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香见路秋没有要动弹的意思,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小秋……”

    路秋回头看着栾香,微微笑道:“阿香姐,虽然咱俩有过婚约,但不过是那时候父母的儿戏话,这么多年过去了路秋早已视你为我唯一的亲人,但我不能扔下小薰不管,你快走吧~你还有栾大娘要照顾。”

    听路秋这么说,栾香一下子慌了神,拉着路秋的袖子恳求道:“小秋,我求你跟我一起走,你不走,你俩都会死的。”

    之前只觉得楚忆薰娇俏可爱,但是到了现在这个生死关头才发现自己对楚忆薰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友情。

    “阿香姐,你要好好活着,纵然我们俩都会死,但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便此生无憾了。”说着,路秋回头看向楚忆薰,正对上了楚忆薰惊讶的眼神。

    “你当真不跟我走?”栾香此时语气已是有些生硬了。

    “阿香姐,我能再遇见你真的很开心,但我真的不能扔下小薰……”路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能催着栾香快点走,“阿香姐你快走吧~”

    栾香不说话,也不动,只恨恨地盯着路秋,突然笑了出来,笑中带了一丝恶意,道:“路秋,我念在咱们是同乡,又与我有过婚约,我想你娶我,有意放你一马,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别怪我了。”

    “你说什么!”路秋似是没听清,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栾香向他走了过来,没有停下,擦肩而过,却停在了彪形大汉身前,却见那人起身,给栾香让了座。

    路秋这才反应过来,栾香与这些人是一伙的,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不是阿香姐,他不相信这个人是栾香。

    “你……你不是阿香姐!”

    “我是啊,我就是栾香。”栾香没有给路秋任何希望,直接将路秋的心扔在了谷底。

    “那你……你不是说这些盗匪是咱们的仇人吗?”

    “是,不过,是你的仇人。”栾香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你”,将自己撇了出去。

    “为……为什么,我不懂。”纵然路秋平时是多么冷静的一个人,此时已经慌了神,思绪乱的不行。

    栾香轻声笑了笑,缕着鬓边的发,故作姿态地看着路秋,“你以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以为翠安山的山贼会那么粗心放过你一个孝子?还不是我求得情才保了你的小命,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年~你得感谢姐姐啊~”

    “你……”路秋怎么样都没想到实情会是这个样子,眉头皱成了一团,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缓缓问道:“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那两个被称作是我父母的男人和女人,表面上对我不错,但都只会无休止的 让我做苦工,他们恨我是个女孩,只会一味的虐待我!是义父,是这些人把我从水深火热中救了出来,我才能过我想过的日子!”

    “你是说栾大叔和栾大娘?怎么可能?”路秋不相信,但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质问道:“是你!是你告诉山贼这里官兵巡逻的班次!”

    栾香没有说话,但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与眼神说明了一切。

    “可你一个女子,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你……”路秋可能还是不死心吧,他不想相信这一切,穷追猛打地问,或许是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是越问下去,事实就越残忍。

    “义父待我如亲生,倾囊相授,只有义父对我最好。况且你现在还有时间关心我……”栾香瞟了一眼路秋,“真叫姐姐感动。”栾香这里说的义父是翠安山山贼的头头,在偶然中认识了栾香,发现栾香性格脾气很对自己的路子,自己又没有子女,便将栾香视如己出,现在更是把事务全权交给了栾香,而手底下的人竟对栾香也很服气。

    “阿香姐,回头吧~你还有你姑母要照顾,意隆小筑生意那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知道什么?那个女人和她的弟弟一样,眼里只有钱,把我当成了摇钱树,要不是意隆小筑生意好,她早就给我卖给哪个官宦人家当小妾了。要不是可以借由隐藏我的身份,我早就杀了她了。”栾香此时已是有些恼怒,显然是在压着火说话。

    “你疯了!他们可都是你的亲人!”楚忆薰听闻这段故事,忍不住开口道。“纵然你可怜,他们也给了你生命!路秋你不要跟她废话了,你快走!”

    “你闭嘴!”栾香被楚忆薰的话彻底激怒了,手一挥,几枚飞镖便向楚忆薰飞了去。

    路秋见状第一时间挡在了小薰身前,用手中的刀将飞镖挡了开去,但药劲还没过,还是有一枚深深插进了他的左臂。

    “路秋!”楚忆薰惊呼道。

    路秋微一皱眉,将飞镖拔了出来,镖上泛着淡淡的青光,手臂上流出的血亦是发黑,他自知,这是中了毒。

    “路小秋,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否则两个人都走不了。”楚忆薰几乎是哭着喊出来,大脑是一片空白。

    路秋深知此毒之厉害,忙在自己左肩的穴位上点了几下,暂时不让毒蔓延到心脉,而后带着怒意看向栾香。

    栾香不以为意,悠悠道:“此毒只有我有解药,若你答应留下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路秋不想说话,那只会加快毒的蔓延,他想的只有怎么救楚忆薰,但他不敢轻举妄动,怕对方再有什么动作,只得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实话告诉你,有人花重金买你二人的性命,这是真的,但小秋,只要你娶我,只要你留下来,就不用死了。”栾香苦口婆心,还报了一丝希望,希望路秋可以留下来陪自己,不仅因为是同乡,更是因为她对他的感觉从来就不是姐姐对弟弟的心情。

    “你放了小薰,我就答应你。”

    “不可能,你那么喜欢她,我怎么可能让她活着。”栾香觉得若是楚忆薰活着,路秋伤好了想走,任谁也拦不住。

    而路秋听言深深地了解到,栾香现在已经丧心病狂了,便再也不抱任何期望,“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路秋冷笑一声,缓缓举起了刀,未等栾香做出反应便挥下了刀。

    楚忆薰过后已经记不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记得一片殷红从路秋的左肩不断涌出。

    楚忆薰呆住了,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

    栾香惊呼一声,喝道:“路秋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说着便要上前为路秋查看伤势,却被路秋喝止。

    “你别过来!阿香姐,不管你曾经经历了什么,那都不是你的错,你何苦这么折磨自己,折磨无辜的人!你只不过在泄愤,泄愤而已!”说完路秋便低下头不再看栾香,在自己左肩的穴位上轻轻点了两下,算是止血。

    栾香见路秋这个样子,想是已经铁了心,就算死也要和楚忆薰这个丫头死在一起,脸上便再没有了半点笑意,道:“就算我是在泄愤吧,我自小便倾心于你,不过此刻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既然你们这么想死,我就送你们俩一起上路。”

    路秋此时疼的单腿跪在地上,右手捂着伤口。

    而楚忆薰此时亦稍稍缓过神来,根本管不上栾香说什么做什么,只关心路秋到底怎么样,盯着他惨白的面庞,不断地唤着他的名字,希望得到一丝丝的回应,希望他无事,但断臂之痛怎么可能没事。

    路秋喘着粗气,勉强回头,看楚忆薰泪流不止正看着自己,他无力多言,只稍稍对她摇了摇头,叫她不要担心。

    楚忆薰内心绝望着,本来指望着路秋若自己离开或许有一线生机,就算自己丢了性命也无所谓,但现在路秋也身受重伤,自保都难,知道已经不可能有脱身的机会了,但栾香对路秋有情或许会放他一马,只得有气无力地哭喊道:“路秋,你快走,别管我了……我求求你~”

    “不行,我答应过爷爷要好好照顾你,岂……”路秋说话显然已经有些吃力了,喘了口气才接着说:“岂能食言!”

    栾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摇摇头冷笑一声,“好一对苦命的鸳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看在我眼里真是碍眼。”

    栾香扑了扑衣服站起身,眉眼之间尽是杀意,“去死吧~”栾香只冰冷地说了三个字,像是阎王索命的符令,她手下便都向路秋与楚忆薰走来。

    路秋并不打算反抗了,只站起身面向了楚忆薰,用他结实的后背死死护住楚忆薰,用他仅剩的那只手臂环住眼前的女孩子,他现在只想再好好看看她,或许这是最后一眼了。

    楚忆薰亦不多言,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了路秋的头,浅笑,然后闭上了眼,轻声道:“路小秋,你知道我最喜欢的花是什么吗?”

    “恩?”

    “迎夏,你要记得,是迎夏花~”

    “好,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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