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该你了。”陆游把签筒递给沈元松。沈元松一摇竟然摇出来一个上上签: 苏秦佩剑出西游,联合诸邦志愿酬,十载寒窗勤诵读,一朝重振旧门楼。

    “恭喜,恭喜。沈兄,我们当中就数你的签抽得最好,看来今晚我们的晚饭有着落了。”陈公实道。

    “论才华,二位陆兄都远在我之上,岂有我独中之理?抽个签,手气好罢了。要说请客,没问题啊。说,我们今晚上哪儿去?” 沈元松抽到了上上签,非常高兴。

    “我倒知道一个地方,西湖边上的楼外楼。那个酒店不错的。”陆游坏笑着。

    “楼外楼就楼外楼,我们又不去喝花酒,花不了几个钱的。这样吧,等考试结束了,我们一起去游西湖,晚饭就在楼外楼。” 沈元松很爽快地应了下来。

    考神拜过了,该是安心复习功课准备考试了。一行人有说有笑地从文昌宫出来往回走。刚走出宫门,一阵冷风吹来,唐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秋风吹落了宫门外梧桐树上的最后一片落叶,吹落在唐婉脚下。唐婉抬头一看,只见它们曾经美丽的衣裳,已让无情的秋风剥了个精光,它们只好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

    宫门外,一些商贩在叫卖着各种东西。

    “客官,上好的人参酒,要来上一瓶吗?”

    “人参酒、大枣酒便宜卖啰!”

    唐婉走上前去。“老板,这酒怎么卖的?”

    “这人参酒一瓶三百文,大枣酒要便宜一些,一瓶一百五十文。小姐,要来上几瓶吗?”

    “一样的给我来三瓶。”唐婉道。

    陆游一转身,发现唐婉没有跟上来,仔细一找,原来正在买酒,便走了过来,笑道:“怎么婉妹想喝酒了?”

    “我这是替你们买的呢!天气凉了,你们又是露天考试,少不得挨冻。我想着这人参益智强记、大枣养血安神,且参、酒皆助火暖身,可御风寒,对考试都有好处,所以就买了些。你来得正好,这两瓶你给二哥送去。至于其它人我就不管了。”唐婉道。

    陆游一听,顿时心里热乎乎的。

    这时,旁边又有人叫卖白果。好多学子都在买。

    “这个有什么用?”陆游也上前去凑热闹。

    “公子,你不知道吧。这白果缩尿之功颇着,可以防止考场上内急。你想啊,这是皇帝亲自主考,如此殊荣、如此隆重诚,自然不允许随便小解,所以举子们常预先做好保险措施,在廷试前煮食白果,这叫有备无患。要来一个吗?”

    “好,给我也来一个。”陆游道。

    沈元松也找过来了,一看陆游手中的东西,于是也纷纷准备了一些。

    陆过正也要去买,陆游两瓶酒递给他,说道:“你不要买了,这是唐婉送给你的,拿着吧。”

    陆过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接了过来,礼轻人意重啊。他没有想到唐婉居然会送给他东西,心里象是喝了蜜一样,喜滋滋的。

    众人回到客栈后,他拿出一瓶酒来,犹豫了半天,想喝却又舍不得揭开,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想入非非。连陈公实进来了也不知道。陈公实悄悄地走到他身后,一把就把酒给抢了过去。“陆兄,你这酒不喝我替你喝了吧!”

    陆过一见,马上生气了,站起身来就抢。陈公实哪是他的对手?几下就被陆过摁倒在地。陈公实不明就里,一见陆过当真了,悻悻地道:“不就一瓶小酒吗?我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陆兄又何必当真?给你就是了。”

    陆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起来。接过酒,一把拉起陈公实,“光喝酒没意思。明天晚上,我请你们一起去餐馆吃吧。”

    “这才差不多,我正在想,我们的陆兄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气起来,看来是我想错了。好,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这么说定了。”

    一连几天,大家都在房间温习功课,唐婉与菊香则不时上街逛逛,偶尔采购一些东西回来,不提。

    转眼就到了考试的那一天。宋代科举基本上沿袭唐制,进士科考帖经、墨义和诗赋,弊曹大。进士以声韵为务,多昧古今;明经只强记博诵,而其义理,学而无用。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后,对科举考试的内容着手进行改革,取消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取士。所谓经义,与论相似,是篇短文,只限于用经书中的语句作题目,并用经书中的意思去发挥。

    陆游他们考试的就是王安石改后的版本。称为兼经,定为应考士子的必读书。要考四场:一场考大经,宋朝把《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称为大经;第二场考兼经,考的是《论语》《孟子》上的知识。第三场考论,跟现代的写议论文差不多。根据考官出的题目发挥自己的观点。

    最后一场考策。考策的话就是自由命题了,不过,这也是最看得出功夫的考题了。治国之策,题目这么大,要针对时弊,写出自己的治国方略,那可是站在天子的角度看问题啊。考经、论这些都难不倒陆游,这策嘛,也一样的不成问题。

    他在策中提出以政凝民、以礼凝土、以天保采薇治内外,亲君子,远小人,凝聚天下的民心。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自己的这些主张若是能被皇帝采纳的话,又何愁宋朝的历史不被改写?把自己洋洋洒洒的数千言治国方略写下之后,陆游胸有成竹地交了卷。

    唐婉早就等候在考门外了,一见陆游出来,便赶紧走上前去询问:“游哥,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写策本来就是我的强项。”陆游信心十足。“他们几个出来了吗?”

    “陈公实倒是出来了,他是没有做完。应该是没戏的了,还有过哥与沈元松在里面。哦,他们也出来了。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陆游走了过去问道:“怎么样?考得还好吧。”

    “嗯,感觉还不错。”两人齐声回答道。

    一行人回到客栈。“都考完了,这会儿去哪儿玩去?”陈公实问道。

    陆游想起来临行时母亲交待他的舅舅也在京城任职,叮嘱他考完后去舅舅家走走一事来,便说:“你们去玩吧。我还得去舅舅家打个转的,他刚好在京城。我就不陪你们了。”

    “好吧,那一路上你自己小心点。”陈公实道。

    “好的。京城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你们自己也小心点。”陆游上房间取了宝剑,跟唐婉交待了几句,便找了家店子,选了几样点心,打包往舅舅唐懋家走去。

    陆游第一次来京城,七打听八打听才找到了舅舅家住的地方。来到唐府前,立马有下人过来询问:“你找谁啊?”

    “请问这是唐懋唐大人府上吗?”陆游回答道。

    “正是。你找我们唐大人有什么事吗?”

    “麻烦你们禀报一声,我是他外甥陆游,从山阴来的。”

    “哦,请公子稍等一下。我马上向大人禀报。”下人听说是唐大人的外甥来访,不敢怠慢。一路小跑来到唐懋的书房。

    “老爷,门口有一个自称是您外甥陆游的年青人来访,从山阴过来的。”

    “山阴来的?那就是了,快请他进来。”唐懋一听从未见过面的外甥来了,马上吩咐下人请他进来。

    下人领着陆游来到客厅。唐懋已在主位上坐下,夫人也紧挨着坐在一边。

    陆游赶紧上前施礼。“外甥陆游叩见舅父大人。”

    “快起来吧。” 唐懋很是热情。

    陆游起身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下人也端来了茶水。

    “你来京城有什么事吗?” 唐懋问道。

    “回舅父大人,我这次是来京城赶考的。母亲大人临走时叮嘱过,说舅父大人也在京城,让我一定要来拜访一下。这不刚考完,就来拜访您了。”陆游回道。

    “哦,来赶考的啊。考得怎么样?”

    “呵呵,第一次来赶考,出来长见识的。”陆游道。

    “我在贡院还是有两个朋友的,到时我帮你们打听打听一下成绩。不过,要是没中的话也不要灰心,重要的是在参与嘛。你还年轻,将来机会多的是。而且你们兄弟读书都是很厉害的,你大哥前二年中了进士,你将来中个进士也是早晚的事。”

    “多谢舅父夸奖。”陆游被唐懋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你母亲现在身体还好吗?” 唐懋问道。

    “还行,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母亲跟着父亲躲金兵的,落下病来,现在基本上好了。”

    一阵嘘寒问暖之后,唐懋马上叫家人在西湖边的楼外楼酒家订了一个包间,要好好款待他。

    这西湖边的楼外楼酒家可是京城有名的酒楼,听说是丁鹥的产业。这丁鹥常往秦桧的相府走动,可见后台非同一般。店中不仅荟集了整个京城有名的菜系,席间更有歌妓歌舞相伴。坐在楼外楼上,放眼望去,整个西湖的美景也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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