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萝道:“嫁给蒋信之并非我愿,但木已成舟。慕萝委实没有办法,只消洛公子能忘了慕萝,找个更好的女子。”

    周慕萝之所以如此转态,便是怕洛淮一纸状书告上官府,她会遭人诟骂。再者若是被蒋府得知,她便是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届时闹得长安城人尽皆知,她又如何能在此立足?

    她的荣华富贵都会烟消云散,周慕萝决计不允许这事发生。

    “贱人!”就在这时,有人大力的踹开了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书雨一见来人便是腿都吓软了,直抖嗦着身子,颤颤巍巍道:“蒋,蒋少爷。”

    而周慕萝闻言却是手忙脚乱的站起了身,目光不知所措的落在盛怒中的蒋信之身上,弱弱的解释,“蒋郎,你听我解释,事情并非如你想的那般。”

    蒋信之冷冷的看着她,宛若在看一个私死人!阴狠的开口:“好个周慕萝,将我当猴耍?竟敢幽会情郎!”

    周慕萝一听便是慌乱了,“蒋郎,不是这样的,是他……他是阮潋派来害我的。我是无辜的啊,你相信我,我没有和他……”

    “慕萝,何必与他解释,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吗?”洛淮突然道,而这句话无疑令事态雪上加霜。

    “你胡说什么!”周慕萝又惊又怒,更多的是害怕洛淮一股脑的全盘托出,坏了自己的好事。

    “洛公子,你怎能如此?我家小姐好不容易寻了个好夫君,你不能因为自己科举失意便特意来长安城,报复小姐啊!”书雨指着洛淮就是指责,很是忠心耿耿。

    “很好,很好,真是对苦命鸳鸯!”蒋信之气极反笑,他抚掌,目光阴鸷的惊人。就像匹蛰伏在暗处的猛兽,此刻露出锋利的齿只为给对方致命一击。

    “你想做什么?你不能取消婚事,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周慕萝似乎也察觉蒋信之的心思,她略微提高了音量,企图拿自己的清白压迫蒋信之。

    “贱人!”蒋信之毫不犹豫便抬手甩了周慕萝一巴掌。

    周慕萝被打的脸一偏,书雨连忙跑了过去,扶住周慕萝,一面心疼的怒道:“蒋少爷,你为什么要打小姐?小姐也是无辜的,再说她的第一次可是给了你……”

    而这敲戳中了蒋信之的痛脚,这是个耻辱,无时无刻不再提醒自己被周慕萝算计,逼迫要娶她!这于自诩聪慧的蒋信之而言,是毕生难忘的羞辱,更是他一生的污点。

    “你也不过是个懦夫,只敢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洛淮挑衅道。

    语音方落,蒋信之便是一个拳头狠狠的砸在洛淮脸上,险些将他打翻在地。

    两人扭打在一起,到底是蒋信之身材较为魁梧,占了上风。眼见洛淮被他狠狠用拳头招呼着,周慕萝却怕闹出了人命,惹来祸端。

    便喊着让两人住手,可此时的蒋信之简直入了魔怔,双眼猩红。当周慕萝试图上前劝说时,蒋信之一把推开她,好巧不巧,周慕萝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而地上溅了的茶盏碎片,狠狠的扎入她的脖颈,“嗤”的一声,书雨猛的尖叫起来。

    蒋信之感觉脸上溅了什么温热的液体,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摊开手掌一看,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锅,那是血……

    他迷茫的侧目看去,周慕萝倒在血泊之中,周身是大片的血,而脖颈处还源源不断的流着血,似乎怎么也止不住。

    周慕萝瞪大了双眼,就这样,死死的盯着他看。

    …………

    阮府

    阮潋正陪着丁氏用茶,冷不丁的一个丫鬟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张口便道:“不好了,夫人。周表小姐出事了?”

    “什么?”丁氏一惊,连忙关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阮潋端起茶盏,烟雾缭绕间,她眉眼十分平静宁和,温声道:“怎么回事?”

    小阮氏已然痛哭的晕厥了过去,老夫人也是悲从心来,整个松鹤院的气氛委实压抑。

    阮元术进门时脚步一顿,似乎在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难题,不过须臾,他便神色凝重的走了进去。

    他恭恭敬敬的开口:“母亲。”

    “子林,你来了。”老夫人点点头,“想必你也听闻慕萝遇害的事了。那蒋信之,可不能轻饶!”

    “娘……”阮元术有点头疼,“慕萝的事的确棘手,但您放心,我会给你和元绣一个交代的。”

    小阮氏突然醒来,便是瞧见阮元术就扯着他的衣袖,哭嚎道:“大哥。我可就慕萝一个女儿,如今那蒋信之残害了她,这叫我如何活得下去。不如一死百了!我也没脸苟活于世了!”

    老夫人惊喝道:“元绣!”生怕小阮氏寻短见。

    屋子里哭喊声震天,阮元术只觉头昏脑涨。他寻了个由头暂且躲避,心中思索此事究竟该如何解决。

    京都尉官府大牢中,蒋信之一身囚服,神情呆滞的坐在草床上。周边是哭喊连天的嚎叫声,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显得格外阴森渗人。

    蒋信之发丝散乱,嘴角也有些淤青。可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恨意以及懊悔万分之一。

    他从小至大,都不曾遭受过如此的耻辱。因他是蒋家嫡长子又生性聪慧。年幼便有道士为其算过命,他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将来本该是官途一片光明的。

    可偏偏遇见了周慕萝。

    今日跟踪周慕萝的确很巧合,他派人监视周慕萝却意外得知她要出阮府。影踪鬼祟惹,蒋信之生疑,竟得知她与别的男子有过婚约。

    这是将自己当冤大头!蒋信之也是年轻气盛,岂能咽下这口气。他恨不能亲手杀了面前这对狗男女泄愤。

    可当周慕萝倒在血泊中,那惊恐睁大的双眼,待他逐渐冷静下来,蒋信之这才意识到,自己终究是太冲动了。

    他这辈子就没有这般狼狈过,从来只有他冷静的算计着一切,他本该是按部就班的生活在自己的轨道。而周慕萝的出现,打破了他一切的规划。

    被她算计被迫对她负责,那日前来的宾客看足了笑话。蒋信之苦于形势所迫,不得不屈服。而如今,整个长安城百姓都知晓周慕萝即将嫁给他,可这贱人竟然敢幽会情郎!

    而最为可笑的是自己竟是拆散了他人的姻缘?蒋信之被戴了绿帽,自然怒不可遏。

    他其实想,周慕萝那样不知羞耻的贱人死了也挺好的,活着也是个笑话。只是不该由他在这时出手。

    蒋信之按了按眉心,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为何那般凑巧,周慕萝的未婚夫会在这时来了长安?

    可蒋信之又自嘲的一笑,难不成还有人刻意算计自己吗?他这一生,是被小阮氏母女毁的彻彻底底了,再无翻盘之日。

    而至于洛淮,恐怕下场也不会比自己好!

    蒋信之面色沉沉,他如今想的便是如何脱身。

    阴暗的牢房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有人走至牢房木门前,蒋信之抬起头,目光终于染了几分喜色,他连忙起身,上前紧紧的抓住来人的袖子,“孙大人!您可终于来了。”

    而他口中的孙大人正是孙泽的父亲孙郡守,闻言,孙郡守叹了口气,“蒋贤侄,你这次真是闯了大锅啊!”

    “孙大人听我解释,求你向主子求情一二。”蒋信之连忙道:“我的事情还未办完,主子仍旧需要我。还烦请孙大人代为转告。”

    孙郡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眼底是遮掩不住的赞赏。

    蒋信之这小子的确有一套,心思缜密,善于攻计,做事留一手凡事还有余地,教人不能轻易将他踢开,弃之不理。

    孙郡守想了想,目光微动,“贤侄,你且宽心。王爷不会亏待你的,你的话老夫会原封不动转告王爷,你父亲蒋侍郎与你母亲都来了。你且先与他们见一面。”

    却是只字未提要救蒋信之。

    蒋信之冷冷一笑,幸亏他留了个保命符,只要主子出手,任凭是阮府想追究,阮元术这老狐狸也不敢轻举妄动。

    蒋侍郎与蒋夫人一同来了,蒋夫人见蒋信之明显憔悴狼狈模样,眼眶便是一红,张口便骂道:“周慕萝那个煞星转世的,自个不检点死了罢了,还连累了我孩儿!”

    “夫人!”蒋侍郎不悦的低喝道。堂堂的侍郎夫人,却在牢房骂骂咧咧,传出去岂不是教人笑话。

    “信之,你告诉为父,你是否杀了人?”蒋侍郎沉声问道。

    蒋信之讥讽的扯了扯嘴,重重的点了点头。

    “天呐……”蒋夫人经受不住这打击,险些昏厥过去。登时便是泪眼盈盈,攥着蒋侍郎的袖子便道:“老爷,你可要救救信之啊。他不过错杀了一个*,难道还真要他来抵命吗?这可是割我的心头肉啊!”

    “闭嘴!”

    蒋侍郎说完,看向蒋信之,“信之,这事为父会想法摆平。你这些日子先就委屈待在牢房罢,也好反省自己!凡事都有三思而后行!”

    蒋夫人忙道:“信之放心,为娘会打点好一切的。你在牢房里暂且待几日,会没事的。”

    可蒋信之却并未有一丝的放松,他背对两人,看着上方那狭小的天窗,面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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