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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雾飞樱

九十六、逗留可有真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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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叫你,便是在桥上?”

    她也被猛然拽入了时间的河流,有人白衣红裙面具流光,有人急忙追逐低声呼唤?

    而今,是谁依旧含笑如故,近在眼前,温声相询?

    “东方府嫡女,东方雁,表字洛华,敢问在下认错人了吗?”

    此时又在耳边响起,如此清晰,历历在目?

    当时,她似乎局促不知如何言说?

    而今,同样的对话再次提及,却是谁淡然一笑?

    “许是认错了,民女没见过侍郎大人。”

    他也不恼,却是谁笑?

    “姑娘当年救过一落魄书生,可还记得?”

    她仰头望天,打着哈哈?

    “啊我不记得了,唔……”

    他猛地冲上来抱住她,将她狠狠压入怀中,一个温存的姿态,是谁神色间从未有过的凝重和认真?

    “可我记得,洛华……”

    头顶上声音传来,是谁语声微痛,心疼她的隐忍?

    “他若待你不好,你何苦苦苦追逐?”

    ……

    有人远远脚步一僵,抬起的脚还在半空?

    默默……

    收了回来。

    有人眼光清冷,望着那厢相拥人影,月色下格外朦胧遥远?

    怀中有什么膈着胸口,微痛?

    ……

    “洛星河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意图挣扎,文弱书生哪里扛得住?

    指尖刚刚一握,准备出手,却是谁一语制住了动作?

    对她?素来无需用强……

    明白事理的人,自然明白善意与狎昵的区别,此时此刻,他的珍重不加掩饰,却是谁温言一句,止住了怀中她攻击的动作?

    “你听得懂。”

    她一颤,他松开她捧着她脸颊,眼光温柔如水,低低重复?

    “你听得懂的。”

    她一时呐呐,指尖凝聚的内力骤然溃散,下意识不想对他出手,对于善意与温存?女子自有心中柔软的考量与接纳。

    此刻,只剩无意识的挣扎?

    挣脱?

    未果。

    书生却一改往日姿态,今日十分强硬,抓着她不放,强硬掰着她脸颊逼她直面,逼她直视他的双眼,直视他眼中的郑重与柔情?

    不让她躲避。

    怎能让她躲避——

    躲避他的怜惜,躲避他的珍重与爱怜?

    他俯身而下……

    有人眼光冷峻,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半晌等不到有人落水或是她的挣扎,手中同心果分外碍眼,似乎嘲笑他的一厢情愿?

    此时便随着掌风一捏,化作齑粉,飘散无边。

    那厢有人拂袖而去,这厢有人动情相拥?

    他俯身,她仰首,纤纤玉 指隔在唇边,隔出了——

    一个世界的距离。

    “星河,够了。”

    她吐气如兰神色冷峻,淡淡看着他,分外冷情。

    短短一个刹那,是谁从迷乱与挣扎中捡回了清明?

    他无奈苦笑,是谁怅然笑叹?

    “你可知,你落水,我多心慌,多害怕?你可愿……给我一个机会?”

    司马玄不知,背后——

    有人冷冷推开温情的怀抱。

    她不知,这一刻有人越走越远,留给她的,永远是无法触及的背影挺拔。

    你可愿……

    给我一个机会?

    她扭头一望,没望见那人背影,却只望见波光闪闪的河面,倒映在眼中,波光明灭?

    分外复杂。

    她双手支在青石栏杆上,抬手撩了撩耳边碎发,望向远处的神情——

    格外飘渺……

    此刻无声,长风浩瀚星夜闪烁。

    是谁,在静待她的回答?

    ……

    是夜,月明星疏?

    有人望着床帐叹气,掌心有些生疼,同心果坚硬无比,强行摧毁,在手上留下了微红的浅印?

    有人推开房门,是谁身影纤细自月色中聘婷而来,有人嘀嘀咕咕?

    “怎么不点灯?还没回来?去哪了?”

    她脚步却不停走向床边。

    他屏息,默默数着她的脚步,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她走到床边蹲身,悉悉索索的动静响起,听见她卷起竹席打理棉被,竟没注意到床 上有人?

    他苦笑,想说话,出口却是自己都没想到的冷峻生硬?

    “东方小姐这暗中行动的能力倒是不错。”

    这意味,这语气?

    颇有些冷嘲热讽。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暗恨她暗通款曲,还是恨她暗中收拾床被?那是他床边的地铺,在他看来就是他的,而他身侧从不让人酣卧,除了她?

    只有她。

    如何她却并不知足?

    而今,是打算投入别人怀抱吗?

    她似乎吓了一跳,恍然似乎撞到了什么?一声闷响。

    他腰一挺似乎想起身查看,又握了握拳,似乎一口气在心口郁闷不舒?

    还没起来,便又躺了下去。

    恨恨翻过身面对墙壁?不再言语。

    黑暗中,听见她悉悉索索爬起,是谁嘟嘟哝哝?

    “你怎么不点灯?吓死我了。”

    “东方小姐不是不需要灯吗?”

    他暗恨,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她听着这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叫法,似乎别人都是这般叫她,唯独他很少这般称呼她?总是贱兮兮的叫她雁儿雁儿,点儿不避嫌。

    此时,这般称呼从他口中突然说出,怎的觉得这般难以习惯?

    长久以来的习惯与了解,她觉得他似乎在生气?

    生什么气?

    她不知道。

    她默默卷起竹席就要转身而出。

    “东方小姐不和我这主人家打个招呼?”

    他冷冷开口,她却联想到了别的事情?

    恍然大悟!

    以为,便是为了此事在生气?

    “哦,忘了。”她浅浅笑着,“你们明日就要启程了吧。”

    ‘你们’?

    他疑惑,下意识开口道:“你不走?”

    她说:“我来沔南是为了找一个人,现在人找到了,我要逗留些时日再走,你们先回吧。”

    找人?找谁?

    他恍惚一想,想起了一路探听的王姓人氏,猛地想起她的蛊毒一回事,王姓,王姓?

    王润亲自来到这里,他所唤的爷爷,是否就是叫她来寻找的人?

    恍惚间有些开心,是否从此她便不必面对蛊毒缠身年年病发了?

    “那我也……”

    话音未落。

    ‘留下’两个字,那般简单,却似乎卡在了喉间,不能再轻易地出口?

    他似乎想起石桥上,有人相拥缠棉俯首,那是在做什么?

    他不愿意想——

    不愿意想,那个姿态,如此暧 昧,是谁风流花场习以为常?

    那相拥欲吻的姿态,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掌心发麻,心里又开始闷闷的痛?

    “哦。”

    留下陪你几个字,顿时化作了冷硬的单音节,淡淡出口,浇灭了谁的欣喜?

    她听见那前半句,不自觉心里有些期待,他想说什么?

    那他也?

    他也留下陪她?

    他……会不会也想留下?

    那她要如何拒绝?

    他若能陪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是欢喜,可是……

    她的蛊毒,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他若留下,那一批官员自然也不会离开,那怎么行?

    而话音未落,简简单单一个字?戛然而止。

    也掐断了那暗自苦恼的思绪,似乎免了之后许多麻烦,却是谁心里也是一凉?

    没想到他反应这般冷淡?心下有些灰灰然,她暗骂自己多想?

    她默默摸了摸鼻子,终究是讪讪……

    “那我先走了,今夜睡雀儿房里。”

    他松了一口气,暗中庆幸幸好不是睡洛星河房里……

    随即,骂自己无稽?!

    呸!她哪里是那轻浮的人?接吻都不会!如此生涩!怎么会迫不及待去睡人家房里?!

    思及此,似乎想起了那削魂蚀骨的柔嫩滋味?他脸上一烫。

    嘴上却又生硬开口道——

    “东方小姐睡哪,还需要和本宫汇报吗?”

    她心里一痛,下意识倾身,险些扔下手中竹席薄被,她心口刹那有些抽痛,轻轻抬手揪住心前衣襟,轻椯,夜色中淡不可闻?

    “是,民女多言了。”

    她也找准了身份,换回平日里的称呼,转身离去,掩上房门?

    眼中淡淡水意,仰望明月?似乎也带了三分凄清冷静?无声萧瑟。

    他握拳,她出门那一霎,他很想质问她!

    她和洛星河,在桥上做什么?

    那婚事即使荒唐,便能这般不当回事吗?

    恍惚间似乎忘却了,最开始不当回事的,似乎是他……

    ……

    一行人踏上路途,只因‘皇子长时日不归,皇后忧心病中,思虑成疾,请皇子殿下尽快上路,安抚朕心’一句话。

    而就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导致——

    他不能不回。

    几个月未归,母后病了?是否听见消息之时也吓得不行?他担心母后的病情,又担心她,然而事不能两全?

    取亲舍疏而已。

    此时高头大马有人坐立其上,回望,村口?

    没有她的身影。

    “民女相遇故人,有事暂且逗留,还请各位大人先行回去,民女随后就到。”

    她静缓开口,神色淡淡,对于什么事情也并不多言。

    有人劝解?

    “东方小姐不必回府先报个平安吗?不如先……”

    是谁一句反问,反而让习惯了唇枪舌剑巧舌如簧的官员们也哑口无言?

    “府里有人打探我是否平安吗?”

    一片哑口无言……

    有吗?

    没有……

    没有,当真没有!各路人士都打探过她落水救人是否平安,唯独东方府没有……

    多么可笑?

    无声中,她似乎也知道了答案,低笑一声?满是嘲讽。

    这一刻心凉,却是谁始终倾尽全力,愿意为之捂暖?

    “洛华我留下陪你!”

    有人自告奋勇开口道!那是谁?

    有人想起,她落水之时,努力将那孩子抛上了岸,才阻止了洛星河跳下去的动作?

    而洛星河接注子呐呐半晌,将孩子扔下,疯了一般的就往水里扎?!

    就在洛星河一脚快要踏进河里之际?有人及时想起——

    糟,这人水性不好!

    匆匆冲上去拉住,他却一脚跨出,大半身都淹进了河中,险些一同被冲走了去?

    他还不甘心,有人提醒,才猛然想起自己水性不好这事……然而看着那河流湍急,堂堂七尺男儿却红了眼,哀嚎着她的闺名?

    是谁如此痴情?

    时间那么长,一路上多少人放弃了寻找,沿河而下,快要找到轩辕境内也没能见到人……或尸体?

    是他决不放弃,回京后请命再寻!

    一众官员觉得一行颇受两人照拂,此次寻人义不容辞,便都请命跟了来,奈何楚御医一心惶急要跟来,却恰逢皇后娘娘听见消息猛然晕厥,便无奈被迫留下?

    于是只能再三叮嘱——

    若是有了东方小姐的消息请一定告知?!

    有人汗颜,这位不关心二皇子的安危吗?哪怕是客套?

    楚丰云果真敢说敢做,是谁满不在乎?

    “二皇子那么多人关心,东方小姐却是个缺爱的,家里人不关心,还是我这个外人来关心关心的好。”

    现下想来,确实如此……

    一路上艰难险阻都要险险退缩,将原先找过的路线再走一番,依旧是一无所获?众人就要放弃,是洛星河说——

    “若是找不见东方小姐,我愿娶她为妻!便是死,也要有个名分!”

    有人震惊骂他糊涂,是谁劝解?

    “人都死了要那名分有什么用!你大好的前程,这般毁了,不怕影响日后姻缘?还怎么能名媒嫁娶?!”

    没人想到他那般坚定,却是谁义无反顾?

    “佛说三千次回眸换今生擦肩而过,今生定了缘分,来生才能再遇,我甘愿!”

    有人笑他痴傻,却不免也被这深情感动。

    几月来,一条路反反复复走了无数遍,终究是他发现了地下暗河?

    他将御赐金牌扔下了水,众人目瞪口呆不能言语,御赐之物损坏遗落皆是大罪,这洛星河当真这般不管不顾?

    结果不出半月,终于有人上报官府,那金牌上扣着官印,有人捡了想拿去变卖,而那金铺见了官银不敢私熔报了官,才被官府发现抓了现行?

    竟然是离沔南十几里远的偏远乡县!

    一众人挨着挨着寻了来,翻山越岭,发现了村庄?才终于发现了两人!

    而皇上不仅没有怪罪金牌保管失当之罪,甚至当下就发了悬赏?!

    户部侍郎洛星河勇气可嘉机敏过人,黄金万两,以示嘉奖!

    是以,才坚持至此,搜寻至此——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两个惊才艳艳的人,怎么会被那水阎王收了命去?此时二人平安,众人不免心里都是庆幸?

    此时东方雁笑笑正要开口,开口——

    拒绝。

    却有人抢先截断了话头?

    “东方小姐得见故人叙叙旧,你凑什么热闹?旨意要求即日起程,岂容你儿戏?”

    官员们面面相觑,不懂这本就没限定日子的旨意,何时被素来最不把旨意当旨意的二皇子看得这般重要?

    却有人敏锐的闻见了不寻常的味道,私底下挤眉弄眼,卖弄风 骚……

    洛星河无奈,竟拜托了本就要逗留一段时日的王润照顾?

    没人注意到司马玄脸色更黑,若是有人能读心必定能读出来‘需要你丫拜托?’这种含义。

    王润自然莫不敢辞,也颇为感谢东方雁让他寻见了家乡,自然是感激万分,直直应了!

    何况……

    这事儿,即便是为了报寻亲之恩,或者是他与常子良的交情,他也得留下帮助帮助?

    有人带着满心不甘,无奈启程。

    有人步步回望,那没有人烟的村口,是谁还欠他一个回答?

    洛华,你心几许?可愿相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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