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春天的小鸟起得很早，天刚蒙蒙亮，外面就是叽叽喳喳的鸟鸣。刘心武醒了，赶紧起床，他预感，今天马芬肯定还来，再来就不会是马芬一个人。刚想到这里，门口就有汽车的响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汽车停在了他的门口。还没等刘心武想出该怎么办，扑通，扑通就有几个人跳到了院子里。刘心武想跑，他那里跑得脱，面前站着几个凶神一样的年轻人。大门已经打开，外面的人也涌进来了，有马芬。
来人都是二十多岁的酗子，黑皮鞋一个比一个亮。马芬今天不害怕了，说：刘心武，我这人一向是先君子后小人，给你要账不给也就算了，你反而掂刀想杀人。一个年轻人不耐烦了，叔，你和他罗嗦什么？先揍他再说。七八个人围上去，拳打脚踢，刘心武在地上就像陀螺一样旋转。马芬夹着一个棕色的皮包，站在那里，慢条斯理地说，老五，算了，今天就这样吧。几个年轻人住了手，把刘心武从地上拖起来，马芬看了看，刘心武被揍得乌眼青，鼻口出血。
马芬说：刘心武，你还算人吗？没钱还账咱可以商量，你给我耍横。告诉你，横的我不怕，我也会来横的。
有人说：拿钱吧，别给他费口舌。
刘心武就像散了架的老狗，耷拉着脑袋，软塌塌地立在人群里。他说，我没钱，你们就是杀了我也没钱。口水携带着鲜血从嘴里流了出来，地上是殷红的一片。
马芬说：你不要耍无赖，你觉得不还能行吗？你今天就去借，明天我们还来，再不还钱还打你。我就不信了，收拾不了你。要账的人走了，刘心武瘫倒在了院子里。
小麻雀们吓得站在了高高的树梢上，院子里静下了，它们注视着刘心武，瞪圆了漆黑的小眼睛，十分惊讶的样子。
升起的太阳露出了鲜红的笑脸，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抚摸着他那淌满鲜血的脸。他没有暖洋洋的舒服，而是火辣辣的疼。他试着蜷缩了一下身子，剧烈地疼痛好似扒皮抽筋。面前是一棵老态龙钟的槐树，刘心武爬了两下，借着槐树挣扎着往上爬，好似战场上被子弹打中的士兵。终于，他站了起来，是一身粘稠的虚汗，扶着那槐树好一阵休息，才神安气定。
刘心武好可怜，一大早挨了一顿打，弄得鼻青脸肿。他已经不知道啥叫生气了，因为，这几天各种气填满了他的胸膛。如果要生气，他只有生自己的气。这些年，他坐在村主任这个位置上，总是感到在村子里高高在上，从不把村里人放在眼里，随便地欺压他们。结果是这样，让他自己做梦都想不到，眼下的他，成了过街的老鼠。刚才挨打时，他能感到院子里是黑压压的人，还听到人群里嘻嘻哈哈幸灾乐祸的笑声。这么多人，没有一人阻拦一下，没有一个人说一句有利于他的话。马芬一行人走了，院子里的人也是一哄而散，只剩下他自己像死狗一样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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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小鸟起得很早，天刚蒙蒙亮，外面就是叽叽喳喳的鸟鸣。刘心武醒了，赶紧起床，他预感，今天马芬肯定还来，再来就不会是马芬一个人。刚想到这里，门口就有汽车的响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汽车停在了他的门口。还没等刘心武想出该怎么办，扑通，扑通就有几个人跳到了院子里。刘心武想跑，他那里跑得脱，面前站着几个凶神一样的年轻人。大门已经打开，外面的人也涌进来了，有马芬。
来人都是二十多岁的酗子，黑皮鞋一个比一个亮。马芬今天不害怕了，说：刘心武，我这人一向是先君子后小人，给你要账不给也就算了，你反而掂刀想杀人。一个年轻人不耐烦了，叔，你和他罗嗦什么？先揍他再说。七八个人围上去，拳打脚踢，刘心武在地上就像陀螺一样旋转。马芬夹着一个棕色的皮包，站在那里，慢条斯理地说，老五，算了，今天就这样吧。几个年轻人住了手，把刘心武从地上拖起来，马芬看了看，刘心武被揍得乌眼青，鼻口出血。
马芬说：刘心武，你还算人吗？没钱还账咱可以商量，你给我耍横。告诉你，横的我不怕，我也会来横的。
有人说：拿钱吧，别给他费口舌。
刘心武就像散了架的老狗，耷拉着脑袋，软塌塌地立在人群里。他说，我没钱，你们就是杀了我也没钱。口水携带着鲜血从嘴里流了出来，地上是殷红的一片。
马芬说：你不要耍无赖，你觉得不还能行吗？你今天就去借，明天我们还来，再不还钱还打你。我就不信了，收拾不了你。要账的人走了，刘心武瘫倒在了院子里。
小麻雀们吓得站在了高高的树梢上，院子里静下了，它们注视着刘心武，瞪圆了漆黑的小眼睛，十分惊讶的样子。
升起的太阳露出了鲜红的笑脸，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抚摸着他那淌满鲜血的脸。他没有暖洋洋的舒服，而是火辣辣的疼。他试着蜷缩了一下身子，剧烈地疼痛好似扒皮抽筋。面前是一棵老态龙钟的槐树，刘心武爬了两下，借着槐树挣扎着往上爬，好似战场上被子弹打中的士兵。终于，他站了起来，是一身粘稠的虚汗，扶着那槐树好一阵休息，才神安气定。
刘心武好可怜，一大早挨了一顿打，弄得鼻青脸肿。他已经不知道啥叫生气了，因为，这几天各种气填满了他的胸膛。如果要生气，他只有生自己的气。这些年，他坐在村主任这个位置上，总是感到在村子里高高在上，从不把村里人放在眼里，随便地欺压他们。结果是这样，让他自己做梦都想不到，眼下的他，成了过街的老鼠。刚才挨打时，他能感到院子里是黑压压的人，还听到人群里嘻嘻哈哈幸灾乐祸的笑声。这么多人，没有一人阻拦一下，没有一个人说一句有利于他的话。马芬一行人走了，院子里的人也是一哄而散，只剩下他自己像死狗一样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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