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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雾飞樱

九十八、不知是福知是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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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你们出家人爱说一句话。”

    是谁执起茶盏眼光淡淡,那笑带了三分嘲讽七分讥诮?冷冷低语——

    “天机不可泄露,尘惘大师不怕?”

    “施主多虑。”

    谁淡淡神色,波澜不惊,依旧噙一抹温和笑容,严谨道——

    “桃李年华正值盛筵,不过不想枉费年华尔,望施主珍重。”

    她端起茶杯,那雾气氤氲了双眸,嗤笑——

    “这算是你出家人的慈悲心?”

    尘惘但笑不语,笑看着她。

    她也并不恼,不过淡淡一笑,曼声到~

    “若是邀我解禅,还请大师直言。”

    思尘笑得慈祥笑得淡然,万年不变,也让人火大。

    听他道——

    “施主悟性更甚老衲,老衲便不在此班门弄斧了。”

    她也笑,笑得越发灿然,此时却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听她故作高深?也道——

    “佛门圣贤号称通天济世,若如此,不如大师算算,我手中这杯茶,如何结果?”

    他但笑,她也笑,笑得淡然。

    小沙弥愣了愣,瞪大了眼,便眼睁睁见着那粗木茶杯由下而上渐渐氤氲起升腾雾气,有水汽凝结,有茶的热气缭绕,那雾气恍惚融合,化作一片?

    再渐渐将那滚动的雾气取代,融为——

    一体。

    几乎便是眨眼的功夫——

    便化作晶莹薄亮的冰块?

    她轻轻一捏,那冰块转瞬化作齑粉,那冷气寒凉氤氲了整座茶亭,雾气四散溅落,落了满地,化成——

    冰粒。

    她含笑起身,对一地狼藉丝毫没有歉意,甚至无辜耸了耸肩,呢哝道——

    “你看,你猜不到的。”

    她衣袍一转,一个圆融的摆动,走到亭口,她顿了顿,双手环胸看向亭中,一派的疏懒狂傲?听她笑——

    “我命由我不由天,世人,大多不喜被命运掌控,还请大师谨记,天机——”

    她眯了眯眼,笑得桀骜,嘲讽暗含,贝齿轻启——

    “不可泄露……”

    ……

    回程途中——

    马车摇椅晃,摇的她昏昏欲睡,却听骆宛天还没醒悟,兀自在她耳边满满疑惑,嘟嘟哝哝。

    “雁儿,你那句签语什么意思啊?”

    东方雁只笑不答,淡淡——

    “大嫂不必多疑,时运这东西,说不清楚的。”

    ……

    刹那安静,却听骆宛天轻叹一声,道——

    “可我这签语……”

    骆宛天似乎有郁郁之色,欲言又止。

    东方雁笑得高深,眯了眯眼?也笑答一声——

    “大嫂何必多虑?世事不可强求,但求量力而行。签语不可尽信,但求问心安稳之,静候佳音~便是天意啊~”

    看见骆宛天愕然瞪眼,呐呐道——

    “雁儿你会解签?”

    东方雁笑得淡然,不置可否,只呢哝低语。

    “大概。”

    骆宛天撅了撅嘴,似有淡淡哀怨?不满嘟哝一声——

    “那你为什么刚才不说?”

    她笑得狡黠,眯眯眼,道——

    “尘惘大师德高望重,自然由他来解,大嫂才会静心,雁儿~不敢卖弄。”

    受了谁一记白眼,无奈转身?

    东方雁眸光淡淡,看着她……

    进了孟府高墙朱门。

    ……

    回到弄华阁,一派热闹景象,大厅人潮攒动,她呐呐歪了歪头?不解嘟哝——

    “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嘿嘿笑着凑上来,解惑道?

    “嘿,姐姐,这是迎春节的准备,近来上午练舞观望的人越发的多,便听了沉鱼姐姐的,转到了大厅。”

    是谁搓了搓手,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柳青青也淡淡局促,嘟哝着——

    “姐姐觉得,迎春节一舞,可有什么想法?”

    她耸了耸肩,表示你们随意——

    她自打搬出了洛王府,便打定主意要做甩手掌柜,反而是鱼沉歌在弄华阁呆的时间长些,她也乐于接受?

    此时方向一转,便上了楼去。

    果不其然——

    “雁儿。”

    一声曼唤,她驻足,凝眸。

    是谁翘着脚尖坐在属于她的美人榻上,姿态撩人?看着她,笑得百媚生波,听她道——

    “迎春节咱们合舞一曲,你意下如何?”

    东方雁愣了愣,眼中什么一闪,垂下了眼睫。

    此时轻轻伸手挑下脸上银质面具,随手甩在桌案的软垫上,弹了弹,顺着看软垫过去,看她不甚在意的样子?听她沉声道——

    “我便罢了,你玩得尽兴就好。”

    鱼沉歌撅了撅嘴,哼哼道——

    “人说沉鱼落雁,光有鱼,怎么行?”

    她笑得无奈笑得淡然,无辜耸了耸肩,打趣道——

    “你这是条美人鱼,有没有落雁都无所谓的。”

    鱼沉歌眼底有灵光一闪而过,此时意味深长淡笑开口~也学着她语气打趣道——

    “哦~我是美人鱼,那你是什么~鸟人?”

    她翻个白眼一脸无奈,失笑道——

    “想来你近来日子很是悠闲,怎的有空总往弄华阁跑?千金小姐沦落三流舞坊,不怕你娘收拾你?”

    鱼沉歌坐起身,愤愤瞪大了明眸,叽咕道——

    “呸呸呸,我怎的觉得你这话像是千金小姐失足,引起社 会强烈反响?”

    她嗔她一眼,分外娇媚,听她哼哼——

    “你是不知道,现如今这弄华阁已经是京都舞坊之首,哪算什么三流舞坊?你倒是也喜欢妄自菲薄。”

    东方雁似乎不为所动,笑得狡黠笑得得意,曼声打趣道?

    “哦,是吗,那可托你沉鱼之福呀~”

    鱼沉歌得意的哼哼两声,看了看她那狡黠神色,便知道还有下文,果不其然,她再开口,却是让人只想翻白眼?听东方雁说——

    “这荣锦王都还有其他舞坊?若再不是舞坊之首,莫非还能被销香楼那等烟花之地给比了下去?”

    ……

    鱼沉歌气呼呼的冲出去,一大厅人傻傻望着,落雁房间纱幔重重,窥不见真貌,此时有人掀帘而出,对着里面形容夸张的哼唧,满满是含痴带怨的娇嗔,道——

    “好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有你这样的老板吗?!”

    里面是落雁忍笑的声音,此时穿过重重帘幕,银铃般清脆,听她笑——

    “是是是,你可是我弄华阁的头牌姑娘,来让老板好好疼疼你?”

    !!!

    这是什么节奏?这话听上去怎的像烟花之地那娇俏媚然每天上演的情节?

    两名女子,一个舞姿嫣然一个神秘莫测,这一刻,似乎也染上了暧昧的气氛,却着实撩人心弦,努力探首而难以窥见,便越发心痒难耐。

    然而这纱幔连连挡住了落雁的身影,只有那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厅中,便勾起一丝人们对里面场景的旖旎想象?

    这舞阁走大气轻奢风格,里面的姑娘也是各个娇媚而不低俗,淡然而不冷漠,这样的场景放在这样的格局里只会让人想到春阁小楼,那端庄千金与梦中情人互诉的相思的情意渺渺。

    而如今春闱将近,人口激增的原因,自然——

    也有春闱的功劳。

    或是上次春闱秋闱多受优待,如今再入王都?

    都下意识往这里跑的。

    或是一些资历颇深的学子回乡之后多方提及,以至于聚缘楼弄华阁声名远扬的慕名而来的?又或许——

    是看着人潮聚集涌动,心中好奇蜂拥而至的?

    据闻落雁姑娘有才情有琴艺,素来少见一琴一曲,连真实面目都渺远不可亵渎,更增添了弄华阁的外界形象,又有传闻沉鱼之舞已经名动王都,却依旧表示落雁之舞更甚她之的?

    这样的传闻却是上次销香四雅中,菊雅挑战弄华阁,而弄华阁突然杀出来个沉鱼而传开的名声。

    于是此时,落雁的神秘感已经被营造到了顶峰,多少人翘首以盼那倾城舞姿,却百求不得如猫抓挠心?

    越、挠、越、乱!

    便有人悄悄找了找沉鱼姑娘?商量着——

    ‘能不能想想办法,让落雁姑娘出个场,来一舞’?

    具体结果如何现在尚且不知,近来除去风头正劲的弄华阁八卦,却有洛王殿下去了两次鱼府的传闻——

    传的更广?

    有人惊疑,莫非洛王殿下……

    要将鱼家嫡小姐也收入囊中?

    于是都侍郎家的公子便马上跳出来辟谣——

    “不不不!鱼家小姐是我的!我的!”

    于是——

    这微弱的呼声也在八卦的洪流里被滚滚无情的淹没。

    此时,浪花未起。

    迎春节将至,四处都是热闹非凡,而此时弄华阁,鱼沉歌愤愤拉了东方雁郑重警告,一脸愤愤?

    听她道——

    你的舞楼你要管管,迎春节有大型活动,你肯定要在场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东方雁讪讪笑了笑,迫于沉鱼淫威,连连点头附和道——

    “你说得对,说得对……”

    ……

    世事变迁时光静淌,恍惚便是一切的开始,去年今日,勇闯宫门送急报自请天命下沔南,传奇从此谱写。

    如今又是今日,恍惚便走过了多少弯弯折折?

    去年此时,与他形同陌路,从没想过短短一年能发生这般多的事情,从相知到分别再从分别到相聚,时至今日,竟然要计算着婚期?

    她还恍如梦中呐呐回不过神来,此时在他怀里——

    出神。

    听她呢哝曼唤——

    “玄……”

    “嗯?”

    “我觉得……”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依偎的她,眼光中尽是柔和,是以大抵也没想过,短短一年,竟然能共同走过了这么多?此时温存,便更显得分外弥足珍贵,听她梦呓般低语,道——

    “我们之间……是不是……太仓促了?”

    他但笑,这人儿虽然自己不觉得,大抵对当年那诸多误会纠葛分分合合多少有些心结,此时只剩淡淡的怜惜,他吻了吻她发顶,柔声问,“雁儿后悔了?”

    她愣了愣,摇摇头,坐起来茫然看着他。

    他依旧将她拉在怀里,唇角含笑,听他打趣道——

    “不然……我再追你一次?”

    算来,等着她一脸娇羞笑嗔一句,孰料……

    她白了白脸色,竟然是一脸悻悻?此时双手抱膝缩了缩肩膀,讪讪道——

    “不……还是不要了……”

    ……

    他看了看这一脸嫌弃的姿态……

    一愣?

    却也是淡淡的怜惜涌了上来——

    当初年少轻狂做了多少错事,当众拒婚一路淡漠,似乎又总是她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又因了一时的疯狂似乎也做出许多伤害她的事情来,如今……

    竟然仅存惶恐而淡淡庆幸?

    还好当初没有放开手……

    他庆幸的低叹一声,算了算,过几日便是是洛星河的喜宴?

    本是皇上赐婚,这宴——

    规模也是格外的大。

    是以届时也邀请了他们二人出席,此时想想却莫名心慌?

    若是当初没有将她抓紧,是否过几日的喜宴,便是她站在那喜堂之上……

    喜服加身,巧笑嫣然?

    此时心里竟然又是莫名的发酸,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又怜惜庆幸的紧了紧,将她更紧几分,似乎如此才能真切体会到她的存在,存在于——

    他的心里。

    想想她大红喜服的样子想来便应该是分外美艳的,只是她身边,属实不该再站了他以外的人,此时即便只是想想,也足够内心里开一坛陈醋,好好喝上一壶。

    她在怀里温顺,轻柔。

    掌下是纤弱是单薄,他暗暗的想——

    是不是又瘦了?

    此时她却在他怀里娇态尽显,闷闷的嘟哝——

    “我觉得,好像梦……”

    他捧起她脸颊,爱怜的捏了捏,含笑。

    “等你嫁给我,这梦可以慢慢做,这时至年关你我都繁忙得很,难得有时间在一起,你就要拿来做了那美梦不是?”

    她眼光瞟了瞟,四周是纱幔重重此时是暖榻微拥,她嗫嗫嚅嚅开了口——

    “你这么说我倒感觉做了你的情人,”她听了听四周的静谧,俏脸微红,低低嘟囔一句,“地下情人……”

    他忍俊不禁,却哭笑不得?苦笑道——

    “这是怪我?”

    她眼光闪了闪,下意识道——

    “不……”

    似乎自上次鼻血事件以来,她多多少少有些羞赧有些惶然,是以这难得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少有如此的贴近,可此时她在他怀里,明明相隔不久,却觉得等了漫长的许久,大抵是因为……

    犯了一种名为相思的病?

    还病得不轻。

    此时便轻轻捧起她脸颊,俯首而下,看着她晶莹的粉颊,眼光带着苦苦压制的灼热?听他小心翼翼呓语,像是怕惊破了一个美梦,听他呢哝——

    “确实许久不见,让我好好……”

    “嗯……”她模模糊糊从口中溢出低吟,“什么?”

    他微微退开,轻笑浅唤,嘴唇不可避免的碰到她的,听他失笑——

    “想你。”

    说吧,又俯首贴合下去,噙住一抹娇艳芳唇,品尝这暌违已久的娇艳甜美?

    将那灵巧纳入口中。

    肆、意、品、尝。

    月光正好,照亮轻暖帐帘后,有谁相拥互诉心事?

    从门外吹来了轻暖的春风,融化了冬的尾羽,此时只剩下细弱静微的暖,和早春将来的燥——

    无声。

    而润泽。

    一切尽在不言中,也,无从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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