼冷笑一声,眼中已无温度,猛地转身,双眼盯着柳语琪道:“我无耻!柳姑娘可真会说笑,刚刚柳姑娘诬陷我的时候,我可从未多插嘴过一句。如今我不过说了些实情,柳姑娘便在此一再打断。

    柳姑娘若不愿听,没人强迫你,我所解释的是对着陛下解释而并非柳姑娘。刚刚柳姑娘一嘴咬定是我辱了你,且不说我是如何辱你的,但就昨日柳姑娘被辱的那时辰,我并未在外阙!

    而派人去寻你见裴容远的人也并不是我!若那人真辱了柳姑娘,想来柳姑娘晕过去也是会有反应的,可看清他的容貌,可听清他的声音,可是同我一般无二,毫无差别!”

    寒双鱼这一怒便将自称都改了,着实是气很了,被人利用还来诬陷他人,简直愚不可及!

    寒双鱼这一番厉词真真镇住了柳语琪,柳语琪何曾被如此疾言厉色过,一双眸子一红,眼泪便又出来了,只觉寒双鱼竟太无耻,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裴容远只抿着唇,面色微微缓了下来。

    苏兰儿此时起身,道:“陛下,碧儿便是那个替寒双传话的宫女,她真真切切见到了寒双。”

    寒双鱼心中诧异,她明明没见过什么劳神子碧儿,怎会有人替她传话!

    萧衍问道:“碧儿,你且慢慢道来。”

    碧儿缩着身子走到大殿中央,挨着寒双鱼跪下,维诺道:“奴婢那日刚巧奉娘娘之命出宫采买物件,回太平宫的路上便遇着寒侍卫,侍卫便派奴婢去传话,奴婢便去寻着柳姑娘传了话!”

    萧衍接着问道:“当时是什么时辰?”

    碧儿乖顺答道:“戌时”

    “戌时天色已黑,你是如何确定是寒双的?”

    碧儿受了一惊,紧忙俯下身子,急道:“那人自称是寒侍卫,奴婢,奴婢并未看清!只见他穿着同寒侍卫一般的服侍,便,便信了。”

    如此,就是这位人证便也不能确认是她.双鱼这才心里慢慢定了下来,觉得萧衍又成一位好主子了。

    叶嫣然垂着头,道:“说了这么些,现在竟是为寒双洗脱了罪行。因着天黑,这奴婢看不清面容,寒双便无罪了吗!”

    寒双鱼讥诮道:“不知荣妃娘娘这般急着将微臣定罪,可是与这件事有何牵扯?若是娘娘容不得微臣,直接打杀了便是,何必如此费劲周折!”

    萧衍脸色渐冷,道:“寒双!”

    寒双鱼冷眉微蹙,转身道:“微臣知错!”

    萧衍刚想说些什么,门外便传来一声“太后驾到!”

    寒双鱼一听,心道:“得,太后来了,这真的假的便听不下了!”

    太后着一身高襟玄色外袍,其上以金银丝线勾勒出一幅百鸟朝凤,鲜活灵动,雍容华贵。她约莫三十五六的年华,皮肤光滑,妆容精致,不似寒双鱼想象中那般年老,只让她觉得分外庄重而已。

    萧衍听到太后来了,面上倒是没甚变化,也未起身,只是待到太后进了殿内,萧衍才起了身道了句:“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略略点了点头,便坐于萧衍命人赐的座上。

    太后刚坐下,柳语琪便跪着蹭了过来,伏在太后脚边哭诉。

    太后无名指护甲微微敲着凤椅,细细的听着,待听了遍后,问萧衍道:“皇儿以为如何处置?”

    “自是依法处置!”

    “那便命人将这竖子打入天牢,听后发落吧!”

    萧衍微微笑着,并不接话,倒是裴容远起身道:“太后明察,此事诸多疑点,尚未定论!”

    太后只打眼瞅着裴容远,嘴角勾着完美的角度,道:“裴大人可否忘了语琪是你的表妹了!莫不是真被人勾了魂魄,竟忘了自己的身份!”

    裴容远倒是不惧不畏道:“微臣自是记得自己的身份,这才不妄断冤案!”

    寒双鱼心中为裴容远的举动非常感动,但是这件事靠别人是不行的,还是得靠自己,她这便正正身子,恭敬道:“微臣知晓太后疼后辈心切,不过这柳姑娘所述确实有误。我刚才见姑娘指尖存着些许红丝,想来是在那人身上留了痕迹,不知姑娘可记得是在何处留了痕迹?”

    寒双鱼这一提,柳语琪才想起昨日她半昏半醒之时,确实划伤了那人,但在这大殿上说出,确确实实太过耻辱!

    “姑娘莫不是想让背后之人逍遥法外?”

    寒双鱼如是说,柳语琪如何还能不懂。

    寒双这般有恃无恐,那他定是没做!而她则是被人算计,陷害寒双,但是昨日之事确实因寒双而起,抓出幕后之人,自是也不能让寒双自在!

    柳语琪心中百般算计,紧咬着牙道:“确是,我昨日抓了那人几下,分别在脖颈和手臂上!”

    寒双鱼心道:“姑娘真是上道。”,她如是想着,便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白皙的胳膊,毫无痕迹。又褪去了外衣,露出修长的脖颈,仍是毫无痕迹。

    裴容远见着,微微侧目。

    柳语琪恨恨道:“即使不是寒侍卫,又是谁呢?”

    “这谁身上有痕迹,便是谁?不如陛下派人查探查探,许是现在还未离了御林军!”

    萧衍面色深沉,看不出喜怒,吩咐人立即查探!

    自己的嫌疑去了,寒双鱼觉得颇为轻松,谁料太后果真不是好想与的,与传闻忒不符。

    只听得太后开口道:“即使不是寒双做得,对方既扮作他,想来是与他有仇,误伤了语琪。因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罚还是要罚!”

    裴容远心头一紧,知晓太后是想为着柳语琪出气,但如此明目张胆的罚人,确实落了太后的庄重!

    寒双鱼也是同样想,只觉得这哪是太后,太过蛮横不讲理。

    萧衍倒是从善如流道:“自是应该如此,来人啊,将寒双带下去,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寒双鱼这回彻底被震在原处,双目直直盯着座上那冷目看着她的人儿,直当有人将她拉了出去,五花八绑在凳子上,她才回过神来。

    待板子不断重重落在她的身上,她竟不觉得疼痛,只觉得心口闷的厉害,耳边的声音仿佛都小了许多,耳畔只余萧衍在殿中那句冷漠的话语,心痛的很。

    五十板不多不少,对她这种习武之人确实伤不得筋骨,但也肉疼。她并非男子,也是极爱惜自己的皮肉的,如今皮开肉绽,确实让她难受的紧。

    所以当她被抬回到外阙住所的时候,唯有林甫在,他眯着一双眸子甚是幸灾乐祸的的看着她,让她分外恼怒,拿起枕边的利刃便飞了出去,林甫轻巧躲过,挪到她身边道:“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回来的,看来陛下那也不怎么好过啊!”

    寒双鱼心里本来就不爽,这林甫竟还来取笑她,她便转过头不理会他。这林甫从她进了皇城内便对她不满,之前还忍着点,最近是愈发的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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