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六   延生决

    今晚的夜尤为明亮,浩黄的月光洒在风平堂,为四周众人悲戚的内心送去了浅浅暖意。沈馨茹与陈倩倩替换了郑玄麒几个师兄的家人,最后为孙师傅送去这人世间仅剩的“慰藉”,香火不熄,纸钱不止。

    “她俩是孙老最后收下的那个小徒弟的家人,一个从内地赶过来,姓沈叫馨茹,在点香的那个,一个就是刚刚痊愈下床的小倩,在烧纸钱的那个,一样地年轻与乖巧,长得也是水灵灵的。孙老他要是在天有灵看见的话,也一定会很欣慰,收了这么一个好徒弟!”一个中年妇女,也就是孙建平的结发之妻刘若兰,坐在大堂一角回答着今日轮值的几个女伴。

    “家人?小倩!难道-------”其中之一的某人立即想到了关键点,不过再联想到这几天的法事,所有的事情安排,衣食住行基本都是有专业的公司,专门的人员无间隙对接,完全不用自己这些孙老的徒弟家人大费周章。

    “刘姐,你知不知道这个小师弟做什么的,我和革新过来时,小师弟因为配合香港警方调查,所以没有碰到。不过这几天下来,那个叫俊哥的,我一眼就看出他是混社会的,就像澳门的那些黑社会一样,如今好像这一大片区域的大哥。可刚才我从被安排的宾馆出来时,正好看到了他却跟在小师弟后面,看样子就像是个跟班!一直到快进入风平堂时,众人才分开了路,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很不寻常。”因为在澳门,自己的丈夫经常救治一些混混,自然对那种古惑仔的“味道”有非常强地嗅觉。

    “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建平从小师弟家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师傅这里协调工作,之间偶尔回宾馆洗个澡,但之后就又过来了,他也没主动告诉过我。不过眼前,她俩作为小师弟的家属,应该可以问问清楚?”刘若兰回答道,然后用眼睛盯向前方。

    可这时,一位比孙念国还要体衰的老者,在两个年青男女的搀扶下一步一个踉跄,慢慢地椅着从门口挪步进来,在他们的后面,一个中年人正推着一辆空荡荡的移动座椅。

    刘若兰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老者,孙老的第一个徒弟,自己丈夫的大师哥祁共和:孙老来到香港后收的第一个本地富家徒弟,风平堂原址的主人,在其出师几年后便与家人一起移民到了新西兰。最近回香港的时间还是几年前,是在孙老过70岁生日的那次。然而那次的生日,他的到来却是当时现场最大的尴尬:被当作自己儿子一样培养的徒弟,却因为内心对中医的某些不科学,似是而非,以经验为判断,心存疑虑。乃至他隐瞒了自己的师傅放弃了养生绝地坚持,转而重新投进了西方医学的怀抱,拿起了手术刀。虽然据他后来讲,‘他是抱着如何在西医与中医之间探索寻找到,那一线之别的界限,学贯中西医,更好地推动滞后的中国医学发展,而不是固步自封。’其心可贵,但依旧伤了当时孙老的心,被自己最亲爱的人背叛,那是一种锥心的疼痛。

    沈馨茹看着老泪纵横,一口一个师傅的嘶哑哭喊,心中也不由升起一阵阵酸痛。她想上去安慰,可老者的身边已经站满了人,一句句,“大师兄!师傅老人家他知道了-------”将她推向了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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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腿与腰因为长时间地过度劳累,已经很难活动自如了,即使勉强走路,也得有人扶一把。最新的体检报告检测出,父亲的心脏也出现了问题,尤其这次,父亲从香港某报纸上猛然间看到孙老的噩耗,他一下晕厥了过去,差一点也跟随孙老走了。还好当时我的女儿思佳一直陪伴在他左右,她是个医生,抢救地及时-------所以。本来我们早就到香港了,可最终拖到了今日,万幸地是,父亲还是可以勉强见到孙老最后的一面。”祁共和的儿子祁敏泰向着众位父亲的师弟,可以说是自己的长辈,说道。

    孙女的再三叮嘱,祁共和本人的几十年从医经历,如何不知道情绪的大起大落,会对身体造成次级损害。可当面对面,看着对自己如同儿子一般的师傅,那些个白天替人把脉抓药,夜晚秉烛夜谈的师傅,冷冰冰、孤零零地躺在冰柜里,哪里还忍得住那痛入心扉的情感!祁共和有自己的亲生父亲,可生意上的忙碌掠夺了那种父与子深入交流沟通的时间,而母亲的体弱多病,让祁共和早早下定了决心学医,再后就是拜师学艺------师傅的无微不至替代了某种程度的父爱,而自己的努力让师傅也没有失望。一切的变化在于母亲本已经调理好的身体,在一场大型的流感爆发中死于并发症:如今也不能有把握治疗的癌症。

    看着躺在校房间床上的大师兄,众人一时又感慨万千。几人心里都非常清楚,除了现在刚收的关门小师弟,在师傅他老人心中灌注了最大心血的就是里面的大师兄,只是可惜,富家子弟出生的孩子在那个年代想法尤为独特了点。

    “师傅其实在他70岁生辰的时候私下对我说过,他已经原谅了大师兄,只是碍于心中的遗憾,遗憾大师兄没有坚持那养生决,若是大师兄一直坚持到如今,以他的天赋早已经超过师傅本人,那金针之术也早已经有人继承!真是造化弄人!”孙开放的话如一颗石头投入了水中,打破片刻的沉寂,更让已经眯眼的祁共和睁开了双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坐在他旁边的孙女祁思佳连忙将其扶坐起来,并在其背后垫上了软垫。

    “既然大师兄也来了,那吾等的某些决定也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毕竟在师傅老人家心中一直是有大师兄的,敏泰你等出去一下可否?”孙念国的思想观念一直停滞在那种正统的传统思想,虽无君臣忠孝仁义,但其中的孝道却是他一贯的坚持与执着。以现代人的观念与理解就是“顽固不化”,死脑筋!

    “这是什么?”离开前的祁敏泰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双手递给如今变成二师兄孙念国,孙念国问道。

    “30万英镑,父亲希望能在香港找一块风水宝地,以备以后师兄弟们好去祭拜。”祁敏泰诚恳地说道。

    “把卡收起来吧,大师兄能来为师傅送行就是对师傅最大的孝道,他老人家会高兴的,至于风水宝地,还有里里外外的这些,其实都已经有人打理好了。别说你卡里的这几十万英镑,就连我们几个的,他也没有收下,师弟你说是吧?”孙建平插话道。

    “让我来吧!”郑玄麒对着一个冷艳的女人,客气地说道。他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她就是祁思佳,一个从内心深处就渗透出孤傲气息的女医师,临床学的博士,新西兰某医院的外科手术的主刀手。在西方医学的教育理念之下,她从心底里就对自己曾经的母国,中国的中医抱有深深怀疑,甚至不信任。不过鉴于此时特殊的环境,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感流露。郑玄麒替代了她的位置,而她也在其祖父首肯,父亲发声后让出了位置,退到祁敏泰的后背,其过程她仅唯一的一句话就是,Be Cafe!连一句中文的谢谢也吝啬。

    郑玄麒无所谓她的态度,天才、人杰他知晓、见识的多了,虽然当中没有专门学医的,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万不可妄自尊大,早已深植其心,低调、扮猪吃虎才是他的性格9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接下来要做一次试验,一个之前还未细想的计划!不过现在------它将证明师傅一直主张的养生决是多么地神奇与不可思议!在此之后,他会将它改为延生决,配合金针真正成为一种养生健体续命之术!而对于孙建平的“是吧?”,也就以微笑相对!

    郑玄麒的无所谓,并不代表他的属下诸葛弘、俞雄、唐三手;他的女人沈馨茹;还有孙念国、孙建平与孙开放等人地无所谓。不尊重某人,也就是朝他们的脸上吐口水s者或处于辈份差别不特别在意,但前者,彼此之间的眼神与严肃表情很好地说明了问题------大师兄又如何?更何况是他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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