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阮敏情绪稍微稳定了些,贺姨娘目光沉沉,幽幽道:“你总不想以后也只能作妾罢?若是想改变自己的命,便要自己动点脑子。”

    阮敏眼神有些涣散,她迷茫的望着屋子里的摆设,同为庶女,阮玉是阮尚书掌心宝受尽宠爱,而她不过是个卑微的庶女罢了。

    要甘于从命吗?当然不了!她不比阮玉阮潋差!她不甘心!她不甘心以后只能作妾,伏低做小。

    …………

    阮元术办事效率极高,再三筛选之下,重金聘请了才识在长安城数一数二的苏先生。苏先生每日来府上教课,此人生性古板,整日板着脸,颇有一副油盐不进的威严之相。

    他每日都给阮潋姐妹三个布置任务,完成不了或者不满意便有责罚。而阮老夫人亦是请来了曾经入宫过的嬷嬷来教几个姐妹的礼仪。

    阮潋的时间蓦地充实起来,日子就这般一天天过去,期间蒋姨娘母女倒也是并无异常举动。然阮潋并未放松警惕,毕竟一边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多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而阮府最近也开始渐渐忙碌了起来,原因便是阮老夫人生辰将近,阖府都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

    阮潋也选了一天,带着采雪出府为老夫人准备生辰贺礼。

    阮潋径直去了长安城最大的首饰铺子,蜀锦阁。这里的东西独一无二,别具一格,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其幕后东家身份神秘,蜀锦阁至今已有百年历史,令人称奇。

    阮潋在蜀锦阁中挑选了许久,最后目光锁定在一尊白玉雕刻栩栩如生的观世音菩萨佛像。那慈眉善目的模样,目光怜爱的看着她莲花座下的芸芸众生。

    阮潋恍惚出了神。

    一旁的掌柜的也笑盈盈的为阮潋解说这尊佛像的来历以及制作过程。阮潋默不吭声,半晌她才道:“既然如此,我就要这佛像了。”

    付完银子后,采雪小心翼翼的捧着楠木雕花盒,一边道:“小姐,这蜀锦阁的东西就是与别处不一般,便是这装佛像的盒子都是与众不同。奴婢想老夫人定然会喜欢这个寿礼的。”

    阮潋看了那盒子一眼,阮老夫人信佛,而她却不信的。若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当真是普度众生,为何好人没好报?前世母亲的惨死,外祖父一家被抄斩。

    坏人逍遥法外,步步高升。这一幕幕都在浮现在阮潋眼前,她这辈子绝不是个信徒,她更愿信人定胜天。

    采雪看不透阮潋眼中的复杂神色,只觉得她有些怪异,看盒子的眼神有些莫名的执拗。

    “阮小姐?”一道略带试探的声音拉回阮潋的思绪,她寻声看去,面前那位身着青色衣袍的少年,端的是眉清目秀,他正是上次与阮潋有一面之缘的袁子玉。

    阮潋看着面前少年那身洗的发白的袍子,目光动了动,微笑道:“袁公子,别来无恙。”

    熙熙攘攘人海茫茫,两人绝不是万千人中最耀眼的,但楼上有人看风景。而他们恰巧入了那人的眼。

    “欸?那个不是阮潋吗?”一身白袍的陆怀安显然有些兴奋,指着人群中的阮潋。

    “阮潋是谁?”一旁摇着折扇的红衣男子,慵懒的开口问,他面容阴柔,微微上扬的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她就是那个让我一下赚了几千两银子的女子!”陆怀安想起上次在静安王府赌注一事,犹还有几分洋洋得意回味无穷。

    “哦?竟有此事?”红衣男子蹭的站起身,凑至窗边看去,顺着陆怀安所指方向,又颇为叹息的收回目光,“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大庭广众之下,与个穷酸书生拉拉扯扯的。”

    “阮潋才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啊!傅云琛。”

    冷不丁被点名,傅云琛蓦地抬起头来,那双常含着笑意的眼此刻却是星点笑意全无。他走过来,站在窗边,朝下看了几眼,掀唇道:“阮二又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什么主意的,这还不简单,男女之间还有什么事,不就是情爱么。”红衣男子毫不客气的说着,还自以为分析有理的抛了个媚眼给陆怀安。

    陆怀安只觉全身发颤,“栗洋我告诉你你再这样,莫怪我手下不留情!”抛的媚眼太恶心了!

    “肤浅。”

    傅云琛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令栗洋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他哪里肤浅了?长得俊是自己的错么!

    …………

    阮潋寻了处僻静小店,袁子玉却是忍不住,率先开了口:“阮小姐,我打听到你是阮尚书府的二小姐,当然,我并无恶意。只是想问你当时为什么帮我?”

    他似乎有些难为情,语气也是有些纠结不已。

    阮潋并不着急回答他,而是倒了杯茶水递给他,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若是论辈分,我该叫你一声表哥。”

    “什么?”袁子玉神情诧异,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他何时与阮府有关系?

    阮潋笑了笑,给他解释了亲戚关系后,又神情自若的道:“你既然是我的表哥,我断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再说是孙泽有意嫁祸于你,你并无错处。”

    袁子玉诧异阮潋这风轻云淡的样子,那副理所应当的口吻。就好像他是问了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她似乎没多加思考,脱口而出。

    然而袁子玉心中却是苦涩无比,他有些生硬的接着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哪里高攀得起阮府,我们三房一系家道中落,子孙碌碌无为,不成大器。”顿了顿,他嗤笑一声,“多谢阮二小姐费心了。”

    听出他话语中的自嘲,阮潋蹙眉道:“袁表哥何出此言?你明明志在朝野,满腔热血,一心为国。想要施展抱负不是吗?”

    袁子玉皱着眉,心中警惕更深,阮潋句句说中他的内心。莫不是别有企图?

    他道:“阮二小姐有话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他想阮潋当初解救自己的动机也不单纯,或许是有所图罢。

    阮潋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帮你。”

    “帮我?”袁子玉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冷一笑,就当他想要讥讽阮潋动机不纯的时候,却瞥见阮潋一脸认真神色,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双眼,此刻盈满了笃定。

    “倘若你真是想帮我,为何不将孙泽那个败类送去官府?那日你分明可以,却放过他。可见你是何等聪明,如今又想来诓我吗?”袁子玉轻哼一声,满脸的愤然。

    当时阮潋的身份完全可以让孙泽身败名裂,受到该有的惩罚,可是她没有,还给孙泽留条后路!可见此女心机深沉!

    “原来如此,”阮潋道:“我为何给孙泽退路袁表兄当真不知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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