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仙寺原是皇家的一处幽地,因坐落于太安山上,周围有绿荫覆盖,倒也是一处避暑的胜地。.

    先太祖皇妃风光一世,无人能及,后却自晓罪孽深重,意欲断发出家。太祖上皇念她在身侧侍奉多年,怜她年高体弱。遂将其逐落于景仙寺内静养,又特许安排了几位侍女跟着。

    直到太祖皇妃离世后,才正式将这地方改名为景仙寺,而渐渐的便也就成了真正的寺院。

    不,也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寺院,毕竟这景仙寺也不过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污秽之地。

    那些姑子们做的事,若是那太祖皇妃泉下有知,恐怕棺材板早就气的要压不住了吧。

    可偏偏众人皆知这景仙寺是个怎样的险恶之地,那楚威皇上位多年,却从不提修整之事,反而还将那些犯了罪的妃子奴婢们往这地方遣散,这才是真真的给了那些姑子猖狂不改的由头。

    昨日里经宫洛那么一提起,唐言汐回到北院后,便又想起了曾经在景仙寺的种种往事。.那样的苦楚她无法同旁人提起,唯有自己默默忍受着。忆到最后,竟是迟迟才发觉脸颊早已被泪水浸湿。

    到了又是一夜的噩梦缠身。宫洛大清早的迎着雀鸟欢声来北院时,苏苏在院中那么一咋呼。她才猛地坐起身来,连喘了几口大气。

    宫洛而今是个见谁都觉得亲切的主儿,又是这府中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地位,自是没等到苏苏先进屋来通报一声,就自顾的推开门闯了进来。

    “我今个儿才知道妹妹竟也是喜欢赖床的人。”她一边拂袖掩唇轻笑,一边扶着腰身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撩开遮挡的纱帘。

    唐言汐略显疲态的揉了揉双眼,有些发蒙的脑袋愣了好一会儿神才缓过劲儿来。

    宫洛今日穿着身鹅黄的简衣,腰间微微收拢,小腹便有些显出隆起来。她当时也不知脑袋里是哪根筋搭错了,歪着头看了看,竟就这么颤巍巍的将手掌附在她的小腹上,极为小心翼翼的,如抚摸着珍宝一般。.

    宫洛大抵也是被她这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一声惊呼溢出唇边,等反应过来时,极为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说道,“而今这孩子还未成形,尚且还感受不到。”他是而又见唐言汐灼灼发亮的目光,以为她很有兴趣,又安慰道,“等妹妹什么时候怀了身子,便知道其中滋味了。”

    唐言汐挑了挑眉,本还想回一句嘴什么的。毕竟她怀着身子在苏意那跪罚的时候,这宫洛都还没嫁人呢。现在却用这么一种前人的口吻同她讲话听起来实在别扭的很。

    却又想到若是自己当真这么说了,必定会被当成疯子。

    她自嘲的笑了笑,忙不迭的换好了衣裳,绾了个简易的素髻。便叫着苏苏和棠雨,跟在宫洛身后上了马车。

    幸好的是,她本就乏累的很,无心同宫洛讲话。而这太安山一道路途不稳,马车摇椅晃的,宫洛更是只顾着泛恶了,吐到最后脸色惨白,别说讲话了,连睁眼的气力都快耗没了。

    唐言汐乐得轻省,靠在苏苏的肩膀上睡了一道,等景仙寺的姑子们拦在马车前作礼的时候,才悠悠转醒过来。

    想来应是萧妃早就吩咐过的。那景仙寺的姑子们个个都是知晓看脸色的,一见宫洛那礼行的,近乎脑袋都要撞地了。

    更有甚者竟是俯身跪在泥土上,只待着宫洛自马车下来时踩个稳当。

    唐言汐眼睁睁瞧着这便宜不占白不占的,趁着宫洛还在车里缓气时,便先撩了帘子下车来,顺带着重重碾了那么一脚。是而听到那俯身姑子一声哎呦呦,这才得意洋洋的走开。

    宫洛的步子亦是有些轻忽,绣帕只顾在额头上擦汗,愣是没看着这脚底下的是个大活人。唐言汐是亲眼瞧着的,这一脚下去才是踩得真真儿的重,俯身的姑子明显铁青的一张脸,却无可奈何,只得生生咬紧了牙。

    唐言汐侧过脸去兀自笑出了声,棠雨跟着苏苏虽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捂着嘴,那眉眼弯弯的样子也是挡不住的。

    此时,自寺内忽然走出一个手持佛串的道姑。她脚下如携风般轻盈飘忽,一袭道服着身清清素素,与这些寻常角色当真有云泥之别。

    虽说她曾在这景仙寺许多时日,这寺中的尼姑她应当也是都有些面熟的。可待这道姑抬起头来时,言汐竟是怎么也想不出这人姓甚名谁。

    她轻啧了一声,正巧引起一旁宫洛的注意。大抵是识出了她略显困惑的神色,便以手做挡,小声与她耳语道,“这人不是这儿的姑子,是原来后宫的妃嫔,犯了错,被罚到这里来的。”

    唐言汐是而恍然大悟。暗下又默默将她打量一番,很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想来这般清秀的人物也不能是这寺中的姑子才对,不然那才真是玷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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