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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雾飞樱

六十九、散心珍重捧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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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上坚实的土地,她略微不满。

    这地太硬,膈了她脚,一双绣鞋软底柔韧,在此时却如风雨飘摇的浮萍,不能为她挡了那一路坎坷尖利,一路碎石泥泞。

    她有些惊讶有些怅惘,似乎没想到司马玄今天要来的地方是这偏僻的乡间?鸟鸣风吹稻花飘香,却格外让人舒爽。

    “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不是怨怪,不是不满,竟然在如此艰苛的条件下绽放那笑靥如花?

    是欢喜,是怀念,是天下最美的颜色,美过那宁静原野向阳绽放的娇花。

    她不矫情,不矜持,不做作,当下竟然脱了鞋袜冲进那草原牧野?一路染了满脚泥泞,耳边却是她银铃般的娇笑?

    那草丛中旋转跳跃婉转柔韧的身影,那一路彩蝶相随花草相迎的质朴,那不施丹寇不抹胭脂的素颜,此刻便绽放出最质朴最娇艳的笑颜如花?

    此刻,刹那惊艳,如同香风袭来,破开多日来公务缠身昏天黑的的混沌。

    刹那间,天光乍亮,只余花鸟靓丽,草原芳香。

    “你别跑太远!一会还要去山下的村里,哎哎!”

    他无语看着她忘形跳跃,倒当真像那放飞的雁?无所顾忌无所牵绊,当真什么都无法阻拦她那雀跃的心情,隔着距离,也能毫无遮拦的感受到她的欢愉她的热情。

    让人?

    无奈……

    此处原是稻田,因了那大水牵走了附近居民,一片稻花就此枯萎,反而生了这茂密的草?携了不知何处的稻香,此情此景,乃是天造。

    她似乎惊异发现了什么,远远大呼!

    “司马玄,这样的地怎么种着水稻?不合适吧。”

    他无语苦笑,不是为什么种着水稻,是原本的稻田被大水冲刷,只剩了这坚硬泥泞的土地和……残存的稻苗。

    眼看水稻再种不出,农民们大呼无奈,才有了今天一行?这问题……

    究竟怎么解决?

    她远远挥手示意他过去,人到了面前,才看见她撩着裙摆,一身轻薄的夏裙遮掩不住姣好的身形,那足沾了泥土,却在日光下更如同羊脂美玉?衬着污泥的深色更显出那洁白莹润。

    而那指尖的指甲却是苍白?失了红润的色,更像是娇莹砂质的贡品南珠,精美得像艺术品,失了三分烟火气息,令人恍惚。

    她面色古怪,开口询问。

    “司马玄,我记得你们古人看脚是要负责的,这一脚泥有什么看的?呀……”

    她说完掩口,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一时震惊,她那句惊世骇俗的‘你们古人’,被忽略了去……

    只满脑子想着‘负责负责负责’???

    又傻傻问了句:“那我对你负责好了。”

    “噗……”

    她红了脸,不知缘何,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能面对的过往?忙不迭挥手!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还是别耽误你终生大事!”

    是谁生怕晚一分就拒绝不及?

    怕他拒绝?还是怕自己不想拒绝?

    不确定答案的问题,尽早扼杀,才是她东方雁的人生真理。

    却有人心绪翻涌?

    我觉得你就是那终生大事……

    他自然没脸说!哪怕久经花场,也不愿亵渎此刻她那纯真?

    不敢轻率不敢轻浮,当真面对着有心的人,心意却全是珍重?不敢肆意提及,怕为这友谊蒙尘,怕被这善变的人抛却……

    无妨,只要她在他身边,他有的是时间。

    她?

    跑不掉的。

    “这边肯定收成不怎么样,这样的泥土,哪里适合种粮食?”

    这样的土地——就在去年还能种出饱满的粮食,供应整个沔南辖区!

    看她嫌弃神色?他当然不说……

    她撇撇嘴嫌弃道,“还不如种些花生,还算勉强果腹。”

    “花生?在这里?”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被她轻易抛出,此刻似乎灵感突然乍现?一字一句都值得斟酌。

    她在思考。

    “以前我好像见过这样的土地,我们那里是用来种棉花的?据说收成不错。”她似乎神情悠远,自己也在思考是在何处见过?

    “棉花?”

    他惊异,似乎对她的每个奇思妙想都跟不上脚步……

    “嗯,是棉花吧。啧,什么时候看的农业节目?还是……”

    她说完又捂嘴!斜瞥一眼,又一眼看了看司马玄?没看见他奇怪的神色,又松一口气,一边嘀咕……

    “今天好像话太多。”

    而她也突然想起,似乎不是看农业节目知道的,而是——

    刺杀一位农业大亨之际,连夜恶补的资料。

    他也在思考——

    据说去年便有人反馈大水冲刷土质流失粮食减产,这一带的土地全是溃堤时冲刷下来的砂质土壤,按说这类民生类问题实在不该叫不喑民间事事的二皇子来解决……

    问他下达文书上报奏折?可以。

    问他出使各国友谊外交?可以。

    问他怎么种地怎么创收怎么带农民发家致富?!哦no……

    你真找错人了!

    可惜工部来的民生专家还没到,是谁只能无奈接下了重担?

    然而,此时遇上不在线上的前现代人东方雁,似乎这样的问题也不是那般复杂?前世所学太过驳杂,东方雁又时常思维脱线难以交流,杂七杂八的事情能说出来一堆!

    倒很少有这般偏门而实用的东西?

    巧合罢了。

    问题是!

    今天司马皇子体察民情解决民生大计一时兴起拽上东方雁?!

    算是人品大爆发了!

    此时长久以来焦头烂额的问题一朝得解,司马玄高兴得恨不得抱着东方雁亲上两口。

    然而一抬眼,她却十分有主见的远离三丈之外,神色警惕。

    ……

    司马玄挠头,我究竟对她做过什么?至于这般警惕……

    此时讪讪一笑,今日,似乎当真疏远了她?而此时心头大事一朝得解,是谁豁然开朗?

    “这下问题解决了,一会儿我带你上山玩去!”

    她疑惑看着司马玄兴奋的神色,心有疑惑?

    这厮吃错药了?

    这么热情?这么兴奋??这么一反常态???

    值得怀疑!

    司马玄若是知道东方雁心中所想,估计恨不得咬死这不知好歹的女人……

    然而此时,他走近,一把拉东方雁坐下!她呐呐不知所以,却看他从怀里捞出雪白丝帕,轻柔的握住她玉足,为她擦拭那泥点污迹?!

    神情分外专注。

    !!!

    她羞赧,两辈子没人对她这么温柔,一时全然接受不来,下意识要闪躲?

    他却一用力握住她脚踝。

    ‘咝——’她倒抽冷气。

    客栈一扭,林中追杀,疲于奔命,好容易醒了又抢修堤坝,大出血长期休养,一路没有一刻安闲!以至于——那脚伤累计到现在?那痛还时有时无。

    东方雁无奈的想,莫不是落下了病根?那可不合算。

    当真不合算。

    司马玄见她这般,也是眉头蹙起,低低嘟嘟囔囔?

    “楚丰云说了我还不信,看你蹦蹦跳跳也没什么问题,果然是没好?”

    她惊愕,额?楚丰云什么时候跟他说过?她脚伤?他知道?

    “那你腰上的伤好了吗?”

    !!!

    这话题转变太快!

    她嗫嚅不知如何回答,那手却不等她回答,大掌扣上纤腰,轻轻上扶?不知为何,他隐约记得那伤……是在此处……

    她一时惊愕竟然忘了防备,此时小脸一皱,却是异样的酥麻带痛,难以言说。

    却有人露出了然之色?他无奈摇了摇头,轻叹?

    “果然,自己的身子,不知道爱惜,日后可如何是好?”

    她觉得自己一定没休息好,此时看司马玄的神色竟然带了三分怜惜七分温柔,总角之交相识十年,近些时日,某些关系,似乎潜移默化中,有什么开始变得不同了?

    她说不上来,直觉此刻不该如此僵持,那突如其来的暧 昧气氛让她无所适从,下意识想做些什么?来打破这一刻令人心惊的暧 昧!

    她胡思乱想之际——

    他却已经收回了手。

    看着东方雁表情,他已经明白太多,有些事她似乎不懂,他也不着急?

    有些事不能吓着她,看来——得慢慢来。

    心里不知是轻松或是酸涩,却也总算是松口气?

    危机解除,她撅嘴托腮?才想起回答某人的问题。

    “这些时日忙的不停,哪里有空顾及这些?你若不说险些我自己都要忘掉,哪里有空操心这不痛不痒的小事?”

    不痛不痒……

    他默然。

    那样的伤,时间如此长久,连他都险些淡忘,她当真不痛不痒?

    或许是忍住,或许……

    是习惯了伤痛?

    何时,他如此不了解她?她又何时,养成了如此孤傲的习惯?

    始终不愿人前示弱,暴露伤口?

    按理说,女子——

    不是都该娇娇弱弱吟诗作对抚琴赋诗吗?

    此时此刻,似乎恍然觉悟,似乎从认识她以来……

    没有。

    从来没有。

    她从不做作,从不娇弱,从不依赖。

    何时学会了习惯?何时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何时,她已经成为了如此形影不离的存在,而自己却恍然不知?

    她当真如那娇艳的野花,坚韧挺拔向阳开放,那纯洁质朴不加粉饰,何时已经情根深种,难能自已?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他有些懵。

    晃神,东方雁已经挣脱他握着自己脚踝的手掌,自己跑到河边洗净了脚,穿好了鞋,微笑着在河边等他?!

    这不解风情的女人!

    他心里暗骂,却是谁风情万种巧笑嫣然刹那打消了他的不满?

    “你说带我出来玩!若是你再埋在那废纸里,不如放我回去的好。”

    废纸???

    她总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八百里加急三千卷传书,从她口中说出……竟然成了废纸?!

    可见这怨念——想来也不是一般的深切。

    他哭笑不得,却宠她无度?

    好吧,废纸便废纸,此时此刻,似乎只想珍惜与她一起的时光。

    有人头也不回挥手嘱咐。

    “扶风,你回去把这些废纸都处理了,过几天来接我们。”

    她愕然,她说是废纸只是开解气氛,想挣脱他那温柔的眼神,而此时……责任感爆棚的某人竟当真把那八百里加急三千卷传书弃之不管?真当废纸处理???

    劳心劳命劳苦功高自讨苦吃的二皇子,当真把那些公文弃之不顾?!

    这么神奇?!

    堪比达尔文做出了马 克 思的套题!

    她愕然?扶风也是愕然……

    他看了看司马玄认真的神情,心里恍惚间有惊雷一劈?!

    主子,真的,动心了?

    为她?

    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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